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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尹问崖视角同人：
#有OOC，文笔也远不如作者，请轻拍_（：з」∠）_
#有“*”为原文引用。
我收回之前对苍晓师弟外貌的评价。
我完全没想到，见他第一眼留下的印象居然与事实如此南辕北辙。
来药谷之后，苍晓师弟解毒的进展很顺利。
一直到那天颜婉前辈为师弟配了新药，说只要将药包放进池子，然后师弟在其中浸泡个两三天，身体便能恢复如初。*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十分高兴。
虽然苍晓师弟寡言少语，一副无论何种处境都能安之若素的模样，可这种安之若素并不代表他真的对现状毫不在意。
但凡天才无不有傲骨。
而他身中剧毒，生活难以自理，事事要人照顾。这对骄傲的人来说无异于酷刑。
受病所困，他亦有数日不曾洗漱，头发散乱如杂草。面上一层蚀骨石花的毒素导致的青，一圈饮药后日积月累残留的黑印，形容十分狼狈，再加上浓重的体味，谁来也看不出他曾是天资卓越、意气风发的仙门弟子。
每每瞧见他这般模样，我心中都十分不是滋味。
本是无上明珠，奈何现在明珠蒙尘。
惋惜之时，我也不禁愈发钦佩苍晓师弟始终如一的从容镇定。
他最初得知性命只有两个时辰时很冷静，面对中毒后的剧痛很冷静，在沦落至此狼狈境地数日也未曾吐露一句抱怨，亦不曾对救治自己的颜婉前辈催促抱怨。
好像什么事都不能打动他，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真正做到泰山崩前色不改。
设身处地，我未必有他这般心境。不愧是修炼无情道的修士。
对苍晓的欣赏与不忍，促使着我数日为采集药材奔波，只希望他早日恢复，重展天骄应有的风姿。
现在，我以术法将他放进刚准备好的药池中，满怀期待地走远。
他终于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
我在外面等了两天两夜。
苍晓师弟一直没有出来，我忍不住心生不安。
虽然知道无情道修士不喜他人近身，可里面实在久久没有动静，我犹豫再三，心中暗叹一声冒犯，还是走了进去。
药池中水汽升腾，一切影影绰绰有如梦中。
好在修道者视力非比常人，池底又有可供照明的荧光石。
我四处寻找，很快瞧见水中一道背对着我的身影，水浸没了那人口鼻，他身躯僵立着不动。
此景看得我心口一跳，怀疑他是否毒未解开，不幸溺了水，下意识跳下药池，想去将他捞起。
然后我看到那人在水中转过身，看向了我。
我的大脑轰鸣一声，完全陷入空白。
那是以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其万一的绮丽之色。
令我想起曾遭人背叛暗算，带着满身伤途经某片桃林。
那时恰逢花期正盛。没走几步，一阵春风忽拂面，带得枝头花簌簌落下，好似一阵带着幽幽芳香的春雨。
春风、春花、春雨，当时我怔怔望着这片景色，心中忽然生起无限柔情。
尽管遭逢背叛的苦涩仍在心头，身上的伤还在不断作痛，却忽然觉得这一切并不重要了，这世间带给我的一切痛楚我都能原谅。
我咳出一口血，身上还有七道深可见骨的伤因忙于逃命奔走而来不及包扎，可心驰神荡，居然是微笑起来。
因为世间有这样美的景色，这样醉人的风。
却没想时隔多年，我会在一个人不经意的回眸转身中，再次感受到与当时一般的震颤。
他的容貌昳丽无比，却又未着寸缕。
发丝在水中如云雾般散开，像最深沉的夜色。肌肤又如白雪，幽幽地发着光，似炽烈的白昼。
黑白两相映衬，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足以令任何人神魂颠倒。
他看着我，好像要勾出人心中最深的渴望与所有不敢想的欲念。
一切如梦似幻，眼前人似仙又似魔。
我怔怔看着他，忘了所有，身体在水中不断下沉。
他是谁？我是谁？
我在梦中还是现实，又或者误入了某处幻境，眼前一切不过是如露亦如电的梦幻泡影。
这么想着，我忽然一阵心生惶恐，下意识想要伸手抓去，好确认他的真实。
可他看见我，似乎不悦般地眉毛轻轻一皱，又因为生着一双似乎格外多愁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哀伤。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又好像悄悄下了一阵雨，因为我的忽然闯入，又擅自看着他陷入痴怔。
他皱起的眉仿佛一柄无形的剑劈来，刺得我浑身一颤。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在药谷，眼前人是我的师弟，为了解毒而在药池浸泡久久未出，我出于担心忍不住前来查看情况。
可我好像……不小心惹他不快了。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忘了这是在水中，水顺着我无意识呼吸的气流而钻入口鼻。
于是我立刻起身钻出水面，逃命一般扑到池边，佯装呛水而咳嗽着，不断大口呼吸。
我背对着他，不敢回头看一眼，仿佛那会叫人万劫不复。
也或许自从那一眼起，我就已经身在局中，逃无可逃。
水流意外没入口鼻的后遗症似乎格外持久，我极力汲取着岸上的空气。
刚刚惊鸿一瞥的画面在眼前不断重现。我分明出了水面，却又好像一直在水中从未出来。
不然为什么，任凭我如何吸气又呼气，也还是觉得喉咙发紧，好像沙漠中将要干渴致死的旅人。
我怀疑自己是否在之前外出采药时不慎被下了什么暗手，否则为什么现在心跳阵阵如擂鼓，好像要不能呼吸了一般？
我伏在池边，一时心猿意马，心神不属，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地逃避什么。
身后一阵水声响起，是苍晓师弟也钻出水面。看来颜婉前辈的药效果极好，他确实已经能恢复行动。
他现在，在看着我么？
又会如何想我刚刚的冒犯之举？
我仍是不敢看他，慌乱地解释：“师、师弟，对不起，我以为你出什么事，溺水了，一时情急，所以才……”*
往日流利无比的口舌这时忽然笨拙无比，我越是着急想要解释，舌头就越不听使唤。
都怪胸腔中那颗莫名其妙疯狂跳动的心，影响了我的发挥。
我忍不住攥紧拳，心中言语如群马奔腾，想要一股脑涌出。
“无事。”*
但身后传来一声冷静的话语，截住了我接下来所有的解释与道歉。
苍晓师弟还是始终如一的镇定冷静，不论发生什么都毫不在意。我松了口气，又有种难言的失落。
好像刚刚只有我一人兵荒马乱，溃不成军，而他永远高居云端，万事万物皆不入眼。
为什么他永远都能这么冷静？
*“师弟你不在意就好……”我干笑两声，想说点话活络气氛，偏偏脑子似乎又突然生了锈。
分明平日经历过各种场合，面对各种情况都能游刃有余，现在怎么成了傻子，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前方。
可这种看并不是真的在看什么，我完全注意不到前面有什么景色，全幅心神都凝聚在身后。
身上除了视觉外的五感，一下都前所未有地敏锐起来。
我听到他在药池走动时掀起的水声，情不自禁想象他现在的模样，想象他浓墨般的发如何黏在皮肤上，水流又是如何满怀柔情地簇拥着他，却又无奈从他身旁滑过。
一股幽幽的草药味弥漫在鼻端，从未感觉这味道如此令人焦灼又渴望。
喉咙忍不住滚动一瞬，我缺氧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其中嗅到了一股凛冽的冷香。也或许这不过是我臆想中的错觉，可我被这股香气搅得心旌摇曳。
我痛恨自己的浮想联翩，完全不是君子所为。
耳畔的水声一阵又一阵，越来越清晰，似乎他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一只雪白的手从身后伸出，抓住池水边上的衣物。我才意识到原来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可我的身体反而僵硬住，好像也中了蚀骨石花的毒，由人变成了不会呼吸的石头。
他上了岸，背对着我穿衣，布料抖动时带来一阵悉悉索索声。
他就在我的侧前方，我眼角的余光仍可以瞥见他的一些动作。
应该要移开目光的。可身体仿佛全然有了另一个主人，根本不受我自己所控。
不如说，不将目光完全移过去，已经用尽了我所有自制力。
时间为何这般漫长？
又为什么这样转瞬即逝？
直到苍晓师弟完全穿好衣服，我立刻松了口气，终于完全可以朝他看去。
他转过身，正与我四目相对，神情冷冽如山尖雪，又像犹带露珠的雨后花。未曾擦干的头发还很湿，一缕水痕顺着漆黑的发蜿蜒而下，滑过脖颈，一直没入衣领。
我下意识低头错开对视，生怕目光不经意泄漏了什么。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极力将脑海中的画面挥去，让自己忘记刚刚发生的所有一切，然后双手在池边用力一撑，也上了岸。*
“……师弟。”*
我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然后看向他。
不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表明歉意。
心绪强行平复，口舌好像终于恢复了流利，我开始滔滔不绝：
“我知道你们无情道注重内修，我刚才不管怎么说，都是冒犯了你……”*
无情道……为什么他修炼的是无情道呢？
我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光明正大地深深望着他。
我自认不是什么看重皮相的人，也曾见过无数美人，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眉眼唇鼻，无一不精致妥帖，叫人忘乎所以。
如果将容貌比作剑锋，这世间最坚硬的顽石一定也顶不住他轻轻一劈。
似乎是我的目光又控制不住过于灼热，他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红晕，艳丽得像抹了胭脂。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饱满的殷红唇肉深深陷下一块。
我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见他转身拂袖而去，我下意识伸手想抓，掌心只来得及握住一阵残留的风。
发生了什么？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既然我看了你，你也看回来，咱俩就算打平。这样，就没什么过不去了。”*
哎呀我这嘴！真是该死！
苍晓师弟被我气跑了！
我想赶紧追上去，又怕自己穷追不舍反叫他愈发生气。最后只能折中一下，远远跟在他身后，观察苍晓师弟的后续反应。
然后我看到他回了房间，在周围布了禁止外人打扰的结界。
他在屋内，我站在门外，一门之隔，有如天堑。
他现在在做什么？脸上是什么表情？心里又在想什么？
我呆呆地站着，之前令人苦恼的浮想联翩终于如潮水退去，可现在心中被懊恼填满，又心乱如麻。
……他会讨厌我么？
这个猜测一从心底冒出，头脑就像被砸了一记重锤，一瞬天旋地转，分明不见利刃加身，却觉疼痛难言。
我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总算安分下来不再响如擂鼓，却又像是永远地缺了一块，莫名空荡荡的。嘴里也一阵奇异的苦涩。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亦不愿深思。只是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行尸走肉一样洗漱上床，睁眼看着房梁，不知为何久久无法入睡。
快点睡吧，明天一定要好好和苍晓师弟再道歉一次。希望他能原谅我。
这么想着，我终于阖眼。
偏偏不该回想的画面又反复跃至脑海，跃入梦中，叫人一夜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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