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梦想二手贩卖

35、再赌

　　聂商海最近迷上了数独。介于每天来班级后都要上交手机到钟云鹤处，他干脆直接买了个小方格本，前一天晚上专门在家里抄上几页，第二天再带来，趁着下课时间填数玩。但因为最近才开始接触，所以常常一页数要花上两三个课间才能填完。有时填到最后几个数时还会发现前面有数填错了，导致最后的某行或列或宫的仅剩格子与那一行或列或宫之间出现重复数字，同时又因为推算时间相隔太久，他自己也推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数填错，于是便只能把已经填过的全部擦掉从头开始重新填。

　　这小子还偏偏不信邪。手机软件上会帮玩家区分难度，不同玩家可以根据自身实力选择不同难度。简单、中等、困难其实都大差不差，只不过是那些需要玩家填补的数随着难度提升而增加罢了。但他偏要选“专家”难度。

　　专家难度并非是提示数字最少，而是需要频繁应用技巧。聂商海连基础都没打牢，根本没有技巧可言，纯是瞎玩。也幸亏他性格好，心态稳定，即便多次修改到最后依旧是错的也不生气，而是默默擦掉已填好的数，再在课间重新慢慢填。

　　刘敛这几天每次下课来回路过聂商海时，都会看到他低头对着小方格本一脸正经地思考，有时候还会用手里的铅笔往上写点什么，旁边还备着块橡皮。

　　等了解完玩法后，他便让聂商海给自己也扯一张玩玩。他也从没做过，只觉得有趣，但填了半天也不满足条件，索性就放弃了，把纸还给在前面认真思考的人，顺口说：“你这东西也拿给嫂子玩玩儿呗，就顾着自己玩啊？”

　　他们虽然不会当着袭雨威的面直接叫嫂子，但他们会在聂商海面前称呼袭雨威为嫂子，尤其是在那四张图片发到表白墙之后，叫得便更勤了。他们虽说对那几张图上写的东西不理解，但会毫不避讳地拿这俩人开玩笑，毕竟大家都清楚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这是他们这一群人能玩到一起的默契之处。

　　聂商海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便索性由他们去了，反正这他们一群人里没人会没事找事故意去骚扰袭雨威。

　　循着刘敛的提示，他接过纸拍拍袭雨威手臂。

　　袭雨威正趴在桌上休息，察觉到身后的人拍自己，便挺起上身坐直，轻微转身再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玩吗？”聂商海晃晃手里那张抄了数独的纸。

　　袭雨威拿过纸大概扫一眼，塞回给聂商海，嘴里来了句：“幼稚。”

　　“幼稚？这东西可老难了。”聂商海问：“你做过吗？”

　　“我没做过。但是这有什么难的？”袭雨威重新抽过纸看着上面的数字说：“不就要求各行各列和各区域的数字不能重复吗？这东西一般不到五分钟就能推完。”

　　“你试试？”聂商海挑衅道：“你要是五分钟能推完，我给你表演个才艺。”

　　“才艺？你能有什么才艺？”袭雨威倒是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你别管是什么才艺，”聂商海说：“但你要是五分钟做不完，你就背着我从一班门口到六班门口走一个来回。”

　　“那你要这么说，我如果五分钟做出来了，你就去这层走廊的大厅给所有人都表演你那个才艺。”

　　“行。”聂商海爽快答应：“等下节课下课了，你就转过来在我桌上做。”

　　聂商海还特意趁上课时间翻找自己小方格本上的题，对比了半天才找出他认为最难的一个给袭雨威作为考题。

　　赌局开始时，刘敛召集了那几个爱凑热闹的人过来一起凑热闹。为了公平，聂商海还借了个能精确到毫秒的电子表，甚至为了体现崇高的人文关怀，他要求在袭雨威接到纸的十秒钟后才开始正式计时，好给人留存一些能够粗略看题的时间。

　　沈岱负责在旁边拿着表掐时间，剩下的人几乎是屏息观战。

　　数独这东西其实最考验的不是脑力，而是眼神。眼神不好使的话，做这东西时就会特别浪费时间，甚至有时候因为没注意到某个空，导致拖慢整体用时。而且在纸上要比在手机上更考验眼力，因为智能系统会在点击数字时显示其余相同数字与所点数字的行列宫延伸，而纸上的其余相同数字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找，再由大脑自行模拟行列宫的延伸。而且智能系统会提示某个数字是否已经填完，但在纸上只能自己记。

　　袭雨威撒谎了，他不是没做过，而是曾经接触过几次后发现这东西也太简单了，没什么意思，便再没做过。

　　不过五分钟时间确实很紧，聂商海抄的那些毕竟全是高难，有些可能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比较简单，一旦做到后面才会漏出端倪，只能选择用技巧去推或强行试错。

　　尤其是这家伙现在给他做的这个，连提示数字都很少，甚至其中的两个数都只有一个提示。这为难的实在太刻意了。

　　四分钟过去，题面还有一半没填，袭雨威也不慌不忙，拿着笔双眼盯着纸张来回扫，不到半分钟又填好了一小部分。

　　最后剩下的这些都需要推算，或直接填入仅剩的两个数中的其中一个强行试错，到最后如果得不出答案的话再把试错用的数换成另一个数，这道题就能完全解开了。可当前时间仅剩二十秒，他没有试错的机会，必须要选到正确的数字才有机会赢。

　　但这恰恰是袭雨威最擅长的方面。

　　他初中时曾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恶意”报名参加了英语竞赛。一百道选择题，每题一分，在纯蒙的情况下，他拿了八十二分，甚至还卡着及格线进了下一场比赛。但下一场比赛是做一百道填空题，他理所当然的败了。

　　眼看着倒计时即将结束，袭雨威大笔一挥，直接在剩余的格子里利落填好剩余的数，填的时候甚至完全不需要过脑子，凭着记忆看到哪个空着就填哪个。观战的几个人都惊了，这是什么操作？硬蒙啊？但一想到这是个被幸运之神所眷顾的家伙，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你最后这是什么情况？”聂商海伸手把纸抽过来检查，“写不完就写不完呗，你还瞎蒙什……”

　　这道题的行、列、宫上的确没有一个重复的数字，而且全部填完，没留任何空余。

　　见聂商海愣住，刘敛把纸从他手中夺过来看，“卧槽，牛逼。”

　　“我看看，给我看看。”沈逍遥说着，把纸从刘敛手里抢走。

　　聂商海沉默半天，突然蹦出来一句：“赌这么小还出老千啊，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刘敛接着他的话说：“大家都俩胳膊俩腿一个头能喘气，怎么就你小子有超能力啊？”

　　袭雨威淡淡开口：“有时候必须得承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聂商海认为自己输的很冤，但又无处申冤，只好愿赌服输。

　　但袭雨威却放宽了条件，让他在班级里表演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去大厅里丢人现眼。

　　于是趁着还有空余时间，聂商海起身站在过道上，让前后的人站远一点儿，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

　　“我不会唱歌跳舞，所以给你展示一个小技能。”聂商海问：“我来个俄挺，可以吧？”

　　“真的假的？”宁为豪此刻坐在聂商海的座位上问，“你能来俄挺？”

　　“你真会吗？”沈岱问。

　　“俄挺是啥？”沈逍遥问。

　　袭雨威不健身，也不关注这些，和沈逍遥一样不知道俄挺是什么，但他听见了别人给沈逍遥的解释，大致明白了一点儿。

　　“我来个高难的，后翻接俄挺。”聂商海说：“但是我先说一下，可能会失败。”

　　“真装啊！”宁为豪吐槽道。

　　“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啊。”刘敛发出质疑。

　　聂商海在原地搓搓手，深呼吸几次，调整好状态后将身体半蹲，前后挥动几次双臂后向后翻身，整体翻身动作偏慢，双手先接触到地面后，下半身翻转的速度由于手臂用力将整个身体向上托举而变慢，最后保持下半身腾空的状态。

　　但这个动作聂商海也只坚持了两秒便破功了。

　　“卧槽，这么牛？”刘敛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对自己刚刚的质疑表示后悔：“对不起，我刚刚说话声音有些大了。”

　　“……真能做啊？”宁为豪也一脸震惊。

　　“这动作看起来好难啊……”

　　袭雨威虽然也很惊讶，但心里却想：还好没让他去大厅展示，不然就真让这家伙给装成了。

　　大家正在一起赞叹起哄时，老蔡悄声出现在人堆后与大家一同“参与观赏”了一小会儿，但看向前面的人明显没意识到危险正在身后蛰伏。直到老蔡忍不住咳嗽一声。

　　在老蔡咳嗽之前，白文清为了提示大家，已经快把肺咳出来了，但也没人舍得分享给他哪怕一毫的注意力，都全神贯注等着聂商海展示高难度动作。

　　老蔡来时，白文清正坐在初一后面，俩人趁着下课时间抓紧搞一会儿暧昧，互相提升一下好感度和亲密度。结果上课铃还没响，老蔡就忽然背着手出现在门口。初一的位置刚好在门前，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于是他俩瞬间被逮住。白文清被老蔡瞪一眼，灰溜溜地起身回到自己位置，还在老蔡的注视下假装咳嗽着提醒教室后那一群上头的人。只是没人理他。

　　见到老蔡，聚在一起的那几个人赶忙向各方向鼠窜好回到自己“安全的小窝”里。

　　聂商海瞄一眼老蔡，拍拍因为光顾着嘚瑟所以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沾了地板上灰土的手心，低着头回到自己位置坐好。

　　而袭雨威因为一直在自己位置上没动过，所以根本不用做什么假动作，直接挺腰坐直后再找本书假装学习就行了。

　　“以前以为你小子应该和你哥是同样的性格，结果这班里就属你最闹腾。”老蔡在聂商海身边训斥道：“在班里把自己当猴耍。”

　　老蔡说完向前走一步，顺嘴把袭雨威也训了：“你小子现在天天跟聂商海玩的也开始野了。”

　　袭雨威是真的很想反驳一句。

　　老蔡回到自己在门口常守的位置，虚靠在门框上对班里的人说：“清明节之后有篮球赛。”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班级里的人瞬间沸腾，具体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篮球”还是因为“赛”，反正大家都像被打鸡血一样燃起来了。

　　“今年没有足球赛，只有篮球，体委先大概统计一下参赛的人，体育老师那边暂时还没发报名表。”老蔡说：“比赛穿的篮球服你们自己定，决定好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们掏钱买。”

　　午休时间大家在班级群里一阵“狂轰乱炸”，但丝毫影响不到聂商海，他早就开了消息免打扰。在自己住的小屋里美美干了一中午家务，厨房的碗刷了，卧室的床单被罩换了，客厅的地拖了，脏衣服都洗了，他甚至连自己常用的健身器材都认真擦了一遍。直到下午到学校，□□帅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就把聂商海拦住了，问道：“你不报篮球赛吗？”

　　聂商海个头高，身形壮，任谁看来都觉得他应该很擅长球类运动，但事实是这家伙最多只会打羽毛球。

　　“我不报啊，我又不会打篮球。”聂商海回答：“比赛缺人？班里不是挺多人都会玩吗？”

　　宁为豪中午就在群里说过聂商海不会打篮球，况且聂商海自转学来了之后也从没和他们打过篮球。这足以证明这家伙不会打篮球。但□□帅即便知道结果也偏偏不信，非要亲耳听聂商海自己承认。

　　“没事，我教你，你可以学，现在学还来得及。”□□帅鼓励道：“篮球入门很简单。”

　　“别，我不学，你可别蒙我。”聂商海说：“以前还有人跟我说日语入门简单呢。”

　　“那个的话，入门也确实挺简单的。”□□帅说着，不自觉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