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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结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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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有名的事物多不胜数,美名远传就有念慕雅致人想一睹芳颜,遂之不乏久居者,再不济也能写诗千万篇争留痕迹,徽商在徽州的底蕴里就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顾家在整个徽州小有名头,多年经商积累下的财产无人敢下结论,生意从本省一直蔓延到周边的省,靠的不光是顾济华的头脑,官府的帮衬必不可少,郡守管辖着整个徽州受百姓敬仰,顾家的地位也仅次于郡守。
有了强大只想更强大,要想成为商界的巨头,那所经营的东西就要流向大众视野,做到人尽皆知,京城就是一个很好的渠道。
身为一国中心,城内贸易繁荣四通八达,胡商络绎不绝,众多商人挤破脑袋想要在此立个牌坊,但是让他们向往的不止于此,或者说更想让货物流往的地方是皇宫,顾济华也不例外。
对于现在国富民强的周朝,只要得宫里贵人看重,不管是茶墨还是香料布匹,都会在全国上下掀起新流,对于经商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顾家财力在周朝虽不是一等一,但在普通的市井小民眼里就是高不可攀,顾济华的野心如同财产富有,他当然不满足现状,费劲心力发展生意,把握住每个细小的机会,只因现在这个顾家是他一手做大。
长子顾云堂是天生的经商头脑,跟着顾济华走南闯北做起事来有几分家父的风范,从小不被培养的顾云舟自然养成了散漫奢靡的性子。
安于现状没有雄伟的抱负,所以当顾济华对他说拜访新科状元时他第一想法是没必要。
照他的说法是状元返乡只是一时的风光,往后定居的地方是京城不是徽州,除了逢年或许回次乡,要说在生意上添几分力也只能是得到皇帝赏识的时候,而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他信誓旦旦的说法有所依据,并非妄下断语,现在的周朝早已不是皇帝独断,背后分割的势力也许只有为吃一口饭的百姓心中无数,顾家这种生意场上的人总归要了解国事掌握贸易流向。
前几次的科举状元也是风光无限,虽进了翰林院但由于种种关系不受器重,如今在朝堂之上关于他们的传说只剩“前状元”三个字。
子拗不过父,顾云舟最后还是带着礼去了全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苏逸苏状元的家;只听旁人说这个状元家住山村,可城外的山村不在少数,顾云舟父子毫无头绪便找上了郡守陪同引路。
郡守名为陆乘风,守着的是徽州,爱财取之有道,多与商贾交好。科举高中的榜单会先到达郡守手里,他在知晓状元为谁后就搞清了家居地,由他为顾济华带路倒也合适。
郡守在听说顾家父子来由后,脸上的无奈没下来过,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让顾济华和顾云舟摸不到头脑的话:
“到了地方,济华你不要生老兄我的气,这都是上头大人的安排,我也是深思熟虑良久,对你我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到了地方两人顿时大彻大悟,尤其是顾云舟顿悟的同时更多的惊叹,叹这徽州可真小,这状元好巧不巧是吴嘉平的邻家,反观顾济华多了个心眼。
起初陆乘风来顾家拜访时说要给顾二公子寻了门亲事,顾济华想着郡守亲自安排定不会太差,没有思索就应了下来,问起是哪家姑娘,陆乘风说了个名不见经传人物,吴嘉平。
一听是山村里的妇人,顾济华便要反悔,自家的儿子再不济再无能也不能娶个村姑,回据陆乘风的好意说着实在是碍难从命;就在推辞不下时,陆乘风说出了实情:
“这是京城一位大人的意思,安排的亲事不能差,事后会有提携,你平时不是心心念念想往京城从商,照我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你我来说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那吴嘉平有什么本事让这么个贵人上心……”
具体的事陆乘风也是一概不知,只是听从上头的命令做事,不过这片语就够了,提到关乎与产业的事顾济华就有思虑再三,最后的结果显然易见了。
顾济华站在苏逸家门口不前,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像一件好事被破坏后的不安,止步不动时被顾云舟拉了进去,前来的不止顾家一位富贾,可不能被旁人捷足先登。
顾云舟来过此地,与苏家父母打过照面,是在和吴嘉平成亲后的回门时侯;苏父苏母一眼就认出了他,热切称呼着顾公子,由此可见当日顾云舟的确表现良好,深得长辈喜爱。
结果到了第二日状元进城,身为顾家家主的顾济华反倒没来,说要忙着记账单理货物。
他不去顾云舟就得去,原话是说他与状元年龄相似,志趣也会更相投,比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要合适。
顾云舟早在心里冷哼千百遍,现在对他说不合适,那在开设作坊经营产业时可没半点年过半百的姿态,这也只敢在心里悱恻。
天微亮他就从榻上起了身,出了寝屋门听到主卧里也有了动静,看着比自己侧卧大了不少的寝屋就一阵痛心。
这屋之前是他在睡,成亲之后“被迫”进了侧卧,明明那日只是逞口舌之快说睡在侧卧,可悲的是吴嘉平竟然没有挽留的意思,并且还安然无恙的霸占了主卧数日。
什么温婉可人什么面容似水,统统都是假的,私下她怎么待他与柔情似水毫不沾边……除了自己醉酒那次。顾云舟不亏是商贾出身,一码归一码被他分的清清楚楚。
后又想到成亲之后他爹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多之又多,和之前的自在简直不能比,连昔日喝酒作乐的友人都不大相见,顾云舟忍不住捶胸跺足。
抱怨归抱怨,叹了一口忧愁的气就提着礼带着家仆去了郊外,一路悠哉悠哉不急着做事,到了地方直去了苏家,苏逸未到苏父苏母先招待起来了他,就这样在堂屋坐着喝茶,杯里的茶叶还是他昨日带来的,他喝着舒服了,却不像拜访者该有的架势。
他真把“随遇而安”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今日来的人比昨日还要多,礼都是抬着进来的,进来的人看到顾云舟便主动去攀谈,身为次子不怯场与各富人侃侃而谈,家大业大就是有底气。
待到日上三竿,锣鼓唢呐声吹到苏家门口,在屋内忙作一团的苏家父母听到声响快步走出,后面跟着同样急忙的拜访者;屋内的人走干净了顾云舟才慢腾腾挪步,大摇大摆的四方步,昂首阔步出现在已是堆满人的庭院。
顾云舟前脚出了屋门,后脚苏逸已下了马,两人的眼前虽拥挤,不过前方的人看到都为两人让路,一条小道两头的人面见彼此。
两人顿步面上均透着错愕,在这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走的下一步是如此,匆匆刹那两人将对方打量了一通,相比较苏逸煞有心事一般,顾云舟已拱手作辑开了口:
“苏状元,在下顾云舟,代表顾家,代替家父前来拜访,带来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来者为客就要谦逊,顾云舟微微俯身不卑不亢。
这常场合人多,从下了马就听一旁的来人介绍自己,当官的有郡守县令,为商的有刘氏当铺的公子、王氏酒楼的家主等等,现在又来了个顾家,苏逸不禁连连咋舌,自己默默无闻时不曾语这些富人面见,现在有了功名一个个争先恐后出风头。
苏逸匆匆一瞥,大致记住了顾云舟的样貌:“顾少爷有礼了,代我谢过令尊,苏逸定会铭记在心。”
此后无别话,顾云舟侧过身让路,苏逸低眉勾唇,客气的笑不带感情,随后越过顾云舟径直走着。
小小庭院几步路走到了头,随苏逸跨过门楣的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人,留在屋外的人在低声讨论,好言坏语均有,顾云舟环顾一周嘟囔了一句无趣之人就出了大门。
别看他现在摇着扇子一脸恰意,其实在他环顾的时候在临院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碍于人影绰绰看到不真切,加之缺乏兴趣无仔细探究,当时漠不关心事后求知若渴。
走出了人群顾云舟抬头望天,用扇子挡住入眼的金光,问道身旁的家仆:“现在是几时?”
“巳时未过半。”
听到回答顾云舟咋舌,顾济华给他的要求是午时三刻后归家,不仅要与状元攀谈还要与在场的商人交谈,才巳时未过半他就已经舍去了“名利”。
这家此时还不能回去,只能漫无目的地渡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鲜少来郊外的村庄,他只在成亲回门那日来过一次,偏偏那一次脱不开身未知村庄的全貌。
避开人群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热闹在两家门口自然冷落了屋后,这合了顾云舟的心意。
绕到屋后就可以看到连着山脚的湖畔,越往前人烟就越稀少,湖的最边际是密不透风的树木,一层又一层叠加至山顶,再往上看有一座避嚣习净百年古庙,佛性禅心才是真正的清净地。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零零散散两三人,而离他最近歇脚的凉亭也要走上两里多地,烈日杲杲下走上这么一段路他可不干,仗着时日还长磨蹭着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下。
站到树荫下后却不知所措,脚下是混着泥土的草地,成排的蚂蚁从草里钻出爬向树身,摸着自己一身云锦料子的长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蹲下身用扇子扇着树与地的交合处,想借着风力吹走蚂蚁让此处易主。
可惜了一阵捣鼓,蚂蚁从刚开始的摇摇欲坠逐渐适应变得纹丝不动,顾云舟带着焦灼站起了身,扇子扇动的方位转向他自己,清心般转动身巡视四周。
才转到一处他戛然而止,目光聚焦在数米远的湖岸上,这一下他才解开了结,原来在苏家庭院中看到的人影是吴嘉平。
一个心结打开又多了另一个结:她到此为何事?别看顾云舟做派一副纨绔子弟,其实心里精明着,只是他不屑于表象只想玩乐才盖住了本有的光彩,好比现在,吴嘉平出行在湖边他就推算出了大概。
苏吴两家相邻关系如戚,那苏逸与吴嘉平必然是青梅竹马的存在,苏逸身在徽州进京赶考大约在四个月之前,吴嘉平是在一个月之前进的顾家,反观会试放榜在两月前,就在那时郡守一再劝说让自己与吴嘉平成亲,还说是京城的大人安排……
或许是苏逸与吴嘉平心意相通,而苏逸在京攀附了一位大人物,那位大人为了更好掌控苏逸提前绝了他的留乡执念,或者想用自己的人牵引苏逸。
这样一想事情就通畅了,为何郡守会说娶了吴嘉平会让产业更上一层楼,为什么昨日状元人选通知下来片刻吴嘉平就在寝屋泣不成声,为什么吴嘉平会出现于此;而背后主使的大人顾云舟心里也有了人选,能一句话决定周朝产业的走势无非有两个人。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慌不择路的苏逸,经历了所说的种种两人离开后顾云舟还在回味,是在暗喜破了谜团,还是在看身为少夫人的吴嘉平与别人男人搂搂抱抱产生的悲愤填膺,太乱了,这次他真的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