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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彦行第二 ...

  •   公元1049年,戚国入关方满一甲子,内正值太子之争,外尚有番邦作乱,实在艰难。
      戚国以七为吉祥数字,凡与七相关皆为吉祥,定可得天庇佑,保戚国铁箍一统,福寿绵延。
      今日朝堂之上,众人神情肃穆。
      “平时一个一个的,不很是能争辩的吗?为何事到如今,众位爱卿皆默不作声啊?”
      戚国皇帝暴怒,番邦大狄近日屡屡侵犯,一直吵嚷着要开关与戚国子民互通有无,实则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大狄换了新可汗,显然这个新可汗和他的父王不同,并不主张和平,一上任便屡屡搞出事端,以至于戚帝焦头烂额。
      “陛下,”到底还是宰相站了出来:“老臣以为,此时大狄主张他方来使相商,异心已是显而易见,我戚国若是退让,定会叫贼人更加猖獗。”
      戚帝怒极反笑,扔了奏疏:“宰相说得好啊,全是有用之废话。”
      宰相一抖,跪倒在地,一排人全跟着呼喊“陛下息怒”,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皇儿们有何见解?”
      “儿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当加强边关防守。”大皇子纪冲说道。
      二皇子纪远抱拳上前:“父皇,不若行缓兵之计,拖一拖,为我大戚屯田买马。”
      纪恙咳了两声:“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我方可出使者前往大狄,看清大狄形式,一探虚实,以退为进。”
      下面有人点头:“老臣附议,八皇子所言我国派出使者之计谋可行。”
      戚帝点点头,多少欣慰一些。好歹是些实际可行的,孩子们比这帮不中用的老臣强多了,看来大戚还是繁荣有望。其实不然,老臣们都是有自己的算计的,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枪打出头鸟,便都按下了自己的见解,佯装昏庸。
      “那依着众位爱卿的意思,谁去呢?”
      四下无人说话。八皇子刚要说些什么,戚帝倏地眉头一皱:“五皇子呢?”
      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从后面站出来,颤颤巍巍:“启禀陛下,五殿下昨夜研习功课太晚……还没醒……”
      “混账!”戚帝的茶盏飞了出去。
      众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小太监说的“研习功课”实际上是什么。
      五皇子纪迎,是端妃所生,端妃容貌秀美,端庄娴静,他是一点都没继承到,终日醉心于声色犬马,混沌度日。
      刚好一点的心情又气得发抖,偏生端妃娘家是端国公,端国公乃是戚国一大柱国,本就近晚年才得端妃一女,因此爱屋及乌,独独宠爱纪迎这个外孙,常常是连戚帝也敢威胁,如今宠成这般模样,搞得戚帝脾气难上难下,时常心焦,想他纪氏子孙一门龙凤,怎就单出这么个混账东西。
      “福寿,今日是彦行的归期?”
      “回禀陛下,七皇子正是今日归来。”大太监音色沉稳答道。
      “七皇子到!”纪邀一袭黑色大氅,疾步迈向宣政殿。跨过大殿门的时候,他感到头晕了一下,有些不知名的画面掠过,扫去心头疑虑,不动声色地站定:“拜见陛下。”
      今日是纪彦行为生母嘉元皇贵妃守孝归来之日。嘉元皇贵妃因病玉陨十年,冥诞之日七皇子纪邀奏请圣上,前往皇陵为生母守陵。
      母贤子孝,没有不允之礼,七皇子独自这一去,便是一月未归。
      纪彦行今日心情十分不好。
      母妃逝世那年送他的生辰礼物,一对九彩琉璃杯,突然少了一只。他一直悉心放好,小心保存,却不知为何不翼而飞。
      弄丢了最为珍视的礼物,连走路的步伐都带着煞气。
      原本戚帝与嘉贵妃算得上是两情相悦,愿得一心,然母妃生病时与戚帝大吵一架,两人怄着气谁也不理谁,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是见戚帝一面,然父皇那日醉酒,宿在一小答应处,任他如何叩门,宫门也不开,母亲算得上是含恨而终。自母妃死后,戚帝消沉了一段时日,一怒之下杖毙了那位答应,嘉贵妃亦是追封了嘉元皇贵妃。但自那以后,他与戚帝关系一直不好,不肯喊父皇,不肯称儿臣,简直是把形同陌路四个字写在了宣政殿上,算得上是世人皆知的皇家密辛。
      “彦行。”彦行是纪邀的表字,以往二十弱冠,但戚国男子十八取字,女子许嫁取字,但纪邀的字,是他出生之时戚帝便起的,原本写作“雁行”,雁者,五常俱全,雁有仁心,更有情谊,两雁相配,至死忠贞,他与嘉贵妃的皇儿诞生之时,迎接孩子的全是父母之间与对他的满满爱意。
      纪彦行在母妃去世后,便自作主张改作“彦行”,彼其之子,邦之彦兮,国家贤良,他必定要成为不负母妃期望之人。
      看到这个儿子,他总是忍不住心疼,到底是他对他不起,他们母子,本不该如此。
      他还有个妹妹,名曰纪明月,戚国三公主,是最为受宠爱的,戚帝仿佛将对他母妃以及对他的爱,全转嫁给了纪明月,要星星不给月亮,纪彦行也是十分宝贝这个妹妹,母妃去后他们二人便是嫡亲的亲人,纪明月被宠得平日里实在不像个公主的样子,大家也忌惮她,于是更无法无天,没办法,谁让人家后台硬呢。
      皇家之争向来如此,谁受宠爱,那下面人定然是要一边倒的。
      戚国以七为尊,七皇子和八皇子只差一刻钟,柔夫人因着生八皇子丢了性命,八皇子也遗传了母妃体弱,时长缠绵病榻。
      某种程度来说,若不是当时戚帝尚且十分年轻,七皇子原本生下来就该是太子。八字生辰占尽了好处,生而早慧,样样出色,就理所应当顺应天命成为太子。
      是了,戚国并不讲究立长立嫡,且不论八皇子出身低微,重要的是,他虽有才干但身染顽疾实难胜任;大皇子皇后所出,但行事单纯,陛下曾经明言大皇子无国君之潜质,他却也不生气,还言道无论哪位兄弟成为帝王他都将尽力辅佐;至于五皇子,哎,不说也罢,烂泥一滩,破瓦一块,扶不上墙。
      可不曾想,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变故,实在是令人唏嘘。这下朝中大臣也不好说,这七皇子之后是否能成为太子,毕竟他对皇帝的态度摆在那里,有人说他不识时务,成为太子之后荣登九五,再想如何那不是轻而易举?可纪彦行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要天下知道,哪怕他君臣不睦,他纪彦行也该当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属实狂傲至极。
      因此朝中目前分为两派,一部分认为七皇子纪邀顺应天命,国运所致,名正言顺。
      另一部分人认为,二皇子纪远生母是宸贵妃,背景深厚,也算是出身高贵,足智多谋,才德俱佳,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纪彦行未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他从小读四书,阅五经,习六艺,研兵法,并不是为了荒废人生的,有朝一日必定会登上皇位,名垂千古,他要还给母妃一个终生都未得到的——母后皇太后的名号。
      母妃在世的时候曾经与他说过:男儿当自强,人不可遗世独立,便要能屈能伸,懂得隐忍。最危险的豹子,从来都懂得蛰伏。
      纪彦行甩开大氅单膝跪地,拱手道:“臣今日回宫,奉旨前来议政。”
      差遣宫人将所议之事复述给了纪彦行。
      只见他眉宇锁紧,思索片刻后便说:“臣愿领兵驱除狄虏,还我大戚安宁!”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想到七皇子会如此说,戚帝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自请前线,驱除外敌。
      现在的形势而言,对于已经十八岁的纪彦行,他不屑谄媚讨好,若有军功傍身,那必定是未来一大助力,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抬头,目光如炬:“可汗新晋,大狄便频繁来犯,是欺我戚国偌大一国竟无人领兵叫阵?若是如此,臣向陛下借兵十万,不破狄掳,誓不回还!请陛下应允!”
      一些被逼无奈,但本就不愿苟且的武将被激起了斗志:“七皇子此言差矣,我戚国并非无人,陛下,我等亦愿领兵驱除狄掳,不破狄掳,誓不回还!”
      “不破狄掳,誓不回还!不破狄掳,誓不回还!”一时间喊声震天。
      戚帝内心也被激起了男儿血性,大笑三声:“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传我令谕,封七皇子为骁骑大元帅,张江为副帅,庞德为先锋将军,三日后发兵边疆,安我大戚。”
      又是山呼万岁——“陛下英明!”
      趁着王位更替,新可汗地位不稳,人心不齐,出兵看似有些胜算,但纪彦行知道此时实在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新可汗雷厉风行,他们并未摸清大狄人的套路,敢频繁犯他边境,必定是有所准备。
      如果出兵,危机四伏,想要取胜也绝非易事,但他必须这么做。
      暗处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很可能就是二皇子纪远的那一拨人。不过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并不是一批人,还有某些势力,在盯着他,盯着大戚。
      若非如此,老可汗年纪尚可,为何会突然暴毙,此中必有蹊跷。原因不难猜,但想要究其根源,便不是一日两日能查得清楚的,总归要万事小心。
      “主子。”
      傍晚,天色将暮,纪彦行站在廊前独自沉思。
      “德保,近日派人盯着纪远府上,有什么异动随时告诉我。”皇子们过了十八便都自立门户,不住在紫阳宫了,唯纪彦行还是常常回去从前随母亲居住的宫殿,独自神伤。
      “是。主子,扶阳小将军来了。”
      “嗯,看茶。”
      “看什么茶!你要北上御敌为何不与我说?”扶阳气哄哄地从府门外进来,掀开衣袍就踩在凳子上:“纪邀你可曾当我是兄弟?”
      纪彦行神色淡淡,不以为然:“你这不是知道了。”
      “你可知此去凶险?”
      他抿了口茶放下,依旧是脸色未变:“知。”
      “纪邀!朝中那些人明明都知道此法,为何不愿前往!还有你,以你之聪慧,你明知道居然也——”
      “嗖”地一枚飞镖钉在了堂前的门柱上。
      扶阳一个闪身取下,上书——“城南十里,明月公主在此做客,恭迎七皇子一人大驾光临。”
      “城南十里……那不是个断崖乱坟岗?”
      纪彦行厉声道:“去宫里看看公主在不在!速来回报。”
      二人心急如焚,少顷来报:“主子,公主一早就出宫了,至今未归!”
      他拿起佩刀飞奔到后门,跟德保对了个眼神。口哨一响翻身上马往城南去。扶阳赶忙喊:“等我,我跟你一起!”明月可千万不能有事,纪彦行会疯的,他也会。
      ——抵达时城南已是入夜,树林沙沙作响,偶见森森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一人从树后出现,面戴虎首面具,嗓音沙哑,听不出性别,身形瞧着倒像个男人。
      “七皇子真是不听话,不说好了你一人大驾光临吗,怎么还买一送一呢。”指的是他身后的扶阳。
      扶阳拿着配剑上前一步:“你少废话,你是什么人?明月在哪里?!”
      “明月公主?她走了呀,谁来这地方做客到夜晚还不回家的呢。”
      纪彦行心下一糟,上当了。
      “不过都这么晚了,来了,便在这住下吧~都给我上!”
      乌泱泱一群黑衣人从后面包围过来,双方打斗起来,对方人数众多,纪彦行和扶阳虽说武艺也算个中高手,终究难敌对方的人海战术,直把两人逼向悬崖,勉强艰难抵挡。
      “闭气!”对方居然还来暗的,白色粉末洒向两人,一时不查吸入了一些,片刻之后,顿觉身体无力,面具人趁纪彦行不备抽刀上前将纪彦行的刀击落,一掌将他推下去。
      城南断崖,瀚海百丈,不死也残,下面荒无人烟,十死无生。
      面具人掸了掸衣袍,纪邀,莫要怪我,你今日所为,我不得不除掉你。
      纪彦行浑身无力,神思渐渐涣散,他不甘心,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听着耳边下坠之时的狂风怒号,他强行凝起一丝意识,他的命,不该也不能送在这里。
      对,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因他天生反骨,因他姓纪名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彦行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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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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