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水仙］》憬影

9、童年

　　别墅座落在葱郁的树木间，外观典雅大气，装修豪华精致，但是——我感觉到了怨恨，很深的怨恨，愤怒，悲痛……所有不能称之为积极的感情。
　　这让这座别墅显得阴森可怖。
　　“离开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忆冕突然喊道，拉住我就要离开，可是黑压压的保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宛如押送囚犯的狱卒。他们无一例外，身边没有伴生灵。
　　我和忆冕伤害不了他们。
　　我打量着别墅，试图寻找别的突破口。
　　“容颜永驻，长生不老……”别墅大厅宛如美术馆一样挂着一幅幅画作，映入眼帘，那都是著名画家格拉琪的画，他的画的主角只有一位——永恒之子安特尼缇。
　　他的画记录着这位神明的出生，成长以及永恒——身边的人都渐渐老去，他依旧那么年轻英俊。
　　听闻最后一幅画已经被毁，《安特尼缇的死亡》。
　　他正迈进他放置于荒地的棺材，纷飞的战火在背景里席卷，压抑呛人。他的背上满是伤痕，被折断的利箭深嵌进他的身体。而他和蔼温柔的目光看向他怀里的婴儿。
　　根据传说和书籍，安特尼缇最后确实是自殺。关于画家这样的处理众说纷纭，直到有人发现，他手里的婴儿，和《安特尼缇的出生》里的安特尼缇一般模样，只不过那时的他在父母的怀抱里。
　　还有就是，《安特尼缇的出生》里，那面不起眼的镜子，倒映着的似乎就是《安特尼缇的死亡》中的他自己，可惜这已经无法考证。
　　有一位诗人为这两幅画留下了这样一句抽象的话，“世界仅剩下我和我。我出生时窥见了明天，我死亡时抱走了昨日。”
　　可现在，在别墅的墙壁上，最后一副画，很明显是模仿格拉琪所绘——《安特尼缇的永恒》，与故事完全相悖。
　　没有人能永生。
　　我被强硬得带到了一个房间，一个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房间，直到所有人离开，这个房间只剩下我，和小……忆冕。我还是更习惯叫他小黑。
　　我以为我借着帮助布置法阵一类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我完全想不到他这么直接就把我给软禁了。
　　他在垂涎小黑的力量，或许我的力量。可我从未想过永生，也从未知道我的力量如何，所以松懈了。
　　“放我出去！你们这是违法的！”我大声喊叫着，没有人搭理我。
　　房间“唰”的变了模样，一面面白墙镶嵌了一面面镜子，而房间里开始充斥各种嘈杂的噪音，足以扰乱人的神经。
　　“不要看不要听。”小黑瞬间抱住了我，还没有伸出手堵住我的耳朵，我就尖叫出声。而他被关进了锁灵镜里，疯狂捶打着镜子，无能为力。
　　我的记忆在被强行唤醒。
　　黑暗撕开了我残存记忆里的温馨暖色，从中探出来一双难看的如同蚯蚓盘曲在血肉里的手，我本能得逃跑，却被一把扼住了脖颈，狠狠从温暖里摔到了阴冷昏暗的地上。
　　我看见了魔鬼的脸，我从未起伏的心绪如浪潮奔腾不息。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疼痛让我紧咬牙关，却不敢发出一丝呻吟。
　　门外有狗在一声声狂吠，直到变成呜咽，再然后悄无声息的血腥味弥漫，我清楚得感觉到，这个噩梦刚刚开场。
　　男人嘴里吐着难听的话语，女人沉默着，忽略身边人不安分的双手，做着菜。
　　“吃啊！黑狗肉！”爸爸饭桌上吆喝着，大伯狼吞虎咽，奶奶不知道在絮絮叨叨什么，爷爷还没回来，叔叔神神叨叨站在餐桌边，嘴里念念有词。他的病让他有时候很暴躁，有时候又想轻生。
　　小小的我缩着，快速扒了几口白饭，就要离开餐桌，蓦地被一双手抓了回来。
　　“你不是喜欢吗！狗东西！吃啊！吃！”
　　平常我是不怎么能吃到好肉的，今天除外。
　　“小孩子吃这个干什么！浪费！”我已经分不清这是谁的声音，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已经死去的小黑，小黑……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的眼泪已经留下，直到手掌高高得扬起，我才发出类似兽类的极其细小的呜咽，挣脱了逃走。
　　吃黑狗肉，心情好，他不会追着我。
　　回到房间，我看见了妈妈。她又一次翻出了一张她自己的老照片，看着漂亮年轻腼腆的她自己，一遍遍抚摸，笑着，哭不出来了。
　　她说她好想她，好想回到过去，好后悔，她总是这样说，她总是对着那张照片忏悔，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我就坐在衣柜的镜子前面，和我自己玩，像是小狗一样，舔舐着镜面，又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会生出一种欣喜。
　　夜晚，家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爷爷回来了，偷偷摸摸去拿家里放的钱，他老是输，可他总说他赢了。等到白天，偷钱的锅就会嫁祸到妈妈和我身上。
　　日子就是这样的。我也学会了虚伪，畏惧使然。我在大人面前格外乖巧，可是在镜子面前，在自己面前，格外诚实。
　　一团小小的黑影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我，但我毫不知情。
　　小孩子是会模仿的生物，至少会模仿自己觉得好的内容。
　　我第一次见。
　　在柔和的月光下，男主站在精心布置的花园中，周围是绚烂的彩灯与绽放的鲜花，营造出一片梦幻般的氛围。女主的身影缓缓步入这片浪漫之地，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向她，手中紧握着一束百合花。
　　当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温柔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真挚与深情：“一直以来，你就像是我生命中的光，照亮了我的世界。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愿意让我成为那个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吗？”
　　女主的眼中泛起泪光，嘴角渐渐上扬，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这一刻的甜蜜而静默。最终，她轻轻点头，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在璀璨的星光下许下了彼此的承诺。
　　我眼睛亮亮的看着电视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