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开撒丁岛 ...
-
乔鲁诺在给迪亚波罗收拾书桌，迪亚波罗则坐在旁边批阅文件，他俩常常配合默契地分头工作，以应对突如起来的麻烦。
印章、小饰品、过时的电子产品，这层抽屉里的东西品类杂但都很干净，看起来定期都有收拾。
乔鲁诺拨开那一堆没有被处理掉，可能涉及热情老板陈年商业秘密的未拆封信件，发现五颜六色年代不同的纸张之间放着一个小盒子。
他手悬在上空，侧头去看迪亚波罗，位高权重的男人正专心地伏案琢磨文字，没有功夫注意这边，于是乔鲁诺悄悄将盒子打开，不太合适的深色丝绒垫里嵌着一枚金色戒指，造型并不出挑，但分量十足。
乔鲁诺举起戒指，一时竟陷入了回忆。
这枚戒指曾经属于一位教父，是众多家族成员们费资打造，用以表达服从与忠诚的信物，他们把它献给了乔鲁诺·乔巴拿，而乔鲁诺又将它送给了迪亚波罗，并宣誓以一生为期的信赖交换。
迪亚波罗居然把它藏在这里，还特地准备了一个盒子。
“你在看什么？”
乔鲁诺刚把戒指团进掌心，转头就看到悄无声息靠近的迪亚波罗。
热情老板端着咖啡杯，微微歪头看着穿白衬衫的金发青年，过度工作熬夜使他神情疲惫，气质却依旧那么不可捉摸，而他那双奇特眼眸随后就锁定了乔鲁诺的手。
“……那是……你送给我的戒指？”
“是的，没想到它会在这里。”
被发现的乔鲁诺摊开手给迪亚波罗看他掌心，金属饰品被擦得很干净。
发现旧物后，他俩决定暂时休息，度过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乔鲁诺倒了一杯咖啡，试过温度后才递给迪亚波罗。
“我是说，建立这样一个公司并不容易吧？”
他从未这么明确地打探过迪亚波罗的经历，毕竟他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会和对方缠绕至此，但迪亚波罗在遇见他之前，必然就已经拥有过众多奇遇。
“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您的事吗？”
乔鲁诺又起身把布朗尼托盘也端了过来，把咖啡桌打造成温暖的下午茶布置，翠绿眼睛露出几分期盼。
平日上班时西装革履，浑身都被贵气与冷峻包裹的老板看了看他，最终随意地坐在了沙发椅上，与乔鲁诺相隔一张波斯绒的地毯。
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连迪亚波罗也不禁陷入了恍惚。
……
索里特·纳索小跑着去给女友买水，急不可待，店老板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调侃了他几句。
“有女朋友了？”
索里特慌忙点头，也没多看老板一眼，掏出裤兜里皱巴巴的纸币结账，再一溜烟跑回去。
翡翠海岸的沙滩上，他的女友多纳泰拉已经等在那里了，棕发女孩的大眼欣喜地望着他。
迪亚波罗发自内心认为多纳泰拉很美丽，而在她身边总能令自己放松，不用在意那些讨厌的视线，哪怕她有时显得过度热情。
“来了，给你。”
索里特用衣袖擦擦水瓶上凝结的雾珠，小心翼翼递给女友。
“谢谢～”
多纳泰拉微笑着接过，眼睛里都是眼前的青年，她迟钝又可爱的索里特·纳索。
翡翠海岸的晴天蓝海格外美丽，意大利闻名在外的旅游业，让沙滩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游客。而她是外地人，来这里旅游散心时，遇到了一个本地青年。
他们相识于海边，索里特和她同龄，旅游旺季里会在在海边打打零工，当他没有拒绝多纳泰拉的出游邀约后，他俩就坠入了爱河。
一个有点孤僻，但对她很好，讨她喜欢的青年，到这里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这样陷入热恋。
索里特与多纳泰拉家境相差很大，撒丁岛的旅游价格也不便宜，而多纳泰拉向往美术殿堂，愿意花大价钱来这里吸取灵感。
“我以后想去佛罗伦萨修复文物，你觉得这样好吗？”
多纳泰拉想讨论未来，紧紧地挽着索里特的手，半个身子都靠在刚刚抽高的青年身上。
索里特嗯了一声，眼睛望着大海，态度不冷不热，但并没有拒绝女子亲密的动作。
“我想当个渔夫。”
撒丁岛的旅游产业发达，当个渔夫也能养活自己的人比比皆是，并不是谁都有可以读书的良好家境。
多纳泰拉好奇地看着他，索里特有种迷人的神秘气质，而她就像被命运牵引般爱上了索里特，想问问对方以后的打算。
两人闲逛时，几个打扮像混混的本地青年从身边跑过，从背后推了索里特一把，喊着“看，胆小鬼也有女朋友啦！”随即嬉笑逃走。
多纳泰拉对这些讨厌的行为很生气，几乎想跟这些人对峙，但索里特拉住了她。
“他们只是开玩笑。”雀斑青年虽然被推的当场一个趔趄，但看起来毫不在意。
多纳泰拉还想说什么，但鼓足了气又放下，索里特就是这样，几乎不生气，也不烦恼，但他看似迟钝的外表之下，却常常流露出清晰锐利的思维，毕竟如果不是索里特帮她找回了失物，也没法认识对方。
“好吧，那你可得挽着我走，让他们看看。”她坏笑着看向索里特。
“我们继续去拍照吧，你要把我拍得很漂亮，像前两天拍的那样。”
索里特脸有几分红，虽然他大多数时候表情匮乏，但还是会笨拙地挽起多纳泰拉的手。
美好的夏日，他们逛沙滩，玩水，吃冰淇淋，索里特给多纳泰拉拍照，绞尽脑汁对付自己换了十八个角度，只为最美姿势的女朋友，最后终于交出了合格照片。
这对情侣坐在椅上看夕阳，地中海的热度随太阳沉下去一半，风也有些冷了，多纳泰拉靠过来，依偎着索里特的肩膀。
“能谈谈你的家庭吗？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从没听你提起过呢？”她期盼地看着索里特。
索里特没有回答，他平时只要涉及到家庭就会格外安静，或者回避问题，半晌后才回答多纳泰拉的话。
“我……是被神父养大的，我从来没见过生母。”
有点含糊其辞，但多纳泰拉也不意外，索里特是个内心敏感的人，从岛上人的态度来看，他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
“没事，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索里特如释重负，近乎放松地看着放过他的女友。
……
天黑后，索里特与多纳泰拉相互别过，乘着平日来海滨打零工的车回了家，他刚刚踏上那条走了许多遍，常有绵羊经过的乡间小径，就被两个人堵在路上——不怀好意的伊万昂尼斯，以及他的哥们。
“你在打工对吧？我看到你在沙滩上帮忙拖船，还给你女朋友买东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我花花，过阵再还你。”伊万·昂尼斯凑上来，他是本地的混混，只要没事干，就会来找索里特麻烦。
他说借钱要还，就没几个人会信，索里特不想搭理，打算直接绕开他打算回家。
昂尼斯于是直接上手去抢，避开索里特抗拒的动作，灵活地拽下他的随身包来，打开看只有穷酸的几小沓里拉。
“神父说，人要充满爱与善良，还要帮助别人，我最近很需要帮助啊。”昂尼斯窃笑着转头离去，虽然嫌弃不多，但还是抢走了索里特仅剩的钱。
索里特就这么回了家，走回他住了十几年的教堂，刚一开门就看见养父正在与陌生人交谈。
“嗯，回来了吗？”
神父关切地问他，不出意外地看到没什么精神的养子。
这孩子，虽然口头不承认，但听说他有了个女朋友，明明应该开心才对，表情却还是那么心事重重。
村里人说神父的养子迟钝又胆小，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孩子哪怕对冒犯自己的人也不会轻易生气或憎恨，至少表面如此。
被动，沉默，或者说……冰冷。
神父猜测这孩子内心大概有另一个世界，与其他人不同，自己或许也没那么了解他，但他极为宽厚，只把养子当成普通的内向性格，当养子说想当个渔夫时，也表示了支持。
这孩子只要安安静静待着就好，只要平稳度日，而教堂刚好就是一个适合平稳度日的地方，它沟通人与神，为每个人的命运指路。
“这位是莱塔先生。”
神父向养子介绍身边旁边的中年男人，男人向索里特点头示意，上下打量他。
索里特并不喜欢这种过度探究的眼神，但莱塔这么晚与神父沟通，无非就是讨论捐赠或者教会事务，而索里特不关心，于是他礼貌地表示身体不适后回了房间。
索里特讨厌被人关注，也讨厌与陌生人接触，他总能察觉到一些事关安全的好意或恶意，而由于他麻烦的出身，他远比养父知道的敏锐谨慎。
索里特知道自己不是寻常人，他灵魂中有“隐藏的另一面”，而在过去十几年里，他都认为只要平凡地生活，平凡地度日就好。
当晚，索里特做了一个梦，自己正在海岸边与什么人说话。
狂风肆掠，鸥鸟哀鸣，他站在云层阴影之下，望着不祥的天际，这是连水手都会感到不安的黑暗海洋，空气中弥漫着近乎诅咒般的话语。
“我赢了，所以让我的过去消失吧。”
他听到自己用期盼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恐惧顿时如黑幕般笼罩，索里特大汗淋漓地醒来，准备吃床边的止痛药，他做类似的梦已经很多年，无一不伴随醒来时的头痛欲裂，还有难以形容，灵魂仿佛要离开□□的奇妙感觉。
他准备去正厅呆一会，但推开门发现这时没睡的不止他。
神父的客人站在那里，他走了过来，又一次用让人不快的探究眼神上下打量索里特。
“昨天晚上，伊万昂尼斯的钱包丢了，他想不起究竟是在哪丢的，你知道是在哪里弄丢的吗？”莱塔看起来像个流亡异国的旅游作家，态度咄咄逼人。
迪亚波罗对这没头没尾的提问一脸茫然。
“我本来只是想做点买卖，但撒丁岛却有让我不得不注意到的事。”
莱塔自顾自说了下去。
“1967年，某个女犯在撒丁岛的女子监狱生下了一个男婴，她已经服刑两年，没跟任何男性接触过，期间竟然也没人发现她怀孕。那个婴儿被神父收养，长大后阴沉懦弱，无人理解，他们都说他是恶魔，有恶魔的名字。”
“这孩子的生母是个眼里只有钱的社会渣滓、抢银行时重伤人质，被判入狱十年，但不愿意找工作来获取假释，刑满出狱后去看望孩子时，责怪‘你没有给我带来好处’，并试图勒索孩子的养父。”
“这个女人紧接着就失踪了，她这种社会边缘的人，消失也很正常，或者远走天涯海角，或者死了，但我偏偏不这么认为。”莱塔托着下巴煞有介事的分析，并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索里特。
“你一定知道她去哪里了吧？”
索里特没有回答，他只是后退两步，充满敌意地看着莱塔。
“你在说我的母亲。”
“对，没错，你的母亲，索里特·纳索。但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个假名欺骗你的女友？你的真名应该叫迪亚波罗才对。”
“我怎么做不关你的事。”索里特·纳索，不，迪亚波罗依旧维持着警惕。
“我急需某个真相，我相信你就是关键，虽然还没找到证据，但你这样遮遮掩掩，反而让我更好奇了。”莱塔露出了笑容。
“实不相瞒，我是特意来邀请你跟我合作的，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你不是想寻找一份工作吗？来为我工作如何？”
他这么一说，迪亚波罗反而更弄不清这个人的想法，莱塔明明是刚来撒丁岛才对，但为什么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谢谢你提供工作的好意，但我拒绝，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是个怎样的人。”
“你的母亲去了哪里？”莱塔抓着话尾就问。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
迪亚波罗不想再和他多纠缠。
莱塔耸了耸肩膀，对迪亚波罗的不配合十分无奈，他在教堂中走了两步，仰视着穹顶上洒下的光源。
“我再说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说实话？或者为我工作？”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所谓的‘实话’是指什么！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迪亚波罗再一次拒绝，彻底地表达了不情愿。
“好吧好吧，看来你不相信我，也不愿意说实话，还以为能从你嘴里得到一些情报呢。”莱塔揉着额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刚才说伊万·昂尼斯丢了钱包，其实不对。”
“实际上……他刚才死了，明天一早就会有人从池塘里捞起他的尸体，而推他下去的人是你。”莱塔带着几分促狭笑意。
迪亚波罗愣在了原地。
“他跟你一直关系不好，还想勒索你，而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作为女犯生下的恶魔，你在争吵中把昂尼斯推下池塘，就这么轻飘飘地杀了他，我说的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把这种罪名安在我头上？！”指控突如其来，迪亚波罗已经开始察觉到某种不对劲。
莱塔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仿佛胜券在握。
“我很确定是你干的，首先你讨厌他，他经常欺负你，抢你的钱，还想害你的女友多纳泰拉，对这种人，想干掉他也完全可以理解。”
“……她怎么了？”
“她现在暂时没事，而你很快就要倒霉了。”
“你想吓唬我？”
“这不是吓唬，这是预言。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你将颠沛流离，以谎言度日。”莱塔大笑着推门离去，没理会一脸错愕的迪亚波罗。
“到那时你会来求我。”
第二天，迪亚波罗就登上送货到海滨的汽车，急着赶去了多纳泰拉住的酒店，想确认她的情况。
然而他今天不知为何格外倒霉，哪怕在游客众多的街道上，也一下就被伊万昂尼斯的家人围住。
“你杀了伊万对吧？”
伊万·昂尼斯的父母痛哭流涕，不知何时找到了他。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恶魔！”
游客或冷漠地离去，或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这几名本地人的争吵，迪亚波罗则被抓住，在吵闹与拉扯中艰难辨别出事实全貌。
他们说伊万昂尼斯死了，他昨晚和自己在池塘边发生争执，为了钱的事，于是他被自己推下水池灭口，有一位外国人可以作证。
迪亚波罗看了看酒店门口，多纳泰拉没出现，村民们吵着嚷着将他带回了教堂，在一片喧闹中，神父得知了养子的“罪行”。
“你干了什么？”神父又惊又怒，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会干出这样的事。
“他一直都在骗你！莱塔先生告诉了我们真相，他终于暴露出了恶魔本性！”昂尼斯的父母倾泻着悲痛。
迪亚波罗向他们解释自己昨晚在房间内，根本不可能半夜杀死昂尼斯，然而没人相信他说的话。
一番争执后，痛苦不已却又不得不主持公道的神父终于打起精神，分开吵闹不休的养子与村民。
“迪亚波罗，你不可以对主说谎，主宽厚慈爱，但他的眼睛明辨是非，在警察到来前，你先在房间里反省罪行，争取自首吧，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房间落锁后，迪亚波罗坐在床上扶着头思考。
他其实不太意外村民对他的敌视，他向来难以理解常人的感情，不明白背对自己的猜疑，恐惧，好奇，不明白神父时而热切期盼，时而唉声叹气的理由，更没有强烈的憎恨和厌恶，因为他长期游离于人群之外，对人群满不在乎，这种冷淡也常常引来敌视目光。
神父曾说他有神之启示，而他预感到某种不安的未来。
迪亚波罗拉开抽屉，有一张他和生母的照片，拍的并不好，两个人都非常僵硬，时间在女人出狱后，那是一次极不愉快的见面。
记忆中，那天下午都充斥着叫骂，哭泣，哀求，母亲叫着他的真名：迪亚波罗，意思是恶魔。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个名字，从出生起，这个名字就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他没能跟随生母生活，她自己甚至都没办法养活自己，遑论怪异母子身份引来的敌视。
“过去”总是会束缚人真正的平静，血脉相连是最棘手的事，只要那个女人存在，黑暗就围绕着他。
他从幼时就默默祈祷着，希望神能聆听到他的心愿，他想要那个女人消失，她是自己出生的证明，是不可逃避的过去。
于是数年前的某一天，那个女人真的消失了，起初是很久没来看他，没做出骚扰，纠缠的事，时间一久，村里人不再谈论这个前科犯。
迪亚波罗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世上少了个人。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当他问起养父时，养父只回答她去了异国，生活安稳。
迪亚波罗非常确信这点，长大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母亲不是个好人，而是个被社会排斥的前科犯，既然神父都这么说，那就意味着那位陌生的母亲，已经找到了新归宿。
这样很好，他们的命运不再纠缠，血缘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迪亚波罗本来是以为可以平静度日，然而现在麻烦又找上了他。
他清楚自己没有谋害昂尼斯，但某种直觉警告他，不能等待审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意大利的司法系统可让人信不过，他正处在某种异常危险的境况之中，而造就这种危险的导火索莱塔，此刻正在外面洋洋得意。
这一切都是莱塔造成的，而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绝对不怀好意。
迪亚波罗必须立刻离开，寻找避免牢狱之灾的办法。
他用打火机将与生母的照片烧掉，销毁房间内一切关于自己身份信息的记录，摸出抽屉里的小刀和工具，收拾完毕，弄开房门，悄悄地离开了家。
他在黑夜里跑过熟悉的街道，开着一辆偷来的摩托车，前往他平日打工的海滨。
当路过游客居住的小镇时，他能远远看到多纳泰拉借住的那家旅馆，甚至还有几个房间亮着灯。
命运来得太匆忙了。
迪亚波罗再也没往多纳泰拉的方向回头，而是踏上了另一条路。
莱塔睡前十分不安，他常年饱受精神压力，喝了几杯红酒才勉强入睡。
“这帮没用的家伙，为什么查不到……”
半夜里被他咒骂着醒来，想开窗通风，当眼睛终于适应黑暗时，发现屋里隐约有个人影。
他还没来得及警惕，对方手里的锐器就砸了下来。
当夜这家旅馆发生了大火，而烟雾报警器奇怪地没有运作，等有人察觉到时火势已晚。
而同样是这一夜，索里特纳索，或者说迪亚波罗，也彻底在世上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开撒丁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