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飞雪》幽己

34、第 34 章

　　另一边，于湛被白橙纠缠得头疼，不得不从办公楼里出来。

　　他忍不住心底腹诽：
　　——国研所现在这么不讲究了吗？
　　——怎么什么无关紧要的非科研人员都能进来！
　　——说什么不下来就在他同学面前让他颜面尽失！
　　——白橙还是赶紧回她的法国吧！那里的浪漫适合她。
　　——上午见到张院士，还被张院士一顿调侃，说他白瞎了这好模样，怎么连小寒都拿不下！张院士他要不要重复一下他在说什么？
　　——他能怎么办？他也不想的！人听到他和前任嘿嘿咻咻了，谁家好女孩会继续跟他发展！

　　他走过来，刚一抬眼，就看到寒飞雪和一个男在一起。
　　要不要这样？
　　屋漏偏要逢夜雨是吧？

　　他想撤回一个决定。
　　刚才不应该下来的。

　　被这一幕吸引的不光是于湛和白橙，还有罗梦小夫妻俩。

　　罗梦小瞪大了眼睛：“这男的真漂亮啊，我好像见过。”

　　她老公阴恻恻：“是吗？梦里见过的吗？你刚才还骂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Co什么小姐看，说我是色鬼骂我是渣男。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的样子才叫直勾勾的你知不知道。”
　　罗梦小嘘了一声，示意老公别叨叨了。

　　罗老公刚才被她diss得抬不起头，自然不肯轻易闭嘴：“你刚才一直说我对Co什么的有想法，你这是杀人诛心知不知道，要是Co小姐真的勾引我，我肯定怀疑她是间谍想谋骗我手里的机密信息。我长什么样子我自己能不知道，于湛那样的倒还值得Co小姐纠缠。”顿了顿，他又给自己找补了一些，“当然，我也不是你说的废物，你下次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说你男人。”

　　罗梦小捏住老公的嘴巴，“闭嘴，让你别叨叨你怎么还这么啰嗦。”
　　“你刚才骂我半天还不许我讲话，我偏要讲！你还看！清醒一点，你有老公了。”

　　“我是说我真的见过这个人。哦！”罗梦小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在寒飞雪的手机里见过。

　　这不是那个把寒飞雪气到病得快没命的男的吗？

　　好看的人可以让你的大脑牢牢记住。
　　哪怕只是照片。
　　再见到时候，大脑会立刻调出当时的画面，告诉你，提醒你。

　　“这就是当初把我们班上的天才迷得神魂颠倒后分手，差点要了她的命的那个人。”

　　罗梦小的老公自然听说过寒飞雪的大名，马上闭嘴，认真围观，“可以啊。”
　　“可以什么？”
　　“居然能让他泡到天才，这哥们他可以啊。”

　　罗梦小生气地踹了老公一脚。她老公还是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看来晚上没办法一起吃饭了。”罗梦小感叹，“你几点下班？”
　　“今天可以早点走。房子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等着你周末跟我一起决定。”

　　看见罗梦小和他老公要走。
　　寒飞雪赶紧推开程钰，“我跟我同学打声招呼。”

　　她跑过去和罗梦小说道：“那个……吃饭下次的。我约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她肯定是要回国研所的。
　　罗梦小赶紧点头，“飞雪，希望你妈妈的病能早日痊愈。”她凑到寒飞雪耳边，“是大学那个？”

　　寒飞雪偷瞄了一眼程钰，微微点了点头。

　　“你原谅他了？”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因为什么分手，但是罗梦小就知道肯定是男的有问题，她们宿舍的寒飞雪最单纯了，除了学习没任何心机。

　　“不知道。”寒飞雪鼓起嘴巴。
　　“有时间来我婚礼。”罗梦小同她拥抱了一下，“时间定下来我把电子请柬微信上发给你。”
　　寒飞雪点头。

　　和罗梦小告别后，程钰的手臂勾着她的腰，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问：“她是你大学同学？”

　　其实寒飞雪大学班上的每一个同学他都偷偷查过，男的女的统统不放过，他想查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从他身边横刀夺爱。

　　当然了什么都没查出来，还被哥哥一顿骂，警告他再敢乱来就告诉父亲，把他的禁闭时间延长十年。
　　当时他死活都不肯说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查人家大学生的信息，就怕家里把他的变态行为归咎在寒飞雪身上。
　　虽然确实是因为寒飞雪。

　　那时候他对自己的父母哥也有着极深的偏见。他认为既然父母会这么狠心地对待自己，必然会用更坏的手段对待无辜的寒飞雪。

　　他唯一查出来的就是，寒飞雪被一个黄毛甩了，伤心欲绝之下化悲愤为学习动力。

　　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寒飞雪什么时候认识的黄毛？她怎么能在每周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抽空认识了黄毛？
　　他就差把周围十里地内所有黄毛就揪出来问一问了。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那个黄毛。
　　就知道大学生造谣也不要钱。

　　寒飞雪道：“嗯，我大学舍友。后来我去英国了就联系少了。她们对我都特别好，可惜我自己一直没分出时间去维持这段友谊。”
　　有些遗憾，不知道现在补上还来不来得及。

　　“你同学都是诚恳务实的大好人。”程钰不惊不喜的语气总让人感觉他另有所指。
　　寒飞雪不明所以，顺着说道：“她们都对我特别好。”

　　程钰捏了捏她的脸颊，“让我再抱抱，你是不是又瘦了？”
　　“我们昨晚上还在一起。”寒飞雪无语，“程老板你真的不要太过分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张老师打声招呼。”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程钰提出要求，“你刚才抱她了。相处这么久，你都没主动抱过我，要么你抱抱我也行。”

　　带着程钰去见老师……
　　抱抱他……
　　感觉不远处的两双眼睛也一直朝着自己看……

　　“算了，我还是先走吧。”她非要第三个选择。
　　“别啊。”程钰扯着她的手，“我还是带的出手的吧。我和张院士也有过一面之缘。”

　　看到他和寒飞雪在一起，张院士应该明白了，后面肯定不会乱当红娘。

　　“下次的。”寒飞雪拽着程钰的胳膊往大门走去。

　　***

　　“他是谁啊？”于湛平静的心里，汹涌澎湃，如果是这个人和他同时和寒飞雪相亲，那他输得不冤，“看你这个表情，好像认识他。”

　　“是啊，以前挺熟的。”白橙小声地回复，“他一个睚眦必报的贱人。”

　　白橙在中国的巡回画展被叫停了。是谁在背后搞的呢？真的是好难猜噢。

　　她是死了曾有实权的爹了，但是外公和妈妈还在的呀，虽然也都退下来了，可程钰完全不给她面子，实在是让她恼火。

　　白橙咬着牙，想起自己腰斩的画展：“别看他像好人，他心黑透了。靠近他就是靠近灾难。”

　　于湛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我没事要靠近他干嘛？倒是你，咱俩都分了多少年了，你能不能不要靠近我了？你是艺术家工作时间随心所欲，我不行的，我普通上班牛马。你上班时间来骚扰我，会影响我年终绩效的。”

　　白橙恍若未闻地无视了他的话。她掏出包里的烟，点上一根，侧头问了于湛，“要吗？”
　　于湛摇头，“我不抽烟。”

　　“不抽？”
　　“抽烟久了人很臭的，我戒了。”染上抽烟也是因为白橙，他正常家庭长大的中国式三观男孩，因为白橙给他戴绿帽，也烦恼了许久。

　　“你意思我臭？”
　　于湛不语。

　　白橙气恼地把烟雾吐在于湛脸上。

　　“那你烦躁的时候都干什么？”白橙眯了眯眼睛，“怎么消解？告诉我让我学学。”
　　白橙有些腻了数年来的生活方式，想学习一下别人。

　　于湛表示他没有烦得不行。
　　毕竟他和寒飞雪也没有太深的交情，顶多是心里曾经有块地方记着她，如果没遇到也不会想起，遇到了勾得心里痒痒，但是没成功也不会难道得要死要活。

　　白橙用力吸着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寒飞雪的身影。
　　漂亮的眼睛下，藏满了嫉妒。

　　“我比她好看对不对？”
　　她不理解，寒飞雪明明没有自己漂亮，她身段也不柔软，语气更不娇媚。

　　于湛叹了口气。美女看久了也会麻木。

　　白橙也没打算听他回答，“所以你现在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男人？”
　　“我也不乱搞啊。我本来就是好男人。”

　　“装什么你？”白橙又把烟吐他脸上，“你不乱搞你那晚上怎么没把持住？”
　　“你心里门儿清怎么回事。”于湛语气弱了下来，“说好咱们都不提那天晚上的事。”
　　“你现在变得很没意思。”
　　“是的，特别没意思。”

　　“你不同意复合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非要到追上你不可。”
　　“你有病。”

　　白橙彷佛没听见于湛的话，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古朴大楼，“你不觉得把生活过得如此平淡无趣是种罪过吗？”

　　“不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于湛似乎想转身回去工作，“你的生活节奏和世界观我跟不上。我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哈哈哈。”白橙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只是想多睡你几次而已，谁要嫁给你？太自以为是了。”

　　她笑得十分大声。
　　已经走远的寒飞雪都忍不住回头偷看她。

　　程钰掰着她的头，“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
　　“我在看白橙。”

　　“那谁知道呢。”毕竟从男人角度看，于湛确实也不差。
　　不过比自己还是差远了。
　　程钰自信地想。

　　“白橙真的不是我初恋。”他又强调了一句。
　　“噢。”

　　程钰出门前他特地回家换了身衣服，“你要是对她感兴趣，我可以找时间给你好好讲讲她的事。”平静的叙述之中，彷佛白橙和他也不是什么旧相识，“我今天还约了我哥，他说他想见见你。”

　　砸进心里的一块石头还落地，又听到他扔来另一块石头，“我们一起在他家吃饭。我爸暂时就先别见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反正他也忙。”

　　没办法，他开完会后时间来不及了，飞机没赶上，而高铁需要的时间又太长了，他不想等，所以，他就蹭了一下江川到京市的专机。
　　家里人自然都知道他回了京市。

　　程钰说：

　　“本来应该我先正式拜访你的父母的。”
　　“我们这段时间相处得也很融洽，尤其是晚上。你不排斥而且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阿姨的第一疗程结束后，不管有没有效果，她都能看到她心爱的女儿嫁个一个最靠谱的男人。”

　　“我父母其实也还好，没那么多阶级观念。”

　　“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已经解除了。也不能算完全解除，我对你抛弃我十年这件事还是心有芥蒂的。”

　　“其实你跑出国后我第一时间想去找你的，但是家里怕我惹事，不让我出去。你知道的，如果我爸给他们放了话，没有机构敢为我办理签证的。”
　　他被拒绝过十二次，曾恨不得炸了签证机构。

　　“飞雪，我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嫁给我。”

　　全程都是程钰在和声细语地讲。

　　他讲完了。
　　第一次表白，还是有一点点紧张。

　　他望着眼前一语不发的女孩。
　　比起单纯地从她的世界路过，他更想能永远驻足于此。

　　停在门口的京A00011上走下来一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
　　司机拉开车门，“程部长还在开会，让我先来接你们二位。”

　　寒飞雪迟疑着，揣着一种浑浑噩噩不敢相信的心态，在程钰的助力下抬脚上了车。

　　***

　　寒飞雪忐忑不安，紧张到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程钰全程轻握着她的手，但是能感觉她还处在惴惴不安中不知所措。

　　他在她耳边低语：“雪宝，不要紧张，我哥程璟也就在外面装装样子。他没什么可怕的，个人能力一般般。他那个位置换我来，我能轻松把他比下去。再说，只是吃个饭，又不是让你汇报外来生物具体哪天会要进攻地球。他不会说你的。”

　　寒飞雪深呼吸，“可是我还是紧张。”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前没经历过的世界。
　　包括门口站岗的人。

　　她甚至有种自己马上要进行政审的感觉。

　　程钰亲亲她的脸颊，“好啦，这就是普通的家宴。我过去看看，他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哎。”看着程钰离开，寒飞雪在客厅里等候，更加坐立不安。

　　“寒博士！”这时，大嫂过来了，“家里人说你已经到了，我就赶紧回来。怠慢了，寒博士，程钰这孩子也没提前讲，家里有点乱，不要嫌弃。”

　　“不乱的，很干净。”寒飞雪知道她是谁，她是主持人，程钰说过这是他大嫂，“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叫她大嫂，还是叫她名字。

　　“你就跟着程钰叫，喊我大嫂好了。反正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大嫂重新给她泡了壶茶，“这个茶很好喝的，你尝尝。”

　　寒飞雪端起茶，默默轻啜了一点点，喝了茶她也会心跳加快，所以不敢多喝，虽然这茶闻起来特别香。

　　“寒博士我能直接叫你飞雪吗？”大嫂自打进了门，眼睛就没从寒飞雪身上挪开，“你比程钰小两岁对不？”

　　“嗯。”

　　“看着真年轻。我很早就嫁给程部长了，得有十来年了。还是第一次见程钰带人回家。”大嫂轻声细语地陪着寒飞雪聊天，很快寒飞雪慢慢放松了下来。

　　到底是主持人出身，很会聊天。
　　寒飞雪很快就忘记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