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小甜饼》卷收行云

21、数星星1

　　楔子

　　乔乔，我是你的哥哥。
　　傻瓜，为什么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看到你哭泣，哥哥也会难受，所以，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么？
　　曾经，我以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夺去，可是我不知道，你从来就不属于我。
　　我可以为乔乔撑起一个安全温暖的家，可是，我没办法给她一生的幸福。
　　乔乔，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要幸福。

　　正文

　　孤儿院里来了一位新的小朋友，她叫沈梦乔。
　　她胆小地躲在修女的身后，紧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从她刚进门的一瞬间，乔安的视线就没有离开，她很害怕，他感受得到。
　　月光洒在窗台上，微微的亮，沈乔安找到自己的鞋子，下床出门。在大门口看到一个小女孩，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抱着洋娃娃，不知在看着什么。
　　“你好。”沈乔安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却看见她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
　　沈乔安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你叫沈梦乔？”
　　沈梦乔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里好像有月亮。
　　她一言不发，看上去是那样晶莹而易碎，沈乔安望着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柔声说，“我叫沈乔安，我们的名字很像对不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哥哥，你不要害怕，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那你也会保护她吗？”沈梦乔说话的声音就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她举了举手里的洋娃娃，凝视着沈乔安问道。
　　“是的，只要是你在乎的，我都会保护。”
　　那一年，沈乔安，八岁，沈梦乔，六岁。

　　十年后。
　　“乔乔，快点起床，上学要迟到啦！”
　　“……”
　　“乔乔，”沈乔安掀开梦乔的被子，拉她起床，“小懒虫，快点起来，我要出门了，你再赖床，就没人送你上学了。”
　　沈梦乔借着沈乔安的力，倒在他的怀里，懒懒开口，“你才不会自己出门，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沈乔安仿佛真的在犹豫她的话，思索片刻，“既然这样……”沈乔安猛得抱起沈梦乔，在一片惊叫声中把她抱到了梳洗台前。
　　十分钟后，沈梦乔坐在沈乔安身后，一边搂着他的腰，一边吃着他早晨起来给自己做的三明治。
　　这是我们离开孤儿院的第二年，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年。

　　孤儿院孩子们，一直都希望有一个家，他们会在修女面前表现得很乖巧，期待着被好的家庭看到，接纳。
　　在沈梦乔八岁那年，有一对夫妇来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乖巧可爱的沈梦乔，一下就决定要收养她。
　　修女安排沈梦乔和他们见面，那位夫人拉过沈梦乔到自己身边，目光里透露着无限的疼爱和关怀。
　　丈夫看出了妻子眼里的期待，走过去蹲下来，温柔询问道，“孩子，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么？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父母，我们会给你一个家，把你当公主一样疼爱的，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沈梦乔看着眼前的大人，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那你们也会带哥哥一起走吗？”
　　“哥哥？”那个男人疑惑地看向修女，见她微微皱着眉头在那个男人耳边低语什么，随后那个男人连连摆手，“不用见了。”
　　他看着沈梦乔，温柔地说，“哥哥不会和我们一起，他还要在这里长大。”
　　“那我也要在这里长大。”
　　“你不一样，你会成为一位小公主，公主不会在花园里长大，公主要在自己的小城堡里。”
　　“可是我也想哥哥和我一起在城堡里。”
　　“好了，”修女打断了沈梦乔，“孩子你先出去玩吧。”
　　沈梦乔抱着洋娃娃在花园里看到了沈乔安，兴奋地跑过去。
　　“哥哥！”
　　沈乔安回过头，朝沈梦乔微笑，“乔乔。”他看着沈梦乔一脸的喜悦，心里滑过一丝酸涩。
　　“哥哥，我刚才见到了两个人，他们说，要给乔乔一个家，要乔乔变成公主生活在城堡里。”沈梦乔手舞足蹈，抓着洋娃娃，双手画着大大的圆圈，比划着城堡的模样。
　　“那乔乔开心吗？”
　　“乔乔很开心，”她想了想，又比划着更大的圆圈，“开心这么多，这么多。”
　　沈乔安摸着沈梦乔的小脑袋，眼里流露出超越年龄的温柔。
　　“哎呀！”沈梦乔忽然捂着头喊痛，有人朝她的头扔石子。
　　沈乔安紧张地拿开她的手，看看有没有受伤。确认没有伤到以后，他怒目盯着刚才扔石子的向宇强，“你，快点向乔乔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啊，”他朝着他们做鬼脸，唱着自己编的歌，“沈梦乔，大笨蛋，整天抱着个破娃娃；沈梦乔，大笨蛋，整天抱着个破娃娃。”
　　便随着周围人的笑声，向宇强越唱越起劲，一把抢过沈梦乔手里的娃娃往地上扔，惹得沈梦乔大哭。
　　沈乔安冲过去，揪过向宇强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把向宇强打倒在地。
　　向宇强也不甘示弱，爬起来就扑向沈乔安，两个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这下，沈梦乔哭得更大声了，早有人去找修女了，不一会儿，修女就出来把两人拉扯开。向宇强爬起来，摸了摸沾到泥土的脸，沈乔安却迟迟躺在地上没有动，修女上前把他拉起来。沈乔安站在原地低着头揪紧胸口的衣服，好久都没有动，洋娃娃在另一边，安静地躺着，微笑着望着天空漂浮的云。
　　沈梦乔走到他的身边，满眼晶莹，沈乔安张开眼就看见这张稚气的脸，他挤出一丝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又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洋娃娃交到她的手里，“她不是破娃娃，是和乔乔一样可爱的小公主。”
　　沈乔安说完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沈梦乔茫然地看着他，周围的画面破裂成碎片，有修女惊慌失措的动作，有小朋友们的惊叫声，有那个要许诺给自己城堡的男人紧皱的眉头……
　　往后的日子里，沈梦乔每天晚上都会在修女休息以后偷偷爬起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怀里的洋娃娃，目不转睛地望着入口花园的门栏。
　　第十四天，沈梦乔终于等到了自己守望的身影。
　　“傻瓜，为什么又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沈乔安蹲下来，用拇指轻轻拭去沈梦乔脸颊上的泪痕。
　　沈梦乔看着眼前的人，还穿着自己熟悉的病号服，哽咽着说，“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之前他们就是这样，倒在我面前，然后就被带走，再也不回来了，你会不会也这样，然后就不要乔乔了？”
　　“不会，”沈乔安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
　　那天以后，那对夫妇再没有出现，沈梦乔也没再提起公主和城堡，她只是和沈乔安在一起，在花园里玩耍，做一个快乐的小女孩。

　　“乔乔，慢一点，等车停稳。”
　　“不行了，我快要迟到了。”沈梦乔跳下自行车，嘴里塞着最后一口三明治，囫囵地说。
　　“谁让你非要赖到最后一秒钟，慢一点，不要摔着。”沈梦乔已经极速往校门冲去。
　　周围过往的女学生看到沈乔安都会不是交头接耳，侧目讨论，这些沈乔安都已经习以为常。自从他们搬离孤儿院，沈乔安每天都会接送沈梦乔上下学，风霜雨雪，没有一天落下，有时候，连他自己忘了，其实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沈乔安一天的行程被安排地满满当当，清晨送完牛奶给沈梦乔做早餐，送她上学，然后要到赛车场帮人试驾改装赛车，下午到餐厅做服务员，准时接沈梦乔回家。一个月下来，勉强可以交付房租，沈梦乔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开支。沈乔安本来还想晚上再打一份工，可是沈梦乔每次都会赖在沈乔安身上，抱着他的胳膊不给离开。沈乔安无奈，在家里只得陪着她。
　　日子过得紧实却也很有乐趣，因为有她。

　　当初承诺要让沈梦乔成为公主，让她住在城堡里的夫妇离开了，沈梦乔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她要在原地，等哥哥来接她。那对夫妇无可奈何，却也没有空手而归，他们带走了另一个孩子，向宇强。
　　两年后，向宇强回来了，西装革履，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年纪之外的成熟和英气。当他踏进孤儿院的花园时，几乎所有目光都被他吸引，包括沈梦乔和沈乔安，他们当时正在花园里浇花。见到向宇强朝自己走来，沈梦乔有些紧张地抓紧手里的娃娃，而另一只手，被沈乔安悄然握起。
　　向宇强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微微一笑，朝他们打招呼，“嗨，还记得我么，我是大强。”
　　沈梦乔有些警觉地盯着他，眼里的排斥和不安溢于言表。沈乔安紧了紧掌心的小手，从容地开口，“你好，大强。”
　　向宇强注意到沈梦乔的神情，无奈地笑道，“对不起，我为之前自己愚蠢的行为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我。”
　　沈梦乔还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紧紧靠在沈乔安身边。
　　“虽然你的歉道的有些晚，但是我相信，乔乔还是会原谅你的。”
　　“谢谢。”向宇强真诚地看了沈乔安一眼，表示感谢，又看向沈梦乔，“梦乔，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修女，也想来看看你，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不要。”沈梦乔几乎是立刻拒绝，没有丝毫犹豫。
　　“乔乔。”沈乔安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我不想你离开。”沈梦乔下定决心绝不松开沈乔安的手。
　　“没关系，”向宇强有些放弃，“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我的父母，他们想要再收养一个女孩子，你们见过面的，他们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