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偶像》superpear

18、第 18 章

　　陆祈记得上次朴诗宇卸妆拿了化妆棉进卫生间，于是找到卸妆油挤到上面，他扯了几张纸垫着，免得滴到枕头上。凉凉的化妆棉一贴上脸，朴诗宇就皱起眉头，陆祈小心地来回摩擦几次，朴诗宇眼睛就睁开来，定睛一瞧，低低地说：“是你呀？小说谎精。”
　　陆祈：“？”
　　他不打算跟醉鬼计较这平白无故扣到脑袋上的帽子，见朴诗宇又把眼睛闭上，就继续手上的动作。脸上的彩妆慢慢融化，陆祈用纸巾抹一把，回到洗手间把化浸湿化妆棉，这回比刚刚还凉，朴诗宇又睁眼了，“在干嘛？”
　　陆祈无语，合着这在干嘛都不知道。
　　“帮你卸妆。”
　　朴诗宇坐起来，愣了一下，自己走到洗手间去，陆祈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朴诗宇大概是哗哗冲了冲，水龙头关了后静悄悄的，也不见人出来。陆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看一眼，“哥？”
　　朴诗宇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水珠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里，陆祈记得毛巾在哪，他自作主张去拿，然后递到朴诗宇面前。朴诗宇抬手却不拿毛巾，而是握住了陆祈的手腕，“陆，现在还喜欢我吗？”
　　“当然了。”
　　“为什么不喜欢和俊？”朴诗宇抬起头直视陆祈，他极具压迫性地往前靠近，把陆祈逼得连连后退，直至靠到门框上。陆祈的背不小心碰到了开关，卫生间的灯灭了，房间里的光把朴诗宇的脸照得很白，上面有两坨红晕，朴诗宇的眼睛被酒熏得湿漉漉的，现在看上去有些可怜。
　　“为什么不和你姐姐一样喜欢和俊？和俊比我好看，性格比我可爱，高音比我强，舞也跳得很有自己的风格……练习生都是安安静静和大家融入到一起的，只有林和俊是工作人员带过来特别介绍的，我一见他就知道他出道后会很受欢迎，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见到他我才知道怎么脸还可以更小，眼睛还可以更大。任谁看都觉得他好看死了，偏偏他还很认真练习，和这样的人竞争我还要努力多久才可以出道？所以，为什么不喜欢和俊？”
　　连粉丝都知道林和俊和朴诗宇是好朋友，两个人同岁还是同期练习生，互相陪伴一起出道，是CP粉磕生磕死的最强竹马羁绊，私底下也被偶遇两个人会一起吃饭逛街。然而关系再好放到竞争关系里也很难不做比较，唯粉之间天天吵架，谁的part多、谁资源好、谁的带货能力强……全部都被拿出来分析对比，正主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就连这次朴诗宇的SOLO也被拉表了，无论是销量还是音源都比林和俊要差一些。
　　朴诗宇在嫉妒林和俊？
　　陆祈挣开朴诗宇的手，把毛巾按到朴诗宇脸上擦拭掉未干的水，“我喜欢的是你呀，不是林和俊，是朴诗宇。”
　　那是一个自证陷阱，朴诗宇压根不想知道陆祈为什么不喜欢林和俊，只是想听陆祈说喜欢自己。陆祈没有跳进去，可醉鬼要耍耍酒疯，“说谎！”
　　陆祈：“……”讲真的搞不懂这哥为什么从刚刚就在说他说谎。
　　他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划拉给朴诗宇看，“打歌舞台我都有投票。专辑也买了，抽到的是咬着娃娃那张小卡。歌也每天在听，整张专辑循环。一有空就像中毒一样刷喜欢的直拍。哥，我真的喜欢你，这些怎么是说谎？”
　　朴诗宇看着陆祈低头一点一点在手机里翻找爱的证据，却不看面前站着的自己，根本是本末倒置，“那为什么不找我？就算你有自己的工作，为什么不联络我？完成任务一样发一些祝贺消息，这就是我感受到的全部，这是喜欢？”
　　“哥，我是追星族。”
　　“所以说，爱豆朴诗宇那么了不起，朴诗宇就那么差？”
　　“到底在说什么啊！”陆祈有些火大，“诗宇哥比屏幕里好一千倍一万倍，但是追星族就是追星族！”有条界限，如果跨过去就回不来了，他喜欢朴诗宇喜欢得不行，如果不止步于追星，会变得更贪得无厌的。
　　“那你追星连‘永远爱你’‘一直陪着你’这种话都说不出来？”
　　绝大部分人口中的“永远”都是过期的真话，真心是瞬息万变的。当初说“永远喜欢和俊”的二姐在准备就业的疲惫生活中奔波的时候就无暇顾及追星了，当追星带来的情绪价值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人会脱粉，追星世界里的“永远”不就是谎话吗？这个道理陆祈知道，朴诗宇能不知道？
　　陆祈妥协了，他喜欢朴诗宇很多年，现在还是很喜欢，甚至了解以后更喜欢，越接触越无法自拔，这哥什么都不知道，仗着别人的喜欢为所欲为，真是个坏人！
　　“知道了。永远爱你，一直陪着你。”陆祈是个注重承诺的人，之前不愿意说出口也是因为害怕自己做不到，他知道朴诗宇大概只是想听听好话，但他是认真的，既然说了就会努力做到。
　　朴诗宇低头去追陆祈的目光，陆祈早就羞红了脸，还好背着光所以看不见，可亮晶晶的眼珠子还是很好找，陆祈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看回去，他们靠得太近，鼻尖都要碰上了，外人会以为这是在接吻。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做到？”朴诗宇听了好话还不满足，嘴里的酒气往陆祈鼻腔钻，把滴酒未沾的人都染醉了。
　　“有空就会联络你，这样？”
　　“追星族不是会写粉丝信么，写给我。”朴诗宇语气软软地，竟然在撒娇要那种走机场的时候粉丝会塞的东西。
　　陆祈招架不住一点，光是被朴诗宇长时间靠这么近他就已经开始双腿僵直得发软了，“知道了。”不就是情书么，写呗！
　　“把手机屏保设成我。”
　　陆祈老实把手机交出去，朴诗宇点开图库，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小时前粉丝见面会上的朴诗宇，一看就不是自己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祈已经存好了站子拍的预览图。朴诗宇轻笑，继续往上翻，翻到两个人一起去济州岛的时候，抿了抿唇，把手机还了回去，“你自己选吧。”

　　怕朴诗宇喝完酒洗澡晕在卫生间，陆祈一直守着，直到对方安全打开门走出来。朴诗宇裸着上身，脖子上搭一条擦头发的毛巾，虽然肌肉不是充血状态，但也能看得清轮廓，陆祈倏地就把眼神撇开了。
　　哈，真是不守男德。
　　“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过夜？”
　　“嗯，明天还有集体练习。”陆祈步伐匆匆，从兜里掏出黑色口罩戴上就要走，关上门之前他又看了眼屋内朝他挥手的朴诗宇，朴诗宇面部肌肉没有动，眼神却给人一种正在笑的感觉。
　　服了，狐狸精。以前陆祈是坚定的朴诗宇兔塑，现在看真的是狐狸呀！

　　夏末的时候大型电视台会举办音乐节目夏日特辑，把上半年比较出圈的组合邀请过来开拼盘演唱会，再穿插一些夏日清凉主题的合作舞台。今年的夏日特辑举办地在日本，可是由于地震，场馆需要进行修缮，所以夏日特辑一直延后到了秋日。B-free和其他公司的男团SunX有一个cover前辈的舞台，虽然SunX出道要早一些，但是两团被归为同一代，所以被算作同期爱豆组合，风格有相似点，只是SunX的平均年龄大一些，走的也是成熟一些的男大风。
　　两团合作难免会被拿来对比，中间穿插的一段独舞等于是两个公司的“军火展示”，都派出主舞应对，李舟沅早早就到练习室先行练习，当然还带着本来就爱早起的陆祈。
　　“你不用管我，我先自己练。”陆祈这么说着就戴上耳机对着镜子复习学完的舞蹈，直到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自己，他才猛地摘掉，茫然地“啊”了一声。
　　“过来打招呼。”李舟沅笑道。
　　陆祈跑到一边拿起手机关掉开得较大的音乐，又跑到李舟沅边上，SunX的成员都已经到了，六个人对着自己这边两个，看上去有些势单力薄。
　　“没想到你们会提前这么多。”李舟沅说。
　　SunX队长任在轩开朗向前搂住李舟沅胳膊，分明两个人只是在电视台遇到会点头弯腰打招呼的关系，现在却一个哥俩好的样子，看来遇上一个妥妥社交悍匪。“我们思林要提前过来跟你练独舞，经纪人就干脆把我们一起拉过来了，你们别在意，我们也不想这么早开始，”任在轩抬眼看了下经纪人，小声冲李舟沅说，“踩点上下班是我的人生哲学。”
　　他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耀眼像是做过烤瓷。李舟沅不讨厌这种社交距离，他其实也是E人，“那我和思林先练习，你们自便。”
　　被叫做思林的人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他一看就特别安静，和整个团闹哄哄的氛围完全不同。
　　“思林！”
　　被任在轩叫了一声邓思林才回过神来，身子稍稍转过来朝李舟沅点头，“你好，我是邓思林，19岁。”
　　“中国人？”李舟沅说。
　　“对，中国人。”
　　“我们陆也是中国的。”
　　被点到的陆祈抬起头瞥一眼邓思林，笑了笑，“陆祈，广东人。”
　　“邓思林，北京。”
　　陆祈刚刚就感觉到这人一直在看自己，所以有些不自在，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对这个人真的没有印象。
　　“广东的，那个……有个糯糯的半透明点心，叫什么来着？”
　　邓思林目不转睛盯着陆祈，陆祈只好直视回去，“马蹄糕？”
　　“对，我吃过。”
　　“诶？你去过广东？”陆祈觉得广东没什么好旅游的，出身北京的邓思林如果去过，完全可以说是缘分。
　　邓思林摇头，“没有。”
　　陆祈：“……”
　　空气安静了两秒，陆祈实在不懂怎么接话，如果说完“没有”不是一般会接自己是怎么吃到的，亲朋好友带给他的，又或者是碰巧商店里买的，这才是正常的话题走向不是吗？就直接说“没有”……哇，邓思林是话题终结者那种类型。
　　任在轩马上哈哈笑道：“我们思林性格就是这样，熟悉一点就好了。”
　　陆祈表示理解，毕竟自己也是相对安静的类型，和人相处需要一点时间，邓思林说话都很简短，可能韩语还不是特别熟练，陆祈顿时产生了老乡见老乡的情绪，觉得邓思林可能需要一点照顾，“我也19岁，我们可以做朋友。”
　　邓思林：“我刚满19，你比我大一点点。”
　　“啊，这样？那要叫我‘哥’吗？”
　　“不要。”
　　陆祈：“……”那说来干嘛？
　　开始练习之前邓思林蹭了蹭手心，有点紧张地问陆祈：“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小心翼翼的样子相当惹人怜，独在异乡，又都是队里唯一的中国人，队友们嘻嘻哈哈闹做一团的时候邓思林也只是安静看着，可能真的很需要朋友，陆祈内心涌起一种要好好和邓思林做朋友的责任感，爽快地拿出手机递过去，“当然了！你现在用kkt还是微信？在韩国我都是用kkt，我们加kkt吧。”
　　“那找时间一起出去可以吗？”邓思林输入自己的号码，给自己发送了好友申请，眼睛又一眨不眨地望向陆祈。
　　“好啊，炒年糕喜欢吗？最近我发现一家好吃的小摊，推荐给你。”
　　“喜欢。”邓思林用中文小声说道。
　　陆祈听清楚后笑笑，也用中文回他：“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用母语说话吧。”
　　真的好喜欢，好善良，邓思林心想。他抿唇朝陆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