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死对头后》郁佳城

6、密友

　　几乎每所学校都有那种爱搞小团体孤立别人，甚至霸凌同学的女生，华阳中学也不例外，那个人就是李萌萌，冯倩就是被霸凌的那个。

　　起因还要从班上男生搞的班花评选说起。
　　冯倩天生丽质，性格又乖巧，开学一周就被评为初一二班的班花。

　　李萌萌不乐意了，她长得也不差，可就是没冯倩身上那股楚楚可怜的劲儿，综合下来屈居第二，与班花失之交臂。
　　她心眼小又善妒，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平时总找茬欺负冯倩。

　　此刻她正和一群女生一起逼着冯倩把餐盘里的剩菜往嘴里塞。
　　看着这一幕，蒋洁尘封已久的侠女情节瞬间被激活，大步走过去，把餐盘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扫，挡冯倩身前。

　　“蒋洁，你干什么！”
　　李萌萌的权威被挑战正要发飙，一看是蒋洁，气势弱了下来，“我劝你少管闲事。”

　　李萌萌是班霸，蒋洁就是班霸的祖师爷，李萌萌这点道行，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你，去把这桶垃圾倒了。”

　　“你说什么？”李萌萌怒了，指着蒋洁：“我告诉你蒋洁，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知道我哥是谁么，你敢惹我，我要你好看！”

　　蒋洁生平最烦别人拿手指她，懒得听她废话，一把攥住她食指往后掰。
　　李萌萌疼得哇哇大叫，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去不去？”
　　“去去，救命呀，你放手，放手！”

　　蒋洁松开手，李萌萌揉着手指头直抽气，在蒋洁的逼视下去搬垃圾桶，身后那群女生七手八脚地帮忙。
　　“我让你自己去。”蒋洁说。

　　李萌萌抹了把泪，愤恨地瞪着蒋洁：“你别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蒋洁幽幽地说。”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像李萌萌这种狐假虎威的主儿，蒋洁这样的混不吝就是她们的克星。

　　这垃圾桶有半人高，李萌萌半拖半拽地把它弄出食堂，蒋洁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往门口走，冯倩赶忙追了上去，“蒋洁。”

　　蒋洁停下。
　　冯倩柔柔地一笑，“刚才真是多谢你啦！”

　　“小意思。”

　　冯倩跟她并肩走着：“蒋洁，那天的比赛我也去看了，你真是太厉害啦，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话，可又不敢……”
　　蒋洁扑哧一笑，“有什么不敢的？”

　　冯倩来了精神，开启话痨模式：“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像个女侠一样，独来独往来去如风的，我都要崇拜死了，其实我还挺感谢李萌萌的，要不是她，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话呀！”

　　一句“女侠”实打实戳中了蒋洁的软肋，她可太吃这种被崇拜的感觉了，心里对冯倩的好感度直线飙升，这才转过头，瞧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班里那帮混小子的眼光确实可以，这冯倩温柔又漂亮，小嘴儿还甜，别说男的，就连她一个女生也被她三言两句俘获了。

　　冯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以后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聊天吗？”
　　“当然可以。”

　　多了个饭搭子，蒋洁心情大好，一整天都乐呵呵的。
　　冯倩也是个行动派，下午放了学也不回家，直接跟蒋洁去了食堂。

　　冯倩家就在镇上，不住校，也不用上晚自习，可为了跟蒋洁相处，愣是陪她吃了三天吃食堂。

　　蒋洁家里困难，每餐只有一两饭加一个素菜，冯倩看在眼里，又知道蒋洁的性格，不忍伤她自尊，只好买些小零食带到学校。

　　蒋洁直接拒绝。

　　“你当不当我是朋友！”冯倩佯装生气，“好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点零食算什么，你还帮我出气呢，我跟你客气过吗？”

　　蒋洁无奈，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
　　周五放学路过水果店时，蒋洁见店外摆着特价处理的水果，不由地停下脚步。

　　西瓜，2毛/斤。
　　“今天周五，我这搞活动，平时可不是这个价，姑娘，来一个？”老板热情介绍。

　　蒋洁犹豫了。
　　她最爱吃水果，尤其是西瓜，可家里条件今非昔比，每次路过水果摊，都要靠强大的意念硬生生逼自己离开。

　　可这个……才两毛一斤啊。
　　蒋洁目测这瓜一个大概十斤左右，一个就是两块钱。

　　两块钱，够她吃两顿早饭了。
　　就在蒋洁犹豫不决时，身边传来自行车刹车声。

　　“老板，来半个西瓜。”
　　听见这声音，蒋洁猛地转过头。

　　是许垣！

　　“半个不卖，要买就买一个。”老板说。
　　“那算了。”许垣跨上车就走。

　　“哎哎，等会儿。”老板叫住许垣，又对蒋洁说：“姑娘，你不是也要买西瓜么，要不这么着，你俩分一个，一人一半，怎么样？”

　　蒋洁扫了眼许垣，见他也在看她，又犹豫了。
　　“要不要啊，不要我卖别人了。”老板催促。

　　“要。”
　　蒋洁从一卷零钱里抽出一张，心想一块钱好接受多了，至少没那么肉疼。

　　称好西瓜许垣就走了，蒋洁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被学校退了宿，也不知道现在住哪。

　　可下一秒就开始鄙视自己，许垣住哪跟你有关系么，就算住桥洞，那也是他活该。
　　路上，蒋洁被一个男生堵在了巷子里。

　　“你就是蒋洁？”
　　蒋洁抬眼，男生十七八岁的样子，很瘦很高，染着一头黄毛，市职高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说着找茬固定的开场白。

　　换成以前的蒋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可她已经向现实低头，认清了自己的家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绕过他往外走。

　　“别走呀，欺负我妹的时候不是挺牛逼的吗？”男生拦住蒋洁。
　　原来是李萌萌那个老虎哥哥。

　　蒋洁打量了他一眼，心想这老虎有点柴呀。
　　“你想干嘛？”

　　柴老虎挑了下眉，流里流气地靠近一步：“也不想干嘛，本来想给你点教训的，不过，我改主意了，当我马子怎么样？”

　　“马子”这两个字再一次出现，蒋洁已经知道了它的意思，冷冷地丢下一句：“就你，也配？”大步往外走。

　　柴老虎成功被惹毛，“操”了一声，薅住女孩头发往后扯。
　　蒋洁眼疾手快，双手抓住他手腕往后撤一步，弯腰从他手肘下翻了个圈，按住他肩膀往他脸上踢了一脚。

　　柴老虎被踢蒙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蒋洁冷笑一声，“真没用，不陪你玩了。”
　　就在蒋洁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影从巷子口冲进来，提着根木棍往她背上抡。

　　蒋洁来不及躲避，被那人从身后抡了个正着，手上的西瓜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居然还有同伙！

　　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蒋洁第一反应居然是骂自己学艺不精，换做许垣一定可以躲开！
　　看着地上的西瓜，心里一通惋惜，完了，没得吃了！

　　怒火被彻底勾起，蒋洁出手不再留余地，一个回旋踢把那人踢翻在地。
　　这时柴老虎又冲上来勒住她脖子，蒋洁抓住他手腕，赏了他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两个男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

　　“我让你搞偷袭！”蒋洁往那人腰上踹了一脚，从他裤兜里翻出钱包，抽了五张百元大钞，“你打伤了我的背，又害我摔了西瓜，姑奶奶我大发慈悲，就不送你去派出所了，这事私了，滚吧。”

　　两人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小混混，一看碰上了练家子不敢再叫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巷子。
　　回到家，蒋洁闻到一股糊味儿，飞奔进厨房，见灶上炖着菜，掀开盖一看，已经糊锅了。

　　蒋洁叹了口气把菜倒掉，收拾干净厨房回到堂屋，奶奶不在，大概又去割芦苇了。

　　蒋老太近来记忆力减退、经常忘这忘那，上个月村委会组织60岁以上的老年人体检，查出蒋老太患有轻度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

　　堂屋地上铺着没编好的芦苇席，蒋洁坐在席子上，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妈的，下手真狠！”蒋洁缓了口气，撸起袖子开始编席子。

　　手指在长长的芦苇条间灵活地穿梭，没一会儿就编好了一大片。
　　犹记得第一次编席子，蒋洁被扎了满手破口，还要被蒋老太在一旁骂笨蛋蠢货，学不会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那时的她刚失去父亲，祖孙俩生活没了着落，只能靠编芦苇席勉强糊口。
　　蒋洁不敢还嘴，因为奶奶说得没错，她没得选择，必须尽快学会这门手艺，否则她连学都没得上。

　　后来，整天在外疯跑的蒋洁被迫收了心，写完作业便把自己关在屋里编芦苇席，编好了束成捆，周末背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换回的钱勉强够接下来一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