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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对峙 ...

  •   林凡本就气势极盛,今天跟合作伙伴吃饭,穿得正式精致,餐厅的精美绝伦都被她的高贵比下去,汪泉发自内心觉得,她才是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

      林萧然听见林凡话里带刺,讽刺汪泉脚踏两条船,他下意识起身解释:“林总误会了,我跟汪泉是校友,她是我学妹。我们……”说到一半他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林凡是沈月渠老婆……她知道汪泉跟沈月渠在一起……

      他现在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

      林凡听见他的话倒是轻笑一声,“林总好歹也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怎么审美也不过如此,哥哥妹妹的就把你叫晕了,看来男人都喜欢这种套路。”

      林凡虽常年在国外,但对国内投资市场和风向都很关注,林萧然势头正猛,没几个投资人不认识他。而林凡,不仅自己是顶尖投资人,更是沈月渠的夫人,在海外市场颇有一些战绩,业内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到林萧然被自己拖累,遭受林凡的攻击,汪泉不得不恢复清明,强行镇定心神应对她。跟林凡先前的碰面,她充其量只是高傲地懒得理睬或者视而不见,今天一上来就撕破脸皮,针锋相对,自然是因为沈月渠跟她的事情。林凡话也已经说得很明白——“沈总林总拜倒在石榴裙下。”

      汪泉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但她从来没有指望纸能包得住火,林凡突如其来的撕开遮掩,像是苦苦煎熬等待的判决终于下来。

      她甚至有点解脱地想,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林总,学长跟我只是朋友聚餐。”汪泉不愿多解释,也不知道解释完这句该说什么,她什么都没办法说,她只能接受审判和谴责。

      林凡扭着穿着精致套装的腰肢走过来,她身材本就很好,现在比之前更瘦了些,像一个尖锐的圆规走过来,要刺破汪泉虚伪的面孔。她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对着汪泉说:“你跟沈月渠也只是聚个餐,不照样吃到床上去了。”

      汪泉脸色一瞬间彷佛失血过多般的惨白,林凡的话太过直白粗俗,与这里格格不入,但她气定神闲,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自己,她不该来这里,也不该……

      人也好地方也好,都跟她是两个世界。偶尔有接触是人生体验,但谈到拥有,是不自量力的奢望,最终只能被人当个笑话。

      更何况,她对那个世界的东西毫无兴趣,为什么,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汪泉低下头,像个万人唾弃的罪犯,林凡的话再刺耳她也只能听着。

      人家说得不对吗?
      没有。
      她不该说吗?
      该说。
      小三不缺德吗?
      缺德。
      今天的一切不是咎由自取吗?
      是。

      她甚至不用别人谴责,也不用此刻反省,她已经,在无数个深夜,无数次沈月渠的甜言蜜语、亲密接触里,自戕过。

      那个人出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最快乐;陪伴在身边的时候,最煎熬。

      过去永远挺直腰杆做人,自尊清高的好学生成了被正室当众羞辱却无法反驳的小三,而这一切屈辱都是自己选择的,林萧然如果早点看到这一幕,看到撕开的遮羞布,还愿意互诉衷肠,视她为知己吗?

      林萧然看见汪泉几乎是魂不守舍的自暴自弃,任人宰割,林凡的话又越发难听,赶紧出言阻止:“林总,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什么话私下说,不要影响了您和沈总的形象。”

      餐厅桌与桌离得远,大堂被吧台分割成几块,周边只有两桌,幸好林凡声音不算大,邻桌只是看到他们站着对峙,倒分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林凡瞟了汪泉一眼,像是处理垃圾一样开口道:“我确实要跟汪小姐好好谈谈,我还有饭局,让大堂经理开个包厢等着,就在这把话说了吧,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不三不四的女人身上。”

      说完转身就走 ,既不担心汪泉不答应,也不担心紧俏的用餐时段餐厅匀不出包厢给他们。

      因为她是林凡,她习惯了发号施令,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林萧然看着汪泉糟糕的状态,他有点尴尬又分外心疼,为什么想不开要跟沈月渠在一起?他除了比他更有钱还有什么?更何况钱他现在也有了,追他的女生数不过来,等到了沈月渠的年纪,未必会比他的资产少,他甚至想直接对汪泉说,离开他吧,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比他更好。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任何话,汪泉就先抬起头,冷静地对他说:“学长,谢谢你请我吃饭,抱歉打扰到你用餐,你先回去吧。”说完甚至还挤了个难看的笑容。

      林萧然甚至不敢伸手碰她,她就像一块满是裂缝的玻璃,轻轻一碰就会哗啦啦碎一地。

      看汪泉的意思是要跟林凡对峙,林萧然不放心她,说:“我陪你一起等林总吧。”

      他叫了杯热水给汪泉,汪泉示意他不用陪着自己,林萧然实在不敢,林凡两句话都能把汪泉说成这样,一对一对峙岂不是直接能用言语让汪泉万箭穿心。

      “要不然通知一下沈总吧,”林萧然折中道,“他也是当事人之一,而且他对你们都有责任,有他在比较好。”

      汪泉想也不想就摇头,林萧然好像怕林凡把她吃了似的,殊不知她内心多么期待林凡的疾风骤雨,恶言相向,哪怕打她一顿也没什么,她自虐般地渴望被刑罚,渴望罪行在烈日下无处隐藏,好像这样,自己的罪过就轻了一些,而她也终于可以不再自欺欺人,远离错误,走向正途。

      汪泉看林萧然焦躁地想联系沈月渠,开口道“学长,是我有错在先,我应该被她谴责。你找沈月渠来,不过是更刺激她。”

      “小学妹,及时止损吧,不要再委屈自己了。”林萧然心疼她,但也要让她认清现实,为她指明方向,“沈总他……他终归不会离婚的,他们这种家庭,利益关系深,牵一发动全身,林总家又势力强大,没结果的……”

      而他没说出口的是,沈月渠这么多年玩弄过多少女人,如果要离婚早就离了,虽然每个女人都坚信自己是特别的,但也没特别到让资本家放弃利益的程度,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你离婚呢?
      如果你不指望他离婚,这么不明不白跟着他又何必呢?

      汪泉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她太清醒,清醒到从未有过一秒期待沈月渠离婚,但她那么清醒的人,还是做了人生最不清醒的傻事……

      餐厅内温暖如春,汪泉却怕冷似的双手紧紧握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对林萧然的话彷佛充耳未闻,扭头怔怔注视着窗外漆黑夜色,江水滚滚,对岸建筑的灯光到点熄灭,像她和沈月渠的限时爱情。

      林萧然陪着汪泉枯坐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一群人拥着林凡从一个包厢出来,她摆着端庄无暇的微笑送别一群人,待众人走出大门,转身扫了汪泉一眼,见他们俩毫无生机地坐那盯着她,又招来餐厅经理说了句什么,就往回走了。

      很快有人过来请汪泉跟他们走,汪泉叫林萧然先回去,林萧然不愿意,他不能跟进去看着他们谈判如此隐私的事情,可是他也曾经听过富豪的正妻如何报复小三,甚至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也没人能耐他们如何,就像如今的林凡,哪怕沈月渠来了,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

      汪泉被领进走廊尽头的一间茶室,里面装饰古朴简约,但东西无一不透露着品质优越的高贵,相比大厅冷硬风格的华贵,汪泉莫名地感觉安心了点儿,好像在这里,林凡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一切锋芒揉于茶香。

      室内仅一张茶桌,林凡坐在主位,手边是已经有人帮她沏好的茶,她面前和对面各放一小盏热茶,冒着袅袅热烟,她没什么附庸风雅的兴趣,选在茶室谈事完全是懒得花时间再应付汪泉,就地取材罢了。

      汪泉在她对面坐下,沉默不语,好似在盯着自己面前的热烟发呆。她在刚刚碰到林凡和等待进来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焦躁,此刻反倒冷静下来,人总是要直面惨淡的人生,淋漓的鲜血。

      林凡处理事情雷厉风行,但她作为商人,同样拥有足够的耐心。

      俩人无声对峙,许久之后汪泉终于略带沙哑地开口。

      “对不起。”

      林凡慢悠悠喝了口面前的茶,彷佛老友回忆般地说:“汪小姐,当初第一次在日本见面,我们也同样在晚饭后喝茶。走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不要喝太多,当心夜里睡不着觉。”

      林凡的话让汪泉一瞬间明白许多,她或许确实自带高傲属性,但她对自己的敌意也绝不是错觉,那个时候,想必她就已经察觉到什么……

      可是,她当时跟沈月渠几乎是陌路人,自己没有任何旖旎暧昧的心思,更没跟沈月渠有任何不当的举止……

      “是我看走了眼,以为你真是个正经人家好姑娘,还跟你多费口舌。”

      汪泉如今问心有愧,即便那个时候没有,现在也说不清了。她看着面前温度适宜的茶,却再也喝不下去。

      “你也算是沈月渠女人中有本事的一个了,上至我丈夫,下至我女儿,甚至是家里的老保姆,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就开始妄想登堂入室了,可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堂什么室,你撑得起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倒是没想到你小聪明多,实际上是个蠢的,”

      林凡一番毫不留情的话扇得汪泉的脸连同四肢百骸都火辣辣地疼,沈月渠也就罢了,沈心悦和萍姨,他们既像朋友也像家人,汪泉跟他们相处从未有过半点虚情假意,有所图谋。

      以及登堂入室,她也只是去过……
      ???
      登堂入室?她说的是自己想要跟沈月渠结婚?

      “登堂入室是什么意思?”汪泉总算开口,声音还算平静。

      林凡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博男人欢心的吗?趁我愿意跟你好好谈,你最好拿出脑子来,否则等我真的出手了,沈月渠也救不了你。”

      汪泉料想自己任她发泄在她看来反而是装死,于是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林总,对不起,我做错了事伤害了您,您想怎么骂我我都受着。我跟心悦是单纯的朋友,来往过程中没有任何目的。跟……沈总,我也是真心的,但再多的真心也不是犯错的理由,我们在一起时间不久,在日本的时候更是刚刚认识,毫无逾矩的想法。”

      “从前是我做错了,但这个错误也止于此,我会跟沈总分手。至于您说的登堂入室,如果是指我想跟沈总结婚的话,那完全没有,我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也完全不觉得沈总会为了我离婚,更无意破坏别人的婚姻。我想人总会犯错,会糊涂,一个决定或许就粉身碎骨,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希望您能原谅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弥补的,如果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我也愿意尽力去做。 ”

      说完汪泉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杯子放下的声音清脆,汪泉也彷佛续上了气,她看着林凡的眼睛开口。

      “对不起。”

      这番话倒是让林凡有点刮目相看,但她的刮目相看更多还是处于“这小姑娘果然手段不简单”的水平。林凡很怀疑汪泉是真心实意还是以退为进,她在外面等那么久都没有通知沈月渠来救场,这一点已经让她意外。

      如果这番剖白是假的那确实演技很好,连她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如果是真的,反而更难办,他们结婚二十年,利益错综复杂,早就达成默契维持表面和平,沈月渠那么多年从未提过离婚,如今背着汪泉提这件事,那就是动心了想让她名正言顺。

      林凡替他们俩都倒满茶,又问:“那么你跟他在一起是图什么呢?人总是有所图的。”

      汪泉也想过这个问题,说爱情好像太俗套太笼统,林凡应该只会嗤笑她的虚伪。

      可她确实觉得是爱情,爱情本来就是有条件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自然也是因为他言行举止,个人能力的种种优秀,一个立体的人就是由内在和外在的诸多条件勾勒出来的,爱意可能萌发在他的任意角落。

      她喜欢沈月渠,就是现在的沈月渠,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一起自然是图对方足够让自己欢喜,舒适,大家谈恋爱不就是图这些么。只不过我们没资格变成这种关系,就像毒品,虽然快乐,但也是错的。”

      林凡也不是非常在意她的答案,这么多年她知道的女人不少,但亲自动手处理的完全没有——只要不影响她的利益,再多的女人也只是一种消费罢了,他们家没有消费不起的人。

      她双手交叉,像在给下属下命令般安排道:“给你一周时间跟沈月渠断清楚,否则后果不止身败名裂这么简单。我会给你开一张让你满意的支票,沈月渠送你的一切财产也依旧是你的,他出手大方,必然没有亏待你;你的工作是翻译,想必哪里都能做,既然如此那就离开申城,一个月之内办妥。”

      汪泉听着她劈里啪啦冰冷无情的声音,像处理一堆垃圾一样处理自己的情感和人生,自己也对一切产生了怀疑——爱是什么?金钱又是什么?它对爱情的作用又是什么?

      她以前是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经济条件自然是择偶必须要考虑的因素之一,但没有想过过量的金钱也成为了压垮爱情的负担——她知道自己跟沈月渠财力上的差距,所以一再试图将金钱这一因素摒弃在外,从不要昂贵的礼物,也不允许沈月渠送过分的东西,他给的卡送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但事实证明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不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相信他们的感情与对金钱的期待无关。或许从沈月渠叫丁越送别墅给她开始,财富的鸿沟就一直横梗在他们之间,生活中钱财是保护伞,情感中它却成了一堵墙,隔绝真心,阻燃热烈。

      但她跟沈月渠的关系又岂止是经济实力不对等这么简单,既然本质是错的,那么再多别的因素雪上加霜,也不算什么。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搅和到“上流社会”的风云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能赚到自己认知能力以外的财富,感情也是同理,沈月渠作为伴侣,方方面面都是她认知之外

      ——从未想象过,也不该有交集的。

      南柯一梦醒,与君相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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