《玉罗刹竟是我自己》祖鱼

49、西域之行、所见所闻

　　楚留香随戚玉一道回了西域，走的是玉氏商会的走商路线。
　　两人乘着骆驼一路西行，总是能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补给点，这也是商会精心考量之后规划出的路线设计。
　　楚留香察觉到，越深入西部，这几年新兴的罗刹教弟子就越多，大部分弟子喜欢佩戴有火焰图样的衣物饰品，也有不少光看打扮并认不出来，但他们之间眼神的默契交汇，让楚留香明白他们出自同一个组织。
　　无论是私人营生的店家里，还是街头巷子的人群中，都有罗刹教弟子的身影，其势力分布之广令楚留香暗自心惊不已。
　　“罗刹教在西域的势力竟如此之大，阿玉，你们玉氏商会做生意也常和他们来往？”
　　楚留香注意到负责接待他们的玉氏商会的人，转头就和一个罗刹教弟子交谈了起来，这才有此一问。
　　“罗刹教也是要吃饭的，商会定期给罗刹教提供资金，罗刹教保证商会安全，也算是雇佣关系。”戚玉顿了顿，问道：“你觉得罗刹教如何？”
　　楚留香摸着下巴沉吟一声道：“罗刹教势力遍布西域，各行各业都可以看到罗刹教弟子的身影，且罗刹教弟子行事作风颇有纪律章法，可见罗刹教不是只图威势不顾大局的江湖草莽组织，罗刹教的掌事者或许有更深远的考量。按照现在罗刹教势力鼎盛的程度来看，如若玉罗刹要对付谁，大概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不过就我目前看到的东西，也看不出玉罗刹所图为何。”
　　“也许第一步是掌控西域，又或者下一步是称霸武林，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楚留香说罢还朝戚玉眨了眨眼睛。
　　“……也许，只是为了赚钱吃饱饭。”
　　“就像你和阿忍建立玉氏商会一样？”楚留香笑问。
　　“说不准就是。”戚玉歪头指向外面，转移了话题，“我带你去吃香焖羊肉，这儿有家店做这个一绝，羊肉炖得鲜嫩软烂，入口即化。”
　　戚玉说的店其实只是一个简单支棱起来的小摊位，老板非常热情地给两人上了一大锅的香焖羊肉，外加几个小菜，说是快收摊了，这几个小菜就免费赠送给他们，也当是给戚玉这个常客的回赠福利。
　　其实戚玉每年来的次数不超过两次，但老板就是记住了他，也算是美色带来的好处了。
　　楚留香尝了口羊肉，果真鲜香至极，羊肉酥烂入味，入口便知火候，不炖上几个时辰绝炖不出这个味道。
　　他一边品这焖羊肉，一边随意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但天还敞亮，街上的行人也没有要减少的趋势。
　　他看到一个瘸着腿的老汉走进了一家药堂，手里拿着一布袋东西，药堂门口的看门伙计还相当亲切地同老汉打了声招呼，伙计没有去扶老汉，只是看着老汉跛脚跨过药堂门槛，一路走到药堂里面。
　　老汉将布袋交给药堂掌柜，掌柜打开布袋，里面全是药材粉末。
　　“辛苦你了，跟你说了很多回，我们药堂可以派人上门收的，不用你大老远跑这一趟。”掌柜从柜台下拿出几包药材，还递给老汉几贯钱，“这是这个月的药和工钱。”
　　老汉双手捧过工钱，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哪能再麻烦你们，我这腿虽不利索却也还能派得上用场。不说了，我还要去画室送颜料，再会。”
　　楚留香耳力好，视力佳，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楚，他随口道：“磨药材这种小事这药堂竟还另外雇人来做？”
　　一旁清理炊具的羊肉店老板很热心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那药堂子是罗刹教的地盘，专门扶助些生活有困难的人。就好比方才的老汉，他老婆两条腿都不能走路，眼睛也快瞎了，家中还有烧坏了脑子的儿子，他自己也瘸了腿，差点就活不下去了。还好后来被罗刹教的人发现，罗刹教免费提供药材给他们治病，这磨药材和磨颜料也是罗刹教帮忙找的活计，好歹能让他们生活下去。”
　　“没想到这罗刹教还会做此类的善举。”楚留香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嗐！不止不止！”老板说得起劲，“以前我们镇可没这么太平，一不小心碰上个势大的，惹了人家不高兴，兴许我们小命就没了，但是现在，仗着有钱有势闹事在这根本行不通。还有姑娘家，现在自己出门也不怕，在罗刹教地盘做人口的买卖可是犯大忌讳的，一旦发现，就会被抓去做劳力，到死为止。”
　　就在楚留香思考为什么仗势欺人行不通时，就看到街对面的果干摊子前有人闹事。
　　瘦小的果干店老板揪着身材高大的壮汉的袖子不放，“您还没给钱呢！”
　　“吃你几个尝尝甜不甜怎么了？不尝怎么买啊！”壮汉说着尝味道，实际手上拿着一个，怀里还兜了一大把，远远超过了尝鲜的量，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觉得果干店老板不敢跟他叫板。
　　果干店老板冷笑一声，“你是第一次来镇上吧，我劝你把账结清，若你一定要坏规矩，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壮汉看着才到他胸口的瘦巴巴的矮子，对方明显四肢无力不是习武之人，就这样也敢跟他放狠话？他快被这蠢笨的蝼蚁笑死了。
　　他也确实狂笑了起来，“你这侏儒能有什么情面，哈哈哈，不用给我留情面，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羊肉店老板幸灾乐祸道：“这人要倒霉喽。”
　　楚留香一听，便往嘴里塞了块软烂的羊肉，等着看好戏。
　　随着壮汉的嚣张发言，周围的人群自发地聚集了起来，渐渐将壮汉包围在圈中心。
　　壮汉发现了周围群众的举动，他也不慌，双臂环抱看着四周，“怎么这么多爱管闲事的，我告诉你们，就是你们一群人加起来也顶不住我一个拳头，不想丢了小命就乖乖给我滚远点！”
　　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慢慢散开，壮汉以为是自己的威吓产生了效果，但楚留香在外围看的清楚，是罗刹教的外援到了，周围的人群没有了围堵他的需要，自然就会散开。
　　戚玉抬头望了一眼，认出来是皇甫子仪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很能打，于是他又放心地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羊肉上。
　　小队长出手壮汉根本扛不过两招，当即就被打的嗷嗷直叫，结清了账款才算了事。
　　楚留香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点评道：“罗刹教弟子功夫不错。”
　　他转而又看向戚玉，有些郁闷地抱怨道：“你怎的都不理我？”
　　戚玉咽下口中鲜嫩的羊肉，“我只有一张嘴，少说几句就能多吃上几口。”
　　“我竟连碗羊肉都比不上？”
　　戚玉怜悯又疑惑地看着楚留香，“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说罢他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嘴中，作神情陶醉状。
　　楚留香气愤地微微鼓起腮帮子，矫揉造作道：“阿玉实在是伤透了我的心，若我一直不能开怀，今晚我便只能找你彻夜长谈，直到解开心结为止了。”
　　戚玉问号脸，这狗在说什么？要骚扰他一整晚不让他睡觉吗？
　　楚留香轻咳两声，“只要阿玉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能开怀了。”
　　“问吧。”戚玉托腮道。
　　“你……是不是罗刹教的人，我刚才看你的眼神，你应当认识那个功夫不错的罗刹教弟子，而且是相当熟悉的程度，只是商会生意来往应当不至于这么熟稔。”
　　戚玉神情不变，“我是，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罗刹教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歪门邪\\教。”
　　“你是认识玉罗刹吗？”
　　楚留香这话说完戚玉还没反应，一旁的老板反而先紧张起来，“客人，这名字不可轻易说出口啊！”
　　这和提起罗刹教的态度截然相反，明明玉罗刹是罗刹教的教主。
　　“……为何？”这是同样摸不着头脑的戚玉。
　　老板神神秘秘地凑近他们这一桌，压低了声音道：“玉罗刹，有传闻说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罗刹恶鬼，货真价实的那种，与他为敌者，皆会被啖尽血肉，就连提他的名字也会被他知道，半夜敲门来问罪，若是无罪也就无事发生，但谁能没个丁点的亏心事？”
　　戚玉挣扎着想为自己正名，“未免夸大其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老板坚持自己的看法。
　　“……”
　　用过饭，两人回到歇脚处，分别之时，戚玉突然道：“我认识。”
　　楚留香愣了愣反应过来，阿玉说的是他认识玉罗刹。
　　有很多问题萦绕在楚留香的脑海里，阿玉是如何同玉罗刹相识，阿玉在罗刹教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阿玉打算告诉他的秘密是否和罗刹教有关……
　　耐心，还是等阿玉亲口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