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永安》台上雕弓弯

38、嫂嫂

　　“娘娘，您穿这件衣裳定然好看！”婢女拿着件红色衣裳，对德妃说。“不必了，本宫要穿着件。”德妃指着另一件青色衣裳，道。婢女看了那衣裳，摇摇头，道：“可是娘娘这件未免太素了些。”德妃莞尔一笑道：“本宫觉得自己穿鲜艳的衣裳不好看，就穿这件。”婢女见德妃执意要穿，不在说什么，开始为德妃更衣。
　　屏风后，德妃正梳妆打扮。“瑟儿，你可准备好？”皇帝笑呵呵地走进来，询问。
　　德妃听了与婢女相视一笑，小声对婢女道：“苍儿，去给陛下说一声。”苍儿走出屏风，道：“陛下娘娘正梳妆，马上便好。”皇帝听了道：“好，朕去一旁等。”
　　德妃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皇帝用手撑着脸，痴迷地看着德妃，末了发现她穿着素雅，问：“瑟儿今日怎穿的这般素？”德妃笑着走到皇帝跟前，道：“臣妾喜好素雅，今日是臣妾的生辰，您就让臣妾自己做回主，好不好？”皇帝笑笑，牵起德妃的手，道：“好，听瑟儿的。”
　　“陛下，时辰到了。”刘免从殿外走来。
　　“好。瑟儿，我们走。”皇帝笑着拍拍德妃的手，与她并肩走出门。
　　大殿之上，热闹非凡。皇后坐于凤椅，凉王与隗宁坐于一处。
　　“皇上驾到！”一声吆喝，殿内静下来。
　　皇后带着笑，起身，道：“恭迎陛下。”
　　皇帝心情尚好，道：“免礼吧。”
　　皇后看了眼德妃，笑里藏刀故意问：“妹妹今怎穿的这般素？”德妃温言：“俭以养德，妾身以为身居后宫也应节俭才是。”皇帝听了欣慰点头，对皇后道：“瑟儿说的甚是，再说今日是她的生辰，顺着她便是。”皇后微微点头，不语。
　　宴会开始，各路官员送上贺礼。
　　凉王起身走至中央对皇帝道：“孤此次来，带了份薄礼。”
　　说着，他拍拍手，几人簇拥着一女子从殿外走来。
　　凉王指着中央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子道：“孤听闻大燕有一贵妃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惜……早逝。故此，孤有一份贺礼送上。”
　　几人撤开，那女子抬头看着皇帝。皇帝一怔，凝视着女子，情绪有些激动，嘴里念叨：“觞儿……朕的觞儿……”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自言自语：“怎会有这般相似之人……”
　　宋明愁抬头看向女子，心中惊讶万分。莫清宴道：“殿下，她长得很像贵妃娘娘。”
　　宋明愁垂眸有些神伤，道：“像，但她身上少了母妃的韵味。”
　　莫清宴道：“正是如此，才知道她不是贵妃娘娘。”
　　凉王笑着说：“凉国有意与您结盟，还望您收下这份薄礼。”
　　皇帝回过神，目光一直在那女子身上，道：“我大燕愿意与凉结盟。”
　　凉王笑的张扬：“哈哈哈哈，臣的荣幸。”
　　皇帝看着女子发问：“叫什么？”
　　女子低头羞涩答：“温殇。”
　　皇帝愣神，夸赞：“好名字。”
　　女子笑着，不语，静静听着皇帝讲话。
　　“你的性子倒是和觞儿不同。觞儿生性活泼，你倒是温婉些。”皇帝看着她，诉说着。
　　女子温言只一笑，并未多言。
　　皇帝看着她，道：“封贵嫔。”
　　女子跪在地上，道：“多谢陛下恩典。”
　　徐行看着德妃心中肯定了猜测：“是瑟儿，定是她！”
　　德妃也将目光落在徐行身上，自言自语：“哥哥，是哥哥。”
　　宴会结束。
　　宋明愁来到皇帝身边，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皇帝不减笑颜，乐呵呵地开口：“何事，说来听听。”
　　“儿臣恳请陛下重审当年母妃一事。”皇帝一怔，停住脚步，看向宋明愁，意味深长的劝着：“你母妃的事过去数年，你且放下吧。”宋明愁目光灼灼，道：“父皇，儿臣以为凶手另有其人，还请您允儿臣重查！”
　　皇帝见他油盐不进，有些烦躁，道：“凶手在当年已然查清，何必在蹚浑水？！”
　　“父皇，母妃一事绝非这么简单！”宋明愁一下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皇帝。
　　“不论如何，这事已经过去，朕不会同意重审，你愿意跪便跪着！”皇帝气冲冲的走来，徒剩宋明愁一人跪在原地。
　　莫清宴找他许久不见他，便去勤政殿找人，打眼就瞧见了宋明愁。
　　他快步上前，要扶宋明愁起来，宋明愁摆摆手，道：“宴郎，你回去吧。”莫清宴不忍，劝道：“沅沅，这事是我提的，我去同陛下说，你先起来。”
　　宋明愁摇摇头，说：“不，或许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凶手另有其人，我要找凶手。我要亲手找到那个人！”
　　莫清宴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他干脆陪宋明愁一起跪着。
　　刘免见了很是担忧，跑进殿内，对皇帝道：“陛下，慧阳王殿下和莫将军已经跪了快一炷香时间，您……”
　　皇帝放下手中东西，皱皱眉，很无奈：“唉，莫清宴他参活什么。他们两个人愿意跪就跪着。”
　　“这……”刘免仍旧担心，“怎么？刘免你也想跪？”皇帝反问，刘免摇摇头，无奈走出殿。
　　彼时，烈阳当空，大地被照的发烫。
　　莫清宴时不时看着宋明愁，心悬在嗓子眼。
　　宋明愁本就生病，如今在顶着大太阳肯定是扛不住的。
　　“沅沅，回去好不好？”莫清宴哀求般开口。
　　“不。”宋明愁目光坚定，回答。
　　莫清宴艰难起身，道：“沅沅你且等着，我去找皇上。”
　　说着，他踉踉跄跄走到刘免身旁道：“公公，本将军要见皇上。”
　　刘免心下一惊，道：“您等着，奴去禀报。”
　　刘免快步进了殿。“怎么？他们两个不跪了？”皇帝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逗弄着鹦鹉。
　　“不是，莫将军求见。”刘免为难开口。
　　“不见，找个理由打发了。”皇帝不以为意，答复。
　　刘免皱眉，道：“将军，陛下不见。您走吧，若是惹陛下不高兴了，后果不堪设想。”
　　莫清宴无视刘免的最后一句话，朝里面喊：“陛下，您为何不愿重审贵妃一案？是不是因为有秘密埋藏于心，不敢面对死去的贵妃娘娘？”
　　皇帝在殿内手中一顿，嗤笑一声。
　　“你怎知朕心中有秘密？”皇帝背着手走出殿，打量着殿下的莫清宴。
　　皇帝抬头看着远处宋明愁，道：“明愁，你且起来。”
　　宋明愁摇头，道：“恕难从命。”
　　皇帝叹息：“朕答应你们。明愁，你过来，父皇想和你谈谈。”
　　宋明愁听了脸上现出笑容，他手撑地，艰难地起身，莫清宴见了急忙上前扶着他，道：“沅沅小心些。”
　　宋明愁看着他，关心道：“宴郎，你没事吧？”莫清宴摇头，笑着回应：“无碍，你夫君身强体壮。”宋明愁听了这话，停下脚步，脸上染着红晕，小声嘟囔：“亏本王还关心你，油嘴滑舌。”
　　莫清宴笑笑，牵着宋明愁的手。皇帝看着两人，摇头笑笑，自言自语着：“看看这两人，合着到朕眼前秀恩爱来了。”
　　宋明愁后知后觉想起皇帝正看着，他对莫清宴道：“宴郎，父皇还看着呢。”
　　皇帝听了笑出声，打趣道：“明愁，你的声音可不算小，父皇听到了。”
　　宋明愁羞的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不语。
　　三人进了殿，皇帝看着宋明愁道：“当年你母妃病逝前，嘱咐朕，不让你插手此事，怕连累你。如今看来，你即便不插手，也会有危险。朕自知凶手另有其人，可朕当年无法承受觞儿病逝一事，便草草结案。”
　　宋明愁看着皇帝问出自己疑惑：“父皇，母妃是不是知道害她之人是谁？”
　　皇帝点点头，道：“朕才她是知道的。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朕饶恕凶手。”
　　莫清宴道：“刑事阁记录在案，说是一个婢女因嫉妒所以下毒，若当真如此，贵妃娘娘便不会百般叮嘱了。”
　　皇帝默默点头，宋明愁见四下无人，将埋藏心底的猜测说出：“父皇，儿臣怀疑是皇后娘娘所为。”
　　皇帝听了脸色骤变，道：“明愁，莫要胡说。”
　　莫清宴此时开口解围：“陛下，能说出这个猜测并非空口无凭。贵妃娘娘生前虽与皇后娘娘关系密切，但据忘忧宫以前的掌事嬷嬷所说，贵妃娘娘生病前与皇后娘娘发生过冲突，冲突的原因是因为您要立贵妃娘娘为后。”
　　皇帝沉下心来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皇后嫉妒觞儿故此给她下了毒？”莫清宴与宋明愁一致点头，宋明愁道：“正因为母妃知道是皇后娘娘做的，所以才会叮嘱您宽恕。”
　　皇帝被二人说服，吩咐：“传令下去命魂阳楼重查贵妃一案！”
　　宋明愁听后跪在地上，道：“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见状赶忙扶起他，道：“皇儿快起来，今晚朕便要把这事告诉皇后，朕倒要看看她的反应。”
　　宋明愁点头，似是想起什么，道：“父皇，儿臣想去看看皇弟。”
　　皇帝点头准许嘱咐：“确实是该看看又德，他前阵子还与朕说想你了。”
　　宋明愁笑着与莫清宴走出殿。
　　莫清宴打趣道：“沅沅这回愿意带我去见小舅子了？”宋明愁捂嘴一笑，笑着打趣：“不曾想莫将军还是个小心眼，有辱威名，有辱威名~”
　　莫清宴听了即刻反驳：“我才不小心眼，我不过是感慨罢了。”他心虚的看着别处，生怕对方拆穿。
　　宋明愁瞥他一眼，顺着他：“是，我们宴郎是个大度之人，才不是小心眼。”莫清宴满意地牵起宋明愁的手。
　　“皇兄！”宋又德奔过来，喊着宋明愁的名字。
　　“又德！”宋明愁张开双臂，欲抱他。
　　“皇兄，你怎么不跑啊？又德一人跑很累的。”宋又德噘着嘴，有些不高兴。
　　宋明愁看了看嬷嬷，干巴巴地笑了笑，解释：“对不起，又德。皇兄腿受伤了，没法跑。”
　　宋又德听了脸色大变，神情慌张，关切询问：“伤的那个腿？疼不疼？”
　　宋明愁笑着安慰：“左腿，不疼了已经，马上痊愈了。”
　　宋又德拍拍手，很是开心，他看向莫清宴。问：“他是谁啊？”
　　宋明愁柔声回答：“又德的皇嫂。”
　　宋又德眼中失落，问：“皇嫂？皇兄何时有的夫人？”说着，宋又德的眼泪夺眶而出。
　　莫清宴一怔，蹲下身子，欲要安慰，手还没碰到人，便被撇开。
　　宋又德摆出一副傲娇姿态，道：“我不会认你这个嫂嫂的！”
　　宋又德赌气似的进了殿，不再看莫清宴。
　　“又德，你去哪？”宋明愁猛的起身，要追宋又德。
　　还没挪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朝后直直倒去。
　　“沅沅，小心！”莫清宴手疾眼快拉住了他，将人整个圈在怀里。
　　宋又德见人半天未找他，气鼓鼓地跑了出来。
　　“皇兄，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莫清宴有些生气，道：“你皇兄不舒服，你看不到吗？！”
　　宋又德被他恶狠狠的模样吓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宋明愁见状，道：“莫清宴，他一个孩子和他计较什么？”
　　莫清宴道：“他？孩子？不过是心智如孩童，你看他和我差不多高！”
　　宋明愁不理会，走上前抱住宋又德，安慰着：“好了，又德，我们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