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之沉狱》奕郅乐随

23、美丽基因六

　　早晨八点，下了一夜的大雨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整座天空雾蒙蒙的，窗子上凝结着白花花的水汽。

　　广播里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刺的程煜抖了抖，自从离开学校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硬核的叫早方式了。

　　听筒里传来悦耳的男声：“各位专家，昨晚休息的还好吗？美好的一天又开始啦！请大家在八点半之前到达三楼吃早饭。重复一次……”这是温珩的声音。

　　程煜随意洗漱了一番，从衣柜里摸出件白大褂套上，打开了房门。

　　“傻逼吧，老子都多久没起这么早了！TM搞的跟军事管理一样。”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顶着鸡窝头汲着塑料拖鞋，边走边骂。

　　程煜挺赞同他的说法，他努力回忆起了资料内容，这个鸡窝头好像是叫……叫崔成胜，北京来的教授。

　　不愧是京爷，脾气就是火爆。

　　来往的众人精神看起来都不太好，程煜昨晚睡眠质量也一般，漂亮的眼睛下边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温珩倒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他高兴的朝众人挥手：“大家先吃早餐哦，有中式、西式和东南亚式，想吃什么吃什么！”

　　提起吃的，大家的兴致渐渐上涌，纷纷排队挑选早点。程煜端了碗牛肉粉，默默吃起来。

　　除了少数几个原本就认识的，其他专家都是一人坐一桌。毕竟不是在学校，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习惯了孤独，不再追求做什么都要有搭子的幼稚行为。

　　吃完饭，该进入正题了，温珩带领众人前往楼梯间。

　　这座大楼一共七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时霂竟然没安电梯，众人只好步行。

　　几个年纪稍长身材略胖的专家，不禁嘀咕道：“妈的，有钱人就是扣门，连电梯都不装。”

　　“是啊，神经病一样。衣柜里的衬衣都是阿玛尼的，结果连电梯都舍不得装一个。”

　　程煜倒是没关心这一点，他注意到随着楼层的升高，实验仪器似乎越来越精密，有好多东西他都没见过。以他的专业水平和见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时霂那家伙究竟在研究什么啊？

　　六楼

　　温珩按开指纹锁，大门缓缓打开，一座巨型双螺旋雕塑映入眼帘。

　　等等，这雕塑是什么做成的？

　　程煜定睛一看，时霂这疯子！

　　只见一个个眼珠子被针线串在一起，它们被固定在支架上，从地面起螺旋缠绕，逐渐垒成三人高，血水已经干涸，凝固在一个个干瘪的球状物上。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崔成胜指着温珩的手不停颤抖着。

　　温珩扶了扶金边眼睛，莞尔一笑：“我们老板的杰作，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

　　“欣赏你妈！”一个胖男人已经腿软了，瘫坐在地面。

　　“这位帅哥，你们是怎么保鲜的啊？这眼球保存的真不错。”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人走上前问道。

　　程煜对他有印象，这人是这一批专家里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六岁，叫许光。

　　温珩修长瘦削的手拍了拍许光的肩膀，柔声说：“一会儿告诉你，先谈正事。”

　　话音刚落，他眼里的暖意瞬间消失，目光如剑。

　　温珩拉开身后的大门，拖出了一个麻袋。一股浓厚的臭味顿时席卷众人的鼻腔，程煜急忙抬起手臂遮盖住鼻子，站在人群前方的人甚至直接干呕起来。

　　温珩真是个奇人，他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神态自若地打开麻袋，从里面拖出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实际上看起来就像一摊腐烂物，只有那阴森的白骨彰显着它生前是个人。

　　死者体表皮肤几乎都已经溃烂，内脏上密密麻麻的附满了群集性水疱。

　　这是免疫系统崩溃了吗？程煜想着。

　　他刚想开口，随即生生将话吞了回去，他得低调行事，最好不要出风头。虽然他将李睿所有资料都换成了自己的，但是程煜还是不太放心，越少人对他感兴趣越好。

　　不过这显然是无用功，毕竟他的脸摆在那儿就注定低调不了。

　　“这人免疫系统崩了吧。”许光皱着眉开口道。

　　“不错。”温珩朝众人笑笑，“我们在这人体内植入基因，一开始一切正常。没想到一星期过后，他的器官极速衰竭，免疫系统迅速崩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们，你们在做移植基因的买卖？这是犯法的！”崔成胜瞪大眼睛，连鼻子都顾不上捂了。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崔教授。”温珩隐藏在眼镜下的桃花眼瞬间透出一丝狠厉，“我们老板花高价把各位业内精英齐聚在这里，就是希望大家共同合作，找出法子应对免疫排斥。”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缓缓开口：“这短时间怎么办的成？你们要把我们关多久？”

　　温珩为了照顾老人的身高，徐徐低下身子，说：“关到研究成功为止。”

　　所有人狠狠一怔。

　　“妈的，狗娘养的贱坯子！老子才不陪你们这帮畜牲在这儿玩呢！”崔成胜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管过，气急败坏地扔下白大褂就要走。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砰！”

　　一声枪响止住喧闹，程煜缓缓回过头，只见温珩手里的HK45手枪此刻冒着白烟，枪口正对着众人。

　　“啊！”

　　崔成胜大腿中弹，迅速跪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大褂，他皱着眉轻轻呻吟着。

　　崔成胜此刻就躺在程煜脚边，他粗糙黝黑的手缓缓拉着程煜的裤脚，呢喃道：“救……救救我。”

　　程煜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俯下身脱下自己的白大褂，迅速帮地上的人做了简易包扎。

　　“这位先生还真是热心啊。”

　　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范围，程煜仰起头，温珩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鼻尖上的黑痣犹如暗夜中的幽灵，耀眼又危险。

　　程煜站起身，泰然自若地问道：“既然你说要研究，请问目标基因和实验对象在哪儿？”

　　温珩眼里噙着笑，将手枪插回腰间：“目标基因来了。”

　　“钉！”

　　众人手机里传来提示音，程煜在温珩的注视下打开资料。

　　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碱基对，大脑迅速回忆着。程煜只记住了前一百号碱基序列，他初步比对了下，大概是江皙的基因。

　　等等，怎么还有？

　　程煜白皙瘦削的手指不停往下翻动着，这篇资料里还记录了一种基因，会是谁的？

　　他努力克制住情绪，等再抬起头时眼中的慌乱已经被平静所代替。

　　温珩此时已经走回到队伍前方，看着一脸凝重的众人。

　　许光关闭手机，好奇地问：“实验对象呢？用小白鼠吗？”

　　温珩摇摇头，随即拍拍手。

　　门口的黑衣男拉着戴着铰链的一帮人，徐徐走进大厅。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全是擦伤和血迹，更有甚者似乎被打断了腿，骨头刺破血肉，阴森的裸露着。

　　一个小男孩穿过人群看向程煜，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瘦弱的身体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耳朵旁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得他右眼皮猛地一跳。

　　“实验对象当然是人啊！”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稀缺的就是人啊。

　　市局

　　金远航刚回来，赵梦就马不停蹄地汇报道：“老大，我们查到黄艳的银行账户在两星期前收到一笔境外汇款。”

　　“两星期前，这不是桃子幺幺失踪的前一天吗？”

　　“是的，还有一个坏消息……”赵梦一脸凝重，“黄艳的手机已经三天没开机了，她很可能遭遇了不测。”

　　金远航右眼皮猛地一跳：“家庭住址查到了吗？”

　　“查到了，在富康小区十幢一单元901。”

　　“走，去看看。”

　　富康小区虽然名字里带了个富字，实际上却是个低端小区，在成安的环境条件仅高于踊稻区和林罗巷那一片，看来黄艳以前生活的不太好。

　　金远航和小赵穿过环形走廊，在被无数滴着水的衣服荼毒过后，两人终于来到了901。

　　金远航打了个手势，小赵迅速躲在他身后。

　　“咚咚咚”

　　“有人吗？查户口的！”

　　“咚咚咚”

　　金远航退回一步，随即准备直接撞开门。

　　“小伙子，你干什么呢！”一个大妈打断了他的施法，金远航的左腿悬在半空中，朝那老年人尴尬一笑。

　　“光天化日的你要强闯民宅啊！”

　　赵梦见状赶紧掏出证件：“你好大娘，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来这查案子。”

　　大妈撇撇嘴，纹过眼线的小眼睛满是不屑：“警察也不能直接踹门啊，到时候我还得找人来修。”

　　金远航立刻明白，他殷勤地朝女人伸出手：“你好啊姐姐，您是这家的房东是吧。麻烦问问您901的租客还在吗？”

　　女人看他长得俊俏又会说话，立刻给了好脸色：“901住的是那个黄艳嘛，她我倒是不清楚，我们都是三个月付一次房租，租客的事情真是不太知道。”

　　“不过……”女人不愿意见这漂亮男娃扫兴补充道，“我给你们打开门，你们进门看看。”

　　“诶，好嘞。”金远航麻利地给大姐腾出位置，俊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他还有功夫向小赵嘚瑟，那贱兮兮的表情分明说着：看见了么丫头，你金哥老少通吃啊！

　　赵梦强忍着没翻白眼。

　　门开了，金远航和赵梦立刻恢复严肃，认真地勘探起房间。

　　这就是个普通的一居室，看得出黄艳不是个爱收拾的姑娘，桌子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吃剩下的外卖盒堆叠成一座小山，还有被子也是乱糟糟的缠在一起……

　　“哎哟。”女房东发出嫌弃的声音，随即快步踏出房门，“我最烦这种不爱干净的小姑娘了，我有洁癖的啦。”

　　金远航在凌乱的床头柜上看到一幅合照，是黄艳和一个英俊男人的相片。女孩高兴地朝镜头比着耶，纤细白皙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金远航看着相片中的男人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那男人的耳朵下面似乎长了个息肉，还挺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