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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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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消散,神识清明。
“傅冼之……”
蓟翎唤了声,傅鹤闻言收回法力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蓟翎将人腕上的银镯调回原位,轻轻拥着傅鹤。
“凌云。”怀中人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半圆,又虚弱得顷刻间塌成条直线。
蓟翎心疼地吻着他:“累不累?”见人眯着眼并不答话,脸颊却仰着摆出一副索吻的姿态,蓟翎笑着又问,“那想不想我?”
“很想的。”再凑近些。
“傅冼之啊……”啜了口他冰凉的脸颊,蓟翎轻叹,“你怎么就不管不顾呢。”
“我本以为……”傅鹤刚出声便停住了,他瞧见蓟翎蓦然冷下的脸。
“你以为,以为什么?以为你会沉入无往海?傅冼之,你是法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睡那种地方做什么?”
“蓟翎,你知道我是……”
“是什么?”蓟翎的手指轻点上微凉的苍白唇瓣。
话刚出口就被截断,傅鹤好半天才挣脱他的钳制:“蓟翎,你怎么突然这么……”
突然怎么样?霸道?
这个词说出来怕是会被他取笑,于是傅鹤说了个更俗套的:“突然让我这般喜爱。”
笑声朗朗,蓟翎心情大好:“傅冼之,你好喜欢我,连梦里都唤着我。”
“那凌儿欢喜吗?”傅鹤从善如流。
“欢喜得现下就要娶了你。”
“混账话啊……”
“不信?”
蓟翎左手轻扬,掌风扫开门扉,便见整个聚英院的红绸、灯笼疯狂颤动,自原位被生生剥离,纷纷朝一处飞去。不消片刻,闲阁的檐下,亭中,树上挂满红绸与灯笼,如同喜堂。
自神识恢复清明后,蓟翎便觉体内法力充沛,他本与傅鹤同体,解除封印后法力直逼当年抚贺庄的傅法尊。不过他自身功夫与傅鹤有所差距,但到底身体状态要强过傅鹤太多。
搂住傅鹤的腰,飞至院中。蓟翎双眸微闪,闲阁院门登时啪地关了个严实,随即一道法阵拦在了门前。蓟翎的两指捏了个诀,红绸霎时在两棵树间拉出档红幕。
“我们的喜堂漂不漂亮?”
后腰贴在红绸上,傅鹤的身体向后仰。
长衫被吹得凌乱,傅鹤抽出只手作势裹紧衣袍,蓟翎见状握住他的手腕,傅鹤的袖子不堪撩拨滑至手肘,右臂上青红交错的血纹理瞬间暴露无遗。
清瘦的人不安地微动,蓟翎安抚地摸着傅鹤的脸颊。他轻抬手,便有两条红缎自悬着的檐下坠落,打着旋儿直奔过来。一条在傅鹤的右臂灵活地游动,不消片刻便把血纹理挡得严实;另一条则是飞到蓟翎手中,他在手指上缠了两圈又扯下,柔声道:“别怕。”
红缎直逼眼前,傅鹤顿觉黑黢黢一片。
蓟翎轻揉着傅鹤耳垂上的小洞:“你的凌儿今日就要同你成亲。”
花枝上悬着的红绸羞涩地打着卷,傅鹤搂上蓟翎的脖颈:“好啊。”
“傅冼之,你从前不会如此。“
“我从前如何?“
“你会害羞。“
“那如今又怎样?“
傅鹤双眼被红绸罩着瞧不见,但他嗅得出蓟翎的气息,他凑得更近些,不用瞧就知道蓟翎的耳朵定是红了。
“我很喜欢。”
蓟翎单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傅鹤身上套着的长衫轻飘飘地飞进室内落在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红缎自枝头颤巍巍地下落,玉佩腾空打了个把式套了上去,二者合力在傅鹤的腰间缠了个圈。
不应节气,应景。
腰贴着红绸向后弯出漂亮的弧度,傅鹤额上起了层薄透的汗,上下牙打得正焦灼:“腰疼。”
“忍着。”
“王八蛋啊你……”
熟透的桃子自树上坠落而下,跌在红幕上,骨碌了两圈落定,直等着束手就擒。
此刻,聚英院上空绽开盛大的烟花秀,而院内奏响的合鸣无比绚烂璀璨,迫得头顶的缤纷烟花都要让出九分。
一分敬人间,余下付彼此。
晨光探出头暗中观察着闲阁的这番热闹,傅鹤苍白着脸沉沉地睡去。
午间,福邸设了宴。没什么珍馐名品,皆是些家常便饭。贵在是傅鹤亲自下厨,几个人自然吃得乐呵。
傅鹤嗓子哑得话不成调,他咬牙切齿地暗骂蓟翎混账。
今儿设宴是因傅无垠生辰,傅鹤偷摸忙活一上午,数次险些栽倒,硬是赶在午饭前准备好了饭菜。外人不知其中缘由,倒是以为傅鹤强撑病体为他那徒儿庆生。
“冼之,你是不是病了?“楼观关切地问。
“昨夜火盆放多了。”傅鹤淡道。
几人散后,傅无垠独留福邸,他依旧是那身白纱斗笠装扮,傅鹤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傅无垠脸色苍白,手指在衣角打着结,盯着他师父,待傅鹤的视线移到他身上时,傅无垠又迅速地垂下头。
瞧着大徒弟忧心忡忡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傅鹤主动打破沉默:“师父无事,你且安心。你身子弱,莫要病了。”
傅无垠闻言猛地抬起头,抱歉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就见他师父笑着冲他轻轻摇摇头,眸中满是宽慰,不见一丝怪罪。
眼眶瞬间红了,傅无垠仓惶地转身,只道:“师父,无垠先退了。”
福邸重归安静,傅鹤缓慢地移动到内室,侧躺在塌上,手轻搭在小腹,眉间凝起一片痛色。
蓟翎来时,日头已经降到半山腰了。他被拦在院门口,满脸费解。
“你师父人呢?”往日里半里小苑与福邸对他皆无阻拦,今日这傅知乐却拦着不许他进入,蓟翎怕乱闯惹了傅鹤生气,只得抓住守门的少年盘问。
“师父他肚子疼。”
“怎么回事?午间可是吃了蛋黄酥?”蓟翎直打转,急道,“你去同他说,我给他熬碗糖水来,让他放我进去瞧瞧。”
傅知乐进来传了话,傅鹤听罢闭目气道:“他是蛋黄酥吗?我不喝,让他走。”
人刚走,傅鹤又寻思不对味了,他起身将披散的长发粗鲁地束了个髻,沉吟片刻换上了法尊傅冼之的那身墨绿色袍子,便直奔闲阁。
蓟翎坐在凳子上把玩着那枚玉佩,唇角挂着抹愉悦的笑,听见响声他一抬头,那笑便正正好好地跌进傅鹤清朗的双眸里。
“腾”地站起身,快步走近人前,蓟翎柔声问:“怎么过来了?身上可好些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向傅鹤。
傅鹤抬手格挡,侧身越过他坐到蓟翎原先坐的小凳上,上面暖呼呼的,蓟翎的热度还未散尽。
“生气了?”瞧见他换了身装束,蓟翎眸子一亮,倾身向前,“是傅法尊啊。”
傅鹤从前常穿这身墨绿色的掌家衫,挽着简单的发髻,他虽长得漂亮,但气质偏于清冷,生得剑眉如星,反倒显得君子如兰,端方大气。
见蓟翎欺身过来,傅鹤起身便要躲闪,奈何无处可躲,后腰自寻短路地抵在桌沿。蓟翎眼疾手快地护住他的腰,将自己的手垫在人身后。
这一顿折腾,傅鹤本就是草草挽的髻,此刻更是摇摇欲坠,几乎分崩离析。蓟翎手指在他头顶缠了两下,登时长发宛若瀑布般倾泻而下。
蓟翎十分贴心地抬起大掌在他的腹部轻轻打着圈儿。
傅鹤腹痛得浑身发软,久久盘旋不散的疼痛磨得他的声音碎得七零八落,身体不自主地向前出溜,头向后仰即将以高难度的下腰动作瘫倒之际,扶在后腰的手蓦然收紧,后仰的头随即被拖在掌心。
好容易缓过口气,傅鹤胸口剧烈起伏,语调似新出锅的松软点心:“凌云!凌云……我肚子好疼……”
听他如此直白地呼痛,蓟翎吓得脸都快青了,手忙脚乱地把人搂进怀里,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啊……”傅鹤似是长长舒了口气,握住蓟翎的手腕,“你带我……带我去福邸的温泉。”
他的脸藏在蓟翎的胸前,同那正被坤山遮住半边的红灿晚霞一个样。
蓟翎怔了一瞬,红慢慢地从耳根蔓延至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