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缚海》山顶拾叁

60、守望·极限幻境

　　这么商量好了，白沐澜跟无名报备了一下，就闪现离开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敖晨霄。

　　虽然那崽子也是个强买强卖的，但相处了这几个月，说是没有感情那都是骗鬼的。

　　白沐澜又不是石头，谁对他好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还没进入无量宫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水属性，不是极致之水，更不是普通的水属性，但那水却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无量宫的建筑没有遭到半点破坏，上面有一层淡淡的蓝色保护，白沐澜感应出来，那是敖晨霄的妖力，宫里的妖疏散及时，也没有半点伤亡，甚至连血迹都没有见到。

　　白沐澜尽力寻找着敖晨霄的位置，那水属性的主人有意隔绝了白沐澜的探寻，导致白沐澜很难感应到敖晨霄在哪里。

　　“师傅……”白沐澜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呼救声，也是他耳力绝佳，这才能听到，似乎太久了些，久到昏迷的敖晨霄都又清醒了过来。

　　在大殿！

　　白沐澜没有多想，迅速赶去大殿。

　　大殿里，敖晨霄被人用捆仙锁绑在中心的柱子上，浑身上下全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大了的缘故，到现在都还有血顺着衣摆滴落，左侧的龙角被削掉了一半，长枪也不知所踪，似乎不是很清醒地眯眼看白沐澜，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受伤太重也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

　　这状态实在是不好。

　　白沐澜心下一紧，连忙去寻找另一只妖，跑到无量宫闹事的，肯定会是妖族，还能把敖晨霄打成这样，那肯定是妖帝级别的强者，可是，妖帝就那几位，还能有谁？

　　“后面……”敖晨霄皱着眉虚弱地开口，有血滴到了眼睛里，他又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没有看清楚过来的白沐澜。

　　听到敖晨霄提醒，白沐澜当即扭过头来看向门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他全身的毛瞬间就炸了起来，鞭子早已在手上，转身挥鞭，面前的场景竟然变了一变。

　　大殿内的陈设扭曲、塌陷，粉尘掉落，光华流转，几个变幻之后，白沐澜睁眼看着白昼变黑，几乎黑到上面都看不清楚，还没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他就感觉到了熟悉的近乎灭顶威压，他感觉到自己的怀里还抱着身受重伤的无常，白沐澜抬眼看去。

　　墨绿衣衫的北御正阴戾地向他走来。

　　白沐澜下意识地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面前的北御此时并不认识他。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北御一个大闪蹦到白沐澜的面前，撤去了自己的威压，如同先前那样冷漠地俯视着白沐澜，双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戾气，随后，幽幽地开口了，那磁性的低沉的声音“狐族？”

　　白沐澜艰难地扶着无常站了起来，哪怕是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保护无常的本能，他还没来得及和北御对视，甚至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感觉到了腹部的疼痛，他狭长的狐眼都瞪圆了，低头一看，北御的手早就已经穿透的白沐澜的腹部，低头看时也只能看到那健壮的小臂。

　　耳边传来了北御疑惑的声音“你的妖丹呢？”

　　白沐澜甚至都没有心情去管这跟先前是不是一样的了，幻境跟真实的环境虽然不一样，但是在幻境中受到的伤回到现实还是会有的，要是真的死在回忆里，那也太不值当了些！

　　要是真的能死在回忆里，那也让他死在美好的回忆里吧。

　　白沐澜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召出长鞭挥去，面前的人瞬间坍塌了，场景混乱无序地变化。

　　白沐澜知道是场景要变了，他索性闭上眼睛，简单地给自己止了血，让自己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

　　下一次在睁眼时，鸟鸣蝶舞，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白沐澜的手里拿着红色的发带，上面一颗颗金色的小铃铛活泼可爱，低头看去，无常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等待他给自己把头发扎起来。

　　白沐澜的心中刺痛，明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他真的好久都没有见到小野猫了，真的好想他，白沐澜狭长的狐眼撩起一抹好看的红晕，向前半步给无常扎头发。

　　他这个弯腰的动作几乎把无常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看上去他们的身影好像重合了。

　　但是下一瞬，白沐澜就感觉到了脖颈上的刺痛感，他轻微地皱了下眉，哪怕那尖尖的獠牙已经刺穿了他的皮肤，染红了怀里的小妖雪白的毛发，但他也还是无论如何都不忍心推开无常。

　　面前的场景再一次坍塌了，怀里的妖化作尘埃飘散，白沐澜怔愣着摸着脖颈上温热的血迹，恍若隔世。

　　新的场景建立，白沐澜的面前站着的是白发的凛月，场景很亮，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应该是在拍卖场，再来一遍，白沐澜依旧不敢和凛月对视，他也不管自己满身血的狼狈模样，反正幻境都在对面的操控之中，幻境里的人才不会管那些有的没的。

　　他这么刚想完，凛月就开口了，依旧是那样冷冰冰的话“身上满是血，像什么话，还不快擦擦。”

　　白沐澜收回他先前的话。

　　这制造幻境的家伙似乎能读懂他的内心，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白沐澜还没想完，胸口就传来了疼痛，但很快雷电麻痹了他的神经，那些疼痛稍稍缓解了，凛月一拳砸在了他的右胸，他的身体飞出数米远。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白沐澜脑子里闪过白光，他知道了，这家伙在通过回忆的形式去找白沐澜的妖丹，因为不能一下子找到，所以一直出错，但凡白沐澜的脑海中要是闪过一丝和妖丹有关的回忆，那这家伙就能瞬间找到。

　　妖丹一旦被掌控，要么毁去妖丹，永世不入轮回，要么被打上印记，永世成为附庸。

　　一名妖族，最重要的就是妖丹。

　　可是，白沐澜的脑海中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他就下意识地回想起了那个清晨，那时的阳光都是温柔的。

　　晨曦的光芒见证了一个少年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交到了那只白发小妖的手里。

　　黄泉碧落，永世不悔。

　　世世相伴。

　　奈何桥畔等待轮回的魂魄众多，但芸芸众生之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来自灵魂的羁绊，血肉相连。

　　哪怕再过无数次，依旧会选择他。

　　场景变换，白沐澜俯身吻上小妖柔软滚烫的嘴唇，将自己的妖丹双手奉上。

　　半昏迷的白发小妖突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化为月亮湖的颜色，张嘴咬住了白沐澜递给无常的妖丹，那紫色的妖丹内部的漩涡一样的妖力还在不停地旋转。

　　“找到了！”白发小妖没有开口，但发出了声音。

　　白沐澜抬手去夺自己的妖丹，但是小妖化作一缕烟，慢悠悠地飘散到一旁，站到一侧漫不经心地看着白沐澜，手里把玩着白沐澜的妖丹，就像是在玩弄什么玩具一样。

　　白沐澜脸色白了彻底，连那嘴唇也泛着白。

　　他几个大闪过去夺妖丹，但手还没碰上，浑身的妖力就已经失衡了。

　　小妖捏了捏妖丹，里面原本平稳运转的妖力暴乱了起来，黑洞一样的妖丹却失去了原先的平衡。

　　黑洞其实就是无限压缩的能量，而此时的这股能量竟然有了要暴动的意思。

　　白沐澜痛叫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妖丹与魂魄相连，这么折腾就跟用火灼烧魂魄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