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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钢琴手不想遇见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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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客A【你们螺丝为什么少了?】
顾客A【图片】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没少哦亲,这张桌子就是十二颗螺丝呢~】
顾客A【哪里有十二颗,明明只有十一颗】
不是吧我已经上班上到蠢了?不会数数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的呢,亲您再数数哦~】
顾客B【怎么买了你们家的这个凳子阳痿了】
阳痿也来怪凳子,怎么不怪怪你家门呢【亲,我们家的凳子没有这个功效哦~】
顾客C【不退了,你补发个红包吧,喝杯奶茶】
好吧见到你有点熟悉【好的亲,这边给您补发5块可以吗?】
顾客C【9块,我想喝一点点】
就你想喝一点点是吧,好吧谁不想喝一点点呢【好的呢亲~】
顾客D【你好】
看起来还挺礼貌的【亲,请问您想要咨询这个商品什么问题呢?】
顾客D【图片】
顾客D【评价一下不玻璃心】
……枪毙枪毙,立即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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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白班,但是怎么感觉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张阔都要被气笑了,但面部表情仍是波澜不惊,手下的鼠标切换着眼前的电脑页面,一时间键盘上手指纷飞,敲出好听的声响。
“真当人傻呢?这种借口还敢拿出来。”消息框总算消停了一会儿,恰好身边的同事骂了出来,顺便扯住她的袖子给她拉了过来。
“阔阔你瞧,这人说她要搬回老家去,想买个斗柜搭老家的床,结果现在说她床不见了,所以斗柜也不要了。”方圆气冲冲地指着面前的聊天记录,“这都过七天了她才说,床不见了是见了鬼吗!”
怪新鲜的,不会又是最近的什么退换货话术吧。
盯着屏幕这样想了会儿,张阔笑嘻嘻地拍了拍方圆的肩,“算了四点了咱要下班了,这个客户留给接晚班的人吧。”
方圆抬头与她对视,两个人的目光撞上,呲出某种阴谋的味道,下一秒方圆便站起来拔充电器,“走阔阔姐,咱今晚去吃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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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家居民楼下的拉面店里吸溜着拉面,方圆吃得比较快,一边喝汤一边拿眼睛看面前比她大却毫无姐姐形象的张阔,忍不住笑出来,“阔阔姐你是真自在了啊,你今天是不是头发都没梳呢?”
“啊?”张阔抬头,反应有点慢地摸了摸自己随便绑的低马尾,咧嘴笑起来,“看出来了?”
“早班八点谁起得来啊,别再为难打工人了。”张阔双手合十朝天拜拜,一副可怜的样子,放下手又拿起筷子,低下头专心吃面。
被戳到伤心事,方圆也嫌恶心似的满脸皱起,“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做客服,三个月实习这才一个月已经想死了,到底怎么熬啊,天哪阔阔姐你是怎么撑过去这么久的啊。”
阔阔姐此人,听说在公司已经待了有三年了,自她来实习开始没一周就迅速带着她狼狈为奸成了饭友,虽然长得挺高但是完全没有压迫感,要说压迫感的话,不如说简直是随和到了极致,再多的工作到她手里也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早上飘飘地来,下午飘飘地走。
张阔嘴里塞满了面条,听见她的话也只是胡乱点点头,一副已经被工作折磨疯了的样子。
方圆摇摇头,看见她鼻尖渗出的一点汗,递了张纸巾过去。
可怜的阔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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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阔吃完拉面后和方圆去附近的商场转了一圈,到达出租屋门口已快晚上十点。
她手里拎着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沐浴露,摸索着从包里找出钥匙,开门的瞬间像打开了一个深渊的洞口,入眼一片漆黑。
估计合租的室友今晚是上夜班。
张阔踏进去,摸到墙上的开关,室内刷地亮起,这才搁下左手的沐浴露,放松地甩甩手低头换鞋。
明天不想带饭去公司了,今天就不煮饭了吧?
沐浴完,又想起兜里的饭盒还没洗,她倒头躺倒在床上,胳膊腿细条条呈个大字,算了,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懒得洗了,哪天带饭去再洗吧。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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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天好像是轮夜班,不用早起。
刚眯眼睛,想到这里人又不困了,忽然在夜晚睁开的眼睛此刻明亮得像猫头鹰。人是真贱哪,张阔忍不住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能好好休息的时候倒是不困了。
其实醒着也不知道干什么,但躺着玩会手机也无伤大雅。
张阔悠哉游哉地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里头美滋滋地划拉朋友圈,这个最近去旅游了,那个最近吃了好吃的,这个最近公司有活动,那个最近女儿要回国了……
等等?
沈照要回国了?
张阔的手指停在这条朋友圈上,下一秒又无所谓地划开,翘着二郎腿的那只脚悠悠地一点一点,回国了就回国了吧,又不是什么归国四子,多新鲜呐。
切开聊天软件跳到短视频软件,正对着屏幕上的段子嘿嘿笑得起劲时,一个消息框弹出来,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沈照。
料事如沈【姐姐,你在林州吗?我过几天回国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
这是干嘛?
张阔被这个称呼腻了一身鸡皮疙瘩,开始回想自己和沈照之间是否有什么很亲密的过往,但想到再远也只能想起在上大学时,沈照曾在一个冬令营客客气气地叫她学姐,而且那时候的沈照好像对她还莫名其妙带有点敌意的样子。
怎么又想到冬令营去了……不太愉快的记忆。
张阔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轻轻地用额头砸枕头,最后一整张脸都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啊……头疼。”
“我也是。”似乎有什么齿轮转动了一下,虚空中发出一声响动,张阔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声音嘶哑,雌雄莫辨。
“啊?”张阔愣住。
“啊?”耳边的声音也呆呆的,像下意识的回复。
不是吧没好好睡觉的代价就是疯了吗?我出现幻觉了?
张阔没敢出声了,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翻身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看了许久,窗外的车流仿佛停了,夜里一片寂静,只有耳边的呼吸声听得真切,有些急,一下一下好像能吹开她耳廓的绒毛。
“你发烧了吗?”奇怪,这是自己的声音吗?周围好安静,连自己的声音都像假的一样。
耳边的呼吸声停了一下,好像在反应她说的话,继而回答:“好像是的。”
“没吃药吗?”张阔也不管是不是幻听了,继续问道。
“宿舍大门……关了,没有药。”
原来还是个学生。张阔闭了闭眼,扶额苦笑,我也真是的,出现幻觉都得当老妈子呢,怎么不幻视点金币出来?
但想着也不能不管吧,只好继续说:“你在床上吗?起得来吗?去厕所用冷水把毛巾浸湿,扭干,把身上擦一遍。”
耳边传来被子翻动的声音,大概是对面起来了,接着是清晰的水流声和窸窸窣窣的衣物褪去的声音,听得张阔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几分钟,对面才哑着声音说,“好了姐姐。”
又是个自来熟叫姐姐的,张阔撇撇嘴,忍不住想,但也没去和一个病人计较这点,毕竟对方乖乖的,“宿舍有饮水机吗?去打点温水喝,打多一点,一直喝。”
“好。”耳边是趿拉着拖鞋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然后是饮水机的提示音,对面大概是烧迷糊了,好像对她全然信任,只温吞地重复着她的指令,并询问她:“然后呢?”
“然后去拿扭干的毛巾放额头上敷,去床上睡吧,别把自己裹太紧,醒了就喝水。”
又过了几分钟,耳边的人大概是钻进被子里了,呼吸也没有之前那么急促了。
“好些了吗?”张阔语气自动放轻,怕对面睡着了。
“好像……”
声音乍然消失,被切断的一瞬间,车流声汇入双耳,白炽灯的细微电流声也清晰可闻,张阔盘腿呆坐了几分钟,好像暂时没能接受声音的嘈杂。
是梦吗?
张阔又拿起手机,上面显示零点过二分,再点进聊天软件,没有人给她发消息,置顶的是沈照,上次发来消息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八。
什么?
也就是说她在这中间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告诉了那个陌生人如何缓解发烧?可是怎么看那一套流程下来都不止五分钟啊,而且外界声音的消失又是怎么回事?暂时性失聪?那怎么能听见那个人说话啊?
怎么想怎么不对,张阔看着手机页面里沈照的小猫头像,眼前好像闪过了什么,但却抓不住,大概是很模糊的印象了,想到最后又有些头疼,决定还是明天再看看怎么回复好了。
至于今晚,张阔微笑,被子扯过头顶,没关系,可能只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