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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请吃饭 ...


  •   一个半小时后,周任航和况嘉一坐在桌子的两边,面面相觑。

      “请我吃饭。”周任航说。
      况嘉一抬下巴,“你点。”
      “我不吃这个。”周任航看都不看菜单,“我要吃帝王蟹、大和虾、黑金鲍、大黄鱼。”

      况嘉一站起来,周任航夺过菜单,“换别的也行。”

      “小炒肉、水煮鱼、金钱蛋。”周任航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饮料的话要,”他转头问况嘉一:“你喝酒吗?”
      况嘉一摇头,“胃病刚好。”

      周任航啧了声,“那要一瓶旺仔牛奶和一瓶橙汁,顺便把金钱蛋换成蒸蛋,加个汤,暖胃的就行。”

      “你喝旺仔牛奶啊?”况嘉一明知故问。
      周任航笑而不语,一幅审问的姿态,“你最好告诉我这几年你是隐姓埋名去为祖国航天军事事业做贡献了,不然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我妈病了。”

      周任航一怔,“严重吗?”

      况嘉一把旺仔牛奶打开,插上吸管喝了口,垂眼淡淡地说:“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周任航也打开汽水饮了几口,“况嘉一,这不像你啊。”
      他又问:“所以你妈现在在临江医院?”
      “嗯,你怎么来这边了?”

      当时电话里周任航那句‘等着’况嘉一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人真在临江,于是约好地方,两人在临江见了面。

      “我来接陈述。”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周任航解释:“就小胖,你丫连人名字都不记得了。”
      “一时没想起来。”况嘉一问:“他怎么样?最近好吗?”
      “不好,听说他那会准备出国读研,结果黄了,然后他又考研失败,去了一所普本。”

      周任航把饮料移开,服务员端上一盘花生,他拿起两颗边剥壳边说:“可能读研也不顺利吧,他心里有点受不了,压力太大。他家里人花高价找了个私人心理理疗所,把他送过去治了几次。”
      “那好点了吗?”

      周任航抬眼与况嘉一对视,摇了摇头,他把剥好的花生放盘里,看着窗外,“更差了。现在家也不回,学校那边还没毕业,天天在理疗所里被人看着。”
      “关着?”
      “不是,他现在情绪有点问题。”周任航挠挠头,“我也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反正之前他是把错都怪在自己身上,现在全怪在别人身上。一点不顺就冲别人发火。”
      “我就举一个例子。”周任航说:“上次乘地铁,因为后面的人挤他,害他鞋差点掉了。他就要把人推进地铁缝里,当时那辆地铁都停了,因为关不了门,他把人卡在那。”
      况嘉一沉默半响,问:“那诊所是不是有问题。”
      “我也觉得,他家里那边意见不统一,一边要求他继续治,他妈妈希望他回来,托我来接一把。”
      “所以你到临江来了?”
      “对啊。”周任航喝了口橙汁,“正好我这几天休假,我还没来过临江呢。”他觑况嘉一,“看来这里不回家的人不止一个啊。”
      “我是有原因的。”
      “你们都有原因。”周任航说:“但我宁愿你们都没原因。”

      长大在周任航这番话里似乎得到了具象化,要以前况嘉一怎么也想不到周任航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但当他看到周任航因为菜太辣被辣的流鼻涕冒鼻涕泡的时候,他觉得之前那个定论还是下早了。
      “不行你就涮一下。”况嘉一把纸推过去。
      “真男人绝不服输!”周任航一边嗦气一边把肉扔碗里过水,“你下午有事没,和我一起接人去?”
      “可以。”
      “然后晚上再请我们吃一顿。”周任航嘿嘿笑。

      结账完出门,况嘉一本来走周任航右边,被他扯着手臂拉到左边。

      “干什么?”况嘉一问。
      “你看到那人没?我怎么感觉他鬼鬼祟祟的。”周任航往右边使眼色,“刚吃饭那会我就在窗子外看到他了,一直看我们这桌,又不进来吃。”
      况嘉一习以为常,“他跟我两天了。”
      “这是什么剧情?”周任航惊恐,“你遇到变态了。”
      “不知道,先不管。”

      况嘉一跟着周任航,周任航跟着导航,在临江从地铁转公交,从公交又上地铁,最后况嘉一受不了,直接打了个车,到达那家传说中的私人诊疗所。

      “豁,这车。”
      况嘉一闻言瞥了眼,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停在诊疗所的停车坪,周围还停有其他车,但它实在过分突出,安静又沉默地占据一方。
      “这落地至少得300加了吧。”周任航边走还在边欣赏。
      况嘉一调侃,“那你也能买。”
      “括号,单位:百万。”周任航感叹,“我真想不明白,他们赚了这么多钱的人,还有什么心理问题需要医治。钱花不完吗?”
      “可能吧。”况嘉一没有聊这个话题的兴趣,抬脚先上台阶走进大楼。

      “陈先生正在和医生聊天,请您稍等。”助理师说。
      “不聊了。”周任航摆手,“我们带他回家。”
      “不好意思,这个暂时不行,陈先生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需要持续观察。”
      “观察什么,他又不是精神病,人好好的,不在你们这治了。”

      他们正说着,走廊靠外侧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先走出来,然后是陈述。
      况嘉一甚至不敢确认那是不是陈述,当年那个笑起来像弥勒佛的小胖子,现在眼窝凹陷进去,眉毛因为总是向中聚拢,眉心刻有几道很深的皱纹。

      他的相貌和气质,全变了。

      陈述也看到了他们,他直视周任航,冲过来,“你来干什么?”
      “我们来接你回去,你看我带谁来了。”
      周任航正想让他看况嘉一,脖子却陡然被陈述掐住。
      “你们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吧?”
      “不是,你乱想什么,先松开我。”

      陈述手臂上的青筋凸显出来,狠厉地盯着周任航,周围人上前帮忙,况嘉一也跟着上去拉人,被陈述反手劈开,打在太阳穴上。
      况嘉一眼前发黑地退了几步,突然手臂被人扶住。

      鼻子比脑袋更先认出人,草木混着薄荷香散开在鼻尖,况嘉一站稳,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往前移开几分。

      “安定!给他打安定。”
      几个人上前控制住陈述,医生将安定注射进他体内。陈述脸被压在地上,眼睛被迫半眯着,还在不断挣扎。

      况嘉一不忍心再看,微微偏开头,余光里看到他身后的谢绥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陈述,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收紧。

      走廊慢慢回归安静,陈述被带去休息,周任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过来找况嘉一,目光却越到他身后,看清之前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的男人。

      周任航捏紧手中的瓶子,步伐加快,况嘉一像是料到他要干什么,先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路。

      “你也要想像陈述一样掐他脖子?”况嘉一正声问。
      周任航嗤了一声,“那多晦气啊。”
      “谨言慎行。”况嘉一拍拍他的肩,“外面那辆车可是他的。”

      况嘉一拉周任航走了,又没回头看谢绥抑一眼。

      谢绥抑看他和周任航熟练地交流,动作间全是谢绥抑记忆里况嘉一会有的样子。
      那么熟悉。
      他以为况嘉一变了,但好像并没有。

      不是况嘉一变了,是况嘉一对谢绥抑变了。

      周任航和况嘉一坐在诊疗所院子的长椅上,这里植物丰富,虽然草和树都是常青的,但在深秋里总泛着一股灰绿,没什么生机。

      “你和他还有联系?”周任航问。
      “没。”
      “那你怎么知道车是他的?”周任航一下抓住关键。
      况嘉一笑了下,“你现在怎么这么聪明了。”

      三言两语概括完前几天发生的事,况嘉一自动省略了些细节,导致周任航没太明白,只好问:“所以你们在这里相遇纯属巧合?”
      “嗯。”要是知道谢绥抑在这,况嘉一说不定就不来了。

      “那他来这干嘛?看病?什么病?他也有心理疾病?”
      况嘉一无言地看向他,周任航闭上嘴,气音说:“我就随口一问,反正不关我事。”
      “也不关我的事。”况嘉一说。

      ”但我看到他总觉得心里刺挠,你懂我的感觉吗?”
      “不懂。”况嘉一无情地说:“上学的时候你还夸过他。”
      “那都多少年前了。”周任航随手拔了根草在手里打圈,“当年那事就算过去了?”
      况嘉一也学着他说了一遍,“不然呢?那都多少年前了。”

      其实当年况嘉一受伤那事周任航也不清楚全部经过,他能确定的就是况嘉一吃了亏受了伤,而谢绥抑没有任何解释和道歉,所以看到谢绥抑像没事人一样又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气不过。

      “你能不戴这棒球帽了不?”周任航说:“这不会还是七八年前那顶吧?”
      “那顶早丢了。”况嘉一压压帽檐,“不戴我冷。”
      “冷就进去。”周任航站起来,回身。

      况嘉一余光看到他明显顿在原地,偏头问怎么了。

      “偷听别人说话很好玩?”周任航嘲讽地说。
      况嘉一身后的人开口:“这里是公共场合。”
      “哟真的会说话了?”周任航惊讶,“那要不要说说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怎么走上致富之路的,也是靠装傻装哑巴吗?”

      况嘉一用膝盖撞周任航的腿,后者恍若没感觉。
      “我比况嘉一小气,他能揭过当年的事,我过不了,我兄弟好好一个人被人剃了头发在里面关了几天,刚出来又去医院躺了半个月,换成谁都他妈咽不下这口气吧?谢绥抑。”

      况嘉一单手掩住脸,揉了揉眉心,刚刚被误打到的太阳穴此刻有些细微的疼,他想站起来说话,门口助理师传来声音。

      “陈述的朋友?麻烦过来一下。”
      况嘉一看周任航,周任航刚升起的气焰悻悻地灭下,不情愿地走过去,留谢绥抑和况嘉一在原地。

      “他说的话什么意思?”谢绥抑问,“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况嘉一看着谢绥抑,“当年的事过了就是过了,你不说我也不谈,但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来质问我,不明白你语调眼神里为什么还带着恨意,从我们重逢到现在,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不明白。”

      “谢绥抑。”况嘉一站在另一端,和谢绥抑中间隔着长椅,帽子遮住了他的额头,声音在风里被冻的很冷,带着浅浅的讽意,“你还是不会说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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