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作者阴暗爬行》今我弗思

23、一不小心熬过头

　　事情没有超出宁初的预料，赵孤招果然答应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赵孤招打电话过来，宁初下午有了创作思路，一直在写书，直到刚刚才出门吃晚饭。
　　吃完饭还想去买身衣服，兜里揣着一万块钱，他感到自己很阔绰。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有了底气就可以点三十块钱的东西尝一尝，可以吃点好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好，看到盘子里水灵灵的青椒丝和洋葱圈，宁初觉得他还能再爱这个世界一万年。

　　故此，接到赵孤招骂骂咧咧的投诉电话时他也非常愉悦。

　　“特么我说中午谁缺了个大德给我打电话，原来是你啊！！！”
　　“……”声音有点大。

　　宁初手机放在桌子上，很嫌弃地推远了点。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来？”

　　“来，当然来！我明天就去公司解约。”

　　宁初闻言，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说：“违约金挺贵的吧？”

　　赵孤招也沉默了，半晌操了一句：“宁初你是不是有病？违约金又不用你付！虽然我是十八线小糊咖，可再怎么说也比你有钱多了。你求求我，说不定爸爸哪天心情好就给你投一笔呢？”

　　宁初无动于衷，眼睛发亮地夹起一道完好的洋葱圈，然后表情恢复冷淡：“免了。”

　　他现在有吃有穿有钱赚，才不要给人当孙子。
　　噢，儿子也不行。

　　“宁初，巩小姐真的参演吗？”对面还是没忍住问道。

　　宁初冷淡脸：“真的，她演女主，你来我给你安排男主，你就可以跟她在剧里谈场恋爱了。”
　　虽然是似有若无的那种。

　　“真的吗？你真有那么好心？”赵孤招还是有点狐疑。

　　“真的，剧里你们还可以近距离贴贴。”
　　虽然是以非人的形态，并且还要被压。

　　赵孤招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那好，你先把剧本发给我看看。”

　　宁初眸色微深，心说让你看到了你不当场撒腿跑？
　　“我签了协议，因为这个本子未正式出演前是保密状态，内容不能泄漏，所以只有你确认出演了才能给你看。”宁初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先把人忽悠过来才是王道。

　　赵孤招犹豫极了，宁初听他在电话那头来回踱了几圈，也不催促，也不心急，暂时屏蔽了自己这边的声音，夹了一块吃的，细细品尝了，又喝了口牛奶，方听赵孤招咬牙道：“行，我可以腾出时间来，你的本子可别让我失望。”

　　宁初把那口牛奶咽下去，才点开声音，语气里微微带着点笑意：“我的水平你还不清楚吗？”

　　赵孤招默了一下：“那倒不至于。我只希望你写点稍微正常一点的东西，总整得那么毒怪难怪总卖不出去。唉，我这种小人物是无法理解你那种天之骄子的脑回路了，也相信你的眼光。只有一点，别老为难大家，也别老为难你自己。”

　　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错觉。他后一句话说得竟带有几分温柔。

　　宁初轻轻说了一句：“抱歉啊。”
　　他暂时还没学会怎么才能放过自己。

　　“你……算了没事，我解决完这些事再通知你。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就是这个号码。”

　　宁初擦了擦嘴角，从善如流：“好，早点休息。”

　　挂断前，赵孤招似乎嗤笑了一声。

　　宁初吃完了回到住处，伴随着楼上楼下日常的谩骂声继续投入创作。
　　上楼的时候他发现那个风车连同垃圾堆一起不见了，不知道拉去了哪里。
　　是有人买下了他们，还是拉去了垃圾场？那个还能转很快的风车呢？会不会有孩子将它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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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吵得他整夜没睡好的童谣似乎又一次萦绕在耳畔，“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不吃水，太平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夜他没有睡，童谣一直陪伴他到天明。

　　创作的事就是白天黑夜的事，有时是白天，有时是黑夜，有时是万家灯火，有时是长夜将明。
　　作者们过着昼夜颠倒的、混乱不堪的、不知死活的生活，还痛并快乐着。
　　在现实奔波时，他们过着一种生活；而在落笔时，他们过着另一种生活。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陆续完成了七个人的故事。中途有一次忽然异想天开，不想像电影那样上一个故事的人与下一个故事的人在过渡时接触一下，他想让八个主角……不，不只是主角，都尽量出来刷个脸。
　　纵而喜欢紧凑的故事情节，也爱极了时来描绘一二的闲笔。
　　就跟画画一样，要先形成秩序，然后破坏它。
　　人们爱新奇有趣而完整的故事线，更爱偶尔冒出的不合规矩又无伤大雅的破坏行为。尽管那需要一定的控制水平与艺术审美。

　　怎么办呢，要这样去写吗？
　　要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笔下哪一部作品是平庸之作。
　　他虔诚地以对待艺术品的方式，去对待他笔下的每一处文字。
　　每一个文字都鲜活，每一个段落都是亮丽的风景。

　　望着远处黎明熹微的光，他疲惫的身体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点麻木而动容的情绪——好想哭。
　　真的没法像爱文字一样爱别的东西了。只爱这一样，心都这么充盈了。

　　灼热的太阳光终于与地球的北半球交汇。
　　阳光降临的那一刻，世界完美得如同神迹。

　　宁初搁下笔，写完最后一个人转身离去的开放式结局，近乎昏迷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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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过来，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宁初梦见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梦里乱七八糟一通鬼扯，还有他光着屁股在山沟沟里唱山歌的场景……然而所有内容都在那泡尿结束后被排泄干净了。

　　微微有些惆怅之后，他打开手机，看到十几通未接电话，顿时把不知是梦里还是梦醒的那点惆怅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刻一个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立刻被接通了，赵孤招语气不善：“这都几点了？你睡死过去了吗？！”

　　宁初有些心虚：“……昨天一不小心熬过了。”

　　“我就知道！长点心吧你，这么下去你迟早猝死。”赵孤招骂骂咧咧怼了他几句，宁初非常乖巧地听他说完了。
　　说来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蛮奇怪，赵孤招是公众人物，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宁初一开始虽说有些阴阳怪气，可也没有这么暴躁。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似乎是对宁初放弃了伪装，以损友的模式同宁初说话。
　　而宁初一向欠骂，比起形式更看重真心，竟然……很吃这一套。
　　他跟赵孤招一个心黑坑人，一个真心损人，友谊反而比过去什么时候都要好。

　　赵孤招骂完人通体舒畅，憋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怨气都发泄完了，又回归客气的态度，公事公办地问宁初：“我什么时候去跟你们签约？”

　　宁初问：“你已经和综艺解约了吗？”

　　赵孤招：“解了，热搜都挂一上午了。”

　　宁初呆了一呆：“这都能上热搜？”
　　恕他直言，就那两万粉丝，他都想不通这热搜怎么上得去。难道现在的热搜随便几百热度就能上了吗？

　　“估计是对家买的吧。”赵孤招知道他生活在深山里，村不通网，满不在乎地说，“为了你，我可是跟上司吵了一架，怎么样，给你面子够大了吧？”

　　“够大了够大了，谢谢赵老师。”

　　赵孤招哼了一声。

　　宁初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15:38，剧院演员那块的负责人每天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都在，于是道：“你晚上七点去聚星大剧院报个到，然后再填《风化之蝶》的排演表就行了。”

　　“好。”

　　挂了电话，他又回边城信息。

　　【白首如初：边城老师，您现在在剧院吗？有空吗？】

　　边城不一会回他。
　　【我在剧院，现在没什么事，想好了吗？】

　　宁初：【嗯，我已经把赵孤招忽悠来了，尽量在下午完成所有手续。】

　　边城：【……赵孤招？】
　　边城：【等等，他和xx娱乐解约，是因为你？】

　　宁初：【……可能是因为我？（心虚.jpg）】

　　边城：【你没看热搜吧？】

　　宁初：【……嗯。】

　　边城：【啊，你最好看一下——】
　　边城：【不，现在打车过来，我先跟剧作这边的负责人说一声】
　　边城：【对了，要我联系巩小姐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告诉他请了赵孤招，便能猜到要巩慧秀。
　　宁初不由感慨了一下，回复道【这事我去跟她说吧。】

　　边城：【那最好不过。】
　　边城：【我在这里的等你。】

　　宁初匆匆收拾了一下，下楼打了的，一路行驶到聚星大剧院门口。
　　边城站在门口等他，看见他下了车，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随后一路把他带上电梯，到三楼“事务办理处”。
　　因为边城已经提前跟人打过招呼，剧本对方也早就看过了，所以没说什么废话，上合同看了条款没问题，就签字画押，签完了就把预定的排表填上了，一圈流程走下来，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转悠了多久，边城就跟着他转悠了多久，路上有不少边城的同事打趣道：“边城老师/郑老师终于收徒弟了？您终于也后继有人了啊。”

　　专业领域边城是游刃有余的，含糊不清地混过去，两人又拿着办理好的一堆文件回了边城的私人办公室。边城仍不觉有什么，翻了下手机，转头笑道：“到这事情就差不多了，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吧，晚餐想吃什么？”

　　他话音未落，忽然脸色骤然一变：“你怎么了？”

　　宁初神色惨白地捂着肚子，声音轻如蚊呐：“……胃疼，一天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