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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嫌隙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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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黄清风的脸颊两侧已经结了冰!
可他还活着,只是极其痛苦,他身上很多地方已经冻住了,此时嘴唇泛白,双目紧闭。
这种人只剩下一口气了,若是平常情况,是绝对不可能活了,但泊宿有雪莲啊。
“泊宿我求求你救救他。”唐栖轻低下了头,看到黄清风此时的惨状唐栖轻又怕又痛。
一时间抽噎着哭了起来。
他哭得无声无息,唯有颤抖的身体,和滴落的泪水昭示着他的绝望和悲痛。
泊宿的脸再次冷了下来。“我救不了不想救之人。你不必求我,又不是我让他上雪山的,他命该如此,你救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你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十次…”
“我救得了!十次也好百次也罢,我一定要救他!”唐栖轻直接打断了泊宿的话。
泊宿的眉头紧锁。“你不要占着我对你宠爱就如此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仙君说的可真太好了,你强迫我的时候又占的什么?占的我是一个没有神力的凡人!占着我拿你没办法!仙君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又何时尊重我的愿望?”
“…”
泊宿总归是理亏的,可再两人争吵耽搁的这几分钟之间,黄清风生机已绝。
黄清风撑着一口气不死,就是放不下唐栖轻。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了唐栖轻的声音,他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了,他的身体已经不由他所控制。
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唐栖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唐栖轻为了自己跟那仙君争吵,黄清风终于确认了来的确实是唐栖轻,他松了一口气。
听唐栖轻的语气,他并没有受到打压。
如此他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这一路走来,他真的累了,只想睡…
“没用了,他本来就因为执念强撑着一口气,现在已经断绝了。”
泊宿的话让唐栖轻慌了神,他猛地转头去看黄清风,就发现黄清风的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居然是露出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唐栖轻的大脑忽然惊叫人也受不住吼了出来。“啊啊啊”唐栖轻声嘶力竭。他捶打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痛得要裂开了。唐栖轻只觉得头昏脑胀,难受得要死,口中翻涌着苦味,整个人摇摇欲坠,浑身都气滞了。
“清风!”“清风!”唐栖轻摇晃着黄清风的身子,那人却不能回应他分毫。
苍天呐,他最好的朋友死在了他的面前。
唐栖轻悲痛欲绝。整个人忽然倒地,居然是昏厥了过去。
泊宿狠狠地皱了皱,心中百感交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唐栖轻,离开了这里。
唐栖轻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泊宿变成了一个恶魔,杀了黄清风,杀了十万凡人,也杀了他的母亲。
唐栖轻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冷汗从他的额头一直到衣襟,他的肤色本就白,此刻更是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泊宿感觉到了唐栖轻的不对劲。
他伸手按住了唐栖轻的寸关尺,唐栖轻的脉乱得不像话,如同一阵飞舞的蚊子,又细又乱。
居然是心脉受损,五脏具衰。
如此情况,唐栖轻是不可能醒过来了,他的心神被噩梦所困,对身体的恢复极其不利。
身体可医,心病却难医了,泊宿感觉到了唐栖轻寿元将至。
眼下泊宿的手颤抖起来,如同他此刻慌乱的内心,他怕了,他也悔了,早知道会如此,他不会一开始就强迫唐栖轻,他也不会缠着唐栖轻吃固体丹,不会对黄清风见死不救。
唐栖轻本就有心结,十个月固体丹加持之下的欢好让唐栖轻的身体亏空,如今又遇到了悲极之事,几番加持之下唐栖轻步入了死地。
泊宿伸手,手中就出现了一朵白色的雪莲,清新气息蔓延整个屋内。
泊宿不再犹豫,炼化了喂进了唐栖轻嘴中。
唐栖轻的挣扎终于消停了几分,面色也恢复了红润。
梦境之中,唐栖轻感受到一阵温润的气息洗荡过他的身体,身上的难受就一扫而空了,身上轻快了起来。
此时梦境之中的泊宿正在强迫唐栖轻双修,唐栖轻挣扎得天崩地裂,梦中的屋子被唐栖轻的挣扎弄得乱得不能看。
一地狼藉。
唐栖轻清醒了几分,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一个噩梦。
泊宿没有杀那些人,也没有再强迫过他了。
意识到这里,唐栖轻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自己躺在泊宿主屋的床上,殿内空荡荡的,没有泊宿的身影。
唐栖轻也不想看到他,正和他意。
唐栖轻躺了一会,确认身体的虚弱确实消失了,才慢慢的坐了起来。
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唐栖轻怎么不明白泊宿又给他用了雪莲。
这雪莲向他要来救人,他是抵死不给,用来救自己却眼都不眨一下。
唐栖轻走下了床,穿好衣服准备推门出去,却发现这门上了锁,推不开!
他这是又被关起来了。
不难猜此刻他应该是被喂过辟谷丹的,想要绝食抗议也不可能。
唐栖轻只感觉深深的无力。一切事情都不受他的控制。
唐栖轻长叹了一口气,坐到窗边拿起了笛子。
凄厉悲怆的曲音回荡在宫殿之中,被强化加深,余音绕梁。
唐栖轻的心中全是黄清风之死。
他知道泊宿没有救黄清风的义务。而且泊宿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没能救黄清风这件事泊宿是主谋,他是同犯。
唐栖轻悲伤得不能自己。他的心痛到几乎要受不住。
面上唐栖轻却只是吹着笛,浓烈的悲伤怀念随着歌声磅礴流淌,似乎要诉尽唐栖轻的身不由己,遗憾自责。
泊宿冷着脸坐在王座之上,那悲怆的曲子萦绕在他的心间,让他对唐栖轻感同身受。
泊宿感受到了自责,准确的来说是唐栖轻对他的责怪。
泊宿知道如果这样下去,唐栖轻的心病会越来越深,影响越来越大,最后天人五衰。
棋鱼总会隐身来看看雪宫,他离得远来的时间又短,再没见过唐栖轻。
这天他又出现在了冰湖之上。远远的他听见宫殿之中有一个凄厉悲怆的笛音。
这曲中的绝望悲痛让棋鱼听得胆战心惊!
唐栖轻这是怎么了?
棋鱼听出了吹奏之人困在心病之中出不来。
棋鱼早料想到了这一天,无他,泊宿此人太过不通世事,说浅了叫不谙世事随心所欲,说白了就是低情商。
跟泊宿在一起的人,总会落得个受伤的下场。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唐栖轻也是他喜欢的人,他看不得唐栖轻受苦,也无法忍受唐栖轻如此绝望轻生。
棋鱼出现在了泊宿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先说话。
高大的白衣仙君,雪发霜眉,一脸寒冰。
黑衣的男子,通身贵气,如今冷着脸,身上的气息变得恐怖。
一时间两人居然有不分伯仲的冷肃。
“你干了什么好事?”棋鱼还是先开口了。他来这里不是跟泊宿对峙的,他是来救唐栖轻的。
“呵。”泊宿似乎不想说话。
“他会死的!雪莲也没用。”雪莲治标不治本,心病不愈,唐栖轻的身体会日渐枯竭,周而复始。
“…”泊宿沉默了。
棋鱼只觉得泊宿似乎又变成了曾经那座冰山,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泊宿只是毫无办法了而已。
因为没有办法所有泊宿也很绝望。这种冷是因为他心中的不安和绝望。
“你不说就没事了吗?打的什么主意?关着?耗?”
棋鱼不愧是泊宿的朋友,字字诛心。
“你不必跟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若是你能有办法救他,我自会给你跪下答谢。”泊宿开口了,声音冷得结冰。
“你泊宿跟我下跪?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你给我等着,我必定要让你跪一次。”泊宿这么对唐栖轻,让棋鱼对他怨气颇深。
泊宿闻言抬头。“只要你能救他,别说下跪,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不就是救一个凡人吗?看把你吓的。”
“…”泊宿再次沉默了。他的这个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为他着想的。
“你这个性子若是改不了,朝夕相处是谁也受不住的,你可意识到了?”
泊宿点了点头。
可要改又谈何容易。
棋鱼叹了口气。“你若是改不了,就不要去霍霍人家唐栖轻了,他是一个难得的天才,本也不该被你囚禁在这雪山之中。”
“你救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想来你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好路子,左右不过是跟唐玉作交易,她不愿意跟我做生意,可我拿足够多的报酬砸也砸开她的门,这件事你不必参与了,滚回你的梧宫!”
“真是好大的脾气,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棋鱼拂袖而去。
在棋鱼离开之后,泊宿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黑得不像话。
唐栖轻的笛声终日萦绕着雪宫。这笛声虽然出神入化,但太过悲怆了,落雪似乎都更凶猛了些。令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他和泊宿无声的对峙着,唐栖轻已经生出了去意,他再不想留在这里了,他要回人间去,哪怕被人当作妖怪,也不过是烂命一条,这雪宫让他感觉暗无天日,泊宿更让他窒息,黄清风的死成为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此生再无可能展露笑意。相比于如此痛苦的活着,他宁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