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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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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结束,大家回到陵城。
跨越半个国土,再次回到温暖的初秋。
而她和陆京则的关系,如同温水煮青蛙,却不知谁是温水,谁是青蛙,日子糊里糊涂得过着,心里憋着气,她也懒得点破。
只是同住屋檐下,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把租工作室的事情提上日程。
假期正式结束那天落了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秋雨一场寒时,高温又杀了个回马枪卷回陵城。
现场又闷又热,林砚摇着扇子,胳膊里挂着件咖色长风衣,碎发扎进皮肤里让心情又燥又痒,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把陆京则的书房占为己有。
但理智很快让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仔细观察脚下的屋子,坐北朝南空气易流通,墙面简单刷过,角落里摆着棵人高的绿植,以及前任租户留下的桌椅。不管是存放物品还是办公,简单收拾下就可以直接利用。
最重要的是,租金也在她预算范围内。
“就这间吧。”她不再犹豫。
带看的工作人员也是个爽快人,“好的,姐,我给您申请前三个月租金减半。”
林砚把身份证递给他操作,“谢谢。”
电子合同很快签署完,工作人员又叮嘱了几句细节,离开现场。
这片区域刚开发完,街道商户和小区住民并不多,跟着地图步行五百米,她去附近小卖部买了清扫工具,愣是从天亮到天黑,一个人把工作室打扫干净,衣服都湿透了,却还是对布局不太满意。
原先的工作桌横在工作室中间,她想把位置调整到窗前。
但一己之力搬不动,她站在桌前思考该如何处理,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林砚挑眉,看了眼手机屏幕滑动接通,对方冷淡的声音传来,“在哪?”
她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你不是想看就能看到吗?”
“林砚,”陆京则停顿,缓缓说道:“我不是跟踪狂。”
他好像很少这么直白地叫自己名字,微垂的睫毛抬起,她转身看向窗外,工作室位置偏远,马路上没什么人,几盏路灯撑起了连片亮光。
“我知道。”她说。
可我介意的压根不是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吗。
听筒安静几秒,只能听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林砚问:“你要来接我吗?”
“嗯。”
“城西路三十号。”
“好,”电话没有立马挂断,陆京则缓了两秒问:“吃饭没?”
她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晚上八点,“没。”
“我知道了。”
夜很黑也很远,唯有明月高悬,看不见一点星光。
挂断电话,林砚从包里掏出笔记本,靠在窗边涂涂写写,记录下这两天还需要选购的物资。
二十分钟后,空旷街道上多了辆黑色轿车。
听到声音,她抬头,视线里是西装革履的陆京则,手里提着一个四方小盒子,迈着修长的腿朝玻璃门走来,一步,一步,又走进她的私人空间里。
门被推开的瞬间发出“吱呀”声响,敲打她出神的神经。
林砚收了纸笔,随手放在窗台上,看着他把盒子递到自己手里,他说:“路过甜品店看到的,你应该会喜欢。”
拆开粉色丝带,盒子里是一个小小的蛋糕,粉色奶油包裹蛋糕胚,最上面立着朵颜色偏深的玫瑰,一旁点缀着两片绿叶。
小巧又精致,散发着不算甜腻的香气,“谢谢。”
肚子空了一下午的她没办法拒绝,坐进身侧木椅小口吃着,是那种绵密老式的蛋糕胚。
陆京则打量着干净空旷的工作室,“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她想也没想,下意识拒绝,忽然又想起什么,挖了口奶油送进嘴里,“我想换一下布局,但是木桌太重,我一个人搬不动。”
“我知道了,”他说:“明天找人过来帮你。”
林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专心吃蛋糕,没注意到陆京则走到窗边,粗略地扫过她做的记录。
蛋糕不大,她很快吃完,刀叉纸盒丢进垃圾袋,她拎起来熟练地打了两个死结,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忘记了那份采买清单,“回去吧。”
“嗯。”
陆京则伸手去拿林砚提在手里的黑垃圾袋,被后者悄无声息地避让开,指节握了握空气,他滞了一瞬,无奈。
林砚扭头,三两步走到不远处的绿色垃圾桶前,丢进垃圾,拍了拍手上灰尘,回头。
男人修长身影一动不动,视线看向她的位置,深邃眉眼晦明晦暗,表情无波澜。
路灯在地面投出两人身影,一个细长,一个矮短,她朝他走了两步,黑影部分重叠。
陆京则抬手来牵她的手。
林砚看了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一句话,大意是有人会在暧昧期,把牵手当成同意交往,在冷战期,把牵手当作和好信号,总之,利用肢体语言,掩盖不想面对的矛盾。
她站在原地没有回应,语气淡淡地提醒他,“我们还没有和好。”
所以,不想和你牵手。
摩托车呼啸而过,轰鸣声响彻整条街道,她的耳膜动了动,依旧没等到男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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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砚抱着枕被睡在了客厅沙发,翌日醒来时,人却在主卧床上。
她确定自己不会梦游,握拳捶了捶床单,气得哼出声。
周铭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上班第二天就惹老板娘不开心了。
幸好他提前按陆总交代,点了合她口味的饮料,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老板娘,工作室哪里布置得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很满意。”
林砚咬着牙根,她昨天计划要采购的物资,现在全都摆在工作室门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好。”
周铭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对上老板娘审视的眼神,“还有什么交代吗?”
“你什么时候和陆京则混到一起的?”
还悄无声息成了他的新助理。
混这个字太过不准确,但周铭没纠正,笑眯眯道:“上次在医院。”
林砚想起上次多亏他和陆京则配合,自己才免遭于难,心情更加复杂,“你小臂没事了吧?”
她记得他被不小心被那人划了一刀。
“早就好了,”他掀起白色衬衫,露出伤疤,“还是急诊室主任亲自给我缝的呢。”
林砚愣住,十公分左右的疤痕在平滑的肌肤上陡然突起,十分扎眼,睫毛微垂,“抱歉。”
如果那时我不和你搭话,你也不会想着送我回家。
“别别别,”周铭说:“你可千万别道歉。”
“啊,为什么?”
周铭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要不是这一刀,我也没办法进环晟做事,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大恩人,缓解了我的燃煤之急。”
林砚走偏:“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正儿八经面试进环晟的?”
“哎呀这不是重点啦,”周铭说:“老板娘,反正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回报你的。”
林砚:“你应该回报那个小偷。”
周铭:“……”
真是冷幽默啊。
忙活了一天,工作室布置成形,傍晚,来帮忙的人只剩周铭没走。
据她所知,环晟六点下班。
看了眼时间,她叫住周铭,“陆京则怎么和你谈的待遇?”
后者大脑飞速思考,这,谈薪过程稍微有点复杂,该从他翻墙进绿澜华府向陆总借钱开始说吗?
周铭还没开口,又听林砚问:“工作日下班有加班费吗?”
“有,”他老实,“两倍。”
林砚嗯了声,“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吃饭。”
“吃饭不算加班时间的。”
“我知道,”她说:“吃完你再陪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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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傻了眼。
谁能告诉他,这在夜晚比白昼还亮的“黑猫”酒吧logo是怎么回事,还有,老板娘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林砚看了眼从下车开始就站在门口磨蹭的人,十分好说话:“不想进去可以直接回去,我帮你报销路费。”
刚说完,悬在门前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周铭楞了一秒,连忙掏出手机。
酒吧冷气很足,角落里的驻唱正在弹唱一首她没听过的英文歌,没注意身后的人是否跟进来,林砚随手拐进无人卡座,胳膊冷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手叫来身穿小马甲,端着托盘的帅气服务生。
对方微微倾身,“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林砚搓了搓胳膊,“空调的温度能不能调高点,有点冷。”
“可以的。”
“谢谢。”
晚到一步的周铭和服务生擦肩而过,他下意识瞥了对方一眼,在林砚右侧单人沙发坐下。
后者淡淡地翻着桌上的酒水单,“汇报完了?”
周铭梗着脖子,“申请加班需要提前报备。”
林砚不在意地嗯了声,把酒水单转到他面前,“推荐一款吧,你之前送的那瓶红酒很好喝,我相信你的品味。”
周铭不敢接,“加班期间不能喝酒。”
林砚笑了,“我自己喝,你今晚负责送我回家。”
为了方便干活,她今天穿的是简单的灰色T恤和淡到发白的浅蓝长裙,中间系一条黑色腰带,简简单单,清冷温柔,但态度却十分强硬。
心底哀嚎一声,周铭在酒水单上挑了款度数比较低的小甜酒。
看出他的小心思,林砚没说什么,安静地听着轻柔的音乐。
连续两杯下肚,林砚耳根和脸颊发烫,却仍然觉得不畅快,她拦住侍应生,“再帮我来一杯。”
周铭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如坐针毡。
老板,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就算小甜酒度数低,可老板娘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呀。
趁酒还没上来,他扣着手机起身,“我突然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林砚手肘抵在膝盖掌心托着下巴,点了点头,闭着眼休息,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女士,您喝醉了吗?”
她扭头,睁眼,视线里是与她平视的面容清秀的服务生,她脱口而出,“小哥哥,你长得好像我喜欢过的一个人。”
对方弯腰把满杯酒放在桌面,“能得您喜欢,他很幸运。”
“可惜,”林砚看着漂浮的冰块笑了声,喃喃:“他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