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圈套》青丝系风

57、CH57

　　翌日周一，天阴风凉。

　　避免夜长梦多，林砚安排桑榆和秦茵正式见面。
　　见面前，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有些事没必要告知长辈徒增烦恼，因此提前对好了口径。

　　地点选在某郊区茶馆，一个远离她们原本生活圈的地方，也是桑榆给自己物色的新住所附近，距离有些远。

　　上车前，林砚只告诉秦茵带她去见朋友，所以后者并没多心，直到在包间亲眼看见口罩下的人，血缘带来的微妙感让她眼眶突然泛了红，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彼时桑榆手里正端着玻璃杯，杯里是性质温和的菊花，已经完全泡开，金黄花瓣肆意舒展。
　　她放下杯子，扭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声音来源，下意识点了点头。

　　本质来说，桑榆并没有感受过多少母爱，这也是她答应见面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她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让林砚在重新回到林家后还是坚持惦念对方的病情。
　　桑榆笑了笑，“我刚结束国外的戏。”

　　千言万语在喉间凝噎，秦茵扭头看向林砚，“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后者带她入座，“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
　　“你们好好聊，”林砚说：“我正好去附近的古玩市场找找创作灵感。”

　　秦茵看了她一眼，“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这么一会时间就舍不得我啦，放心，我一会还回来接您。”

　　秦茵抬手拍她胳膊，“你这孩子，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砚笑说：“逗你的，我是怕你吃不住我们俩的攻击，给您留面子。”

　　-

　　给两人留下说话空间，林砚独自去了附近的咖啡馆，要了杯热玫瑰拿铁，独自坐在临窗位置慢品。

　　桑榆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经常见面，况且她在场，有些感情恐怕难以宣泄。
　　因此去古玩市场创作灵感只是随便找的借口，附近压根没这个地方。

　　从包里掏出电脑，林砚一一查看订单发出情况，并充当客服回复顾客疑问。工作室只有她一人，很多工作量不大，但比较杂，她更喜欢利用零碎时间处理。

　　电脑刚登录微信，窗口弹出新信息。
　　是陆京则发来的。

　　林砚楞了一秒，脑海里浮现一些昨夜的难以描述，明明没有开灯，她却清晰看到了对方胸腔里一声又一声铿锵有力的心跳，和喘息一同让她发醉。
　　以至于后来，她无法自拔地投入其中。美色误人。

　　[今晚五点罗主任有空，可以先带资料让他看看。]
　　[不过我有个会，不能一起去。]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小姨帮忙。]

　　电脑接连响起提示音，林砚回神，抿了口咖啡敲击键盘回复，[知道了。]
　　谢谢两个字，输入又删除。

　　忙了半小时，桑榆发来消息，[如果有需要，妈妈同意手术。]

　　林砚盯着屏幕看了好长时间，先是激动又是安心，最后为两人高兴。
　　[好的，下午我带她去看医生。]

　　桑榆：[辛苦你出力了，我不方便出面，给你转点钱，麻烦你再帮我给她买点好吃好喝的。]

　　林砚刚想说不用，下一秒，红色框框里数字五后面是四个零。
　　秦茵对她有养育之恩，并不是桑榆一个人的责任。
　　她拒绝：[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桑榆发来一个我有钱动态表情包，[收下吧，都是以前老林给我的零花钱，本来该是你的。]

　　刚发完，老林林秉山给她打来电话。

　　这个时间点。
　　她皱着眉接起，“爸？有什么事吗？”

　　林秉山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有空陪你养母看病吃饭，没空陪老子说两句话？”

　　林砚用勺子搅动变凉的拿铁，“您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法辩解，不过和养母往来，是我答应回林家的条件之一，相信您不会忘记。”

　　“哼，那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她一愣，不是已经同陆家联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爸，有话您直说，别绕弯子，我听不懂。”她懒得猜。

　　林秉山翻旧账，“让你维系两家生意场关系，回来几个月，你维系了吗？”

　　她没有，不知道该怎么维系，没人带没人教没人逼迫，谁都不想硬着头皮上赶子做不想做的事。
　　林砚无法辩驳，回陵城后，她的心思都用在工作和感情上。

　　“知道自己失职了？不说话了？”

　　林砚闭了闭眼，无论发生何事，她都可以和秦茵保持亲情，但林秉山的态度，难怪桑榆当初完全不考虑寻求他的帮助。
　　换了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唯利是图的父亲。他把失职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您希望我怎么做？”

　　林秉山语气稍缓，“我不指望你别的，明年和京则一起给林家生个男孙继承公司。”

　　林砚没忍住笑了，字字不指望自己，字字给自己下任务。
　　生孩子是煮饺子吗，说下就下。
　　“爸，您哪年出生？”

　　“1971年，”林秉山没反应过来直接答了，“有什么问题？”

　　林砚在心里算了算，语气有三分嘲讽，“54岁，正是身强体壮宝刀未老的年纪，您指望我生，还不如自己找个人生。”
　　说完，不给对方回应机会，她利落地挂断电话。

　　-

　　买完单，林砚提着电脑包离开咖啡馆。

　　临近中午，桑榆在附近定了家私人菜馆，江浙菜系，这是顿计划之外的聚餐，另外两人吃得还算开心，唯独林砚，因刚刚那通电话和林秉山的态度有些吃不下去。

　　“怎么了？”从小带大的孩子，情绪一点不对，秦茵都能看得出来。

　　“妈，我没事，”林砚不想让她担心，胡诌道：“刚刚那个古玩市场太坑了，老板看我外地口音，同一张画翻三倍价格卖我。”

　　秦茵“啪”一声放下筷子生气，“哪个老板这么不讲信用，吃完我陪你去退货。”

　　“不用啦，”林砚把剥好的大闸蟹肉换到她面前，“你吃，我机灵没上当。”

　　“那就好。”

　　桑榆轻轻笑了声，她找房子看遍附近街道商铺，压根没有这个坑人的古玩市场，恐怕惹她不开心的，压根就是另有他人。
　　她说：“多亏你在中间联系，我和妈妈见面才这么顺利，举一个。”

　　三人没喝酒，两人举着鲜榨芒果汁，一人端着热茶在空中碰杯。

　　碰完，秦茵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洗手间。

　　门关上，桑榆夹了菜不经意问：“回林家的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林砚抬眼看她，觉得对方仿佛看出点什么，“不怎么样，刚和老子吵了一架。”

　　桑榆顺势吐槽，“他烦人的很，当初天天催着我和陆跃明结婚，像个只会嘀嘀嘀的复读机，好像我的作用，就只有结婚一样。”

　　她幽默，“不，还有生男孙。”

　　两人视线相对，默契一笑，又碰一次杯。

　　桑榆抿了口芒果汁放下杯子，“从前家里没人喜欢吃芒果，阿姨便不买芒果，以后就好了，我爱吃几个吃几个。”

　　“那不行，”林砚假装好心提醒，“吃多了会发胖。”

　　桑榆哈哈两声，“你说的对，妈妈这么爱看连续剧，我以后争取上电视，身材管理很重要。”

　　“恭喜你以后又多了名位铁粉。”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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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把秦茵送回酒店，林砚独自回工作室处理工作。

　　有位老顾客家里老人办寿，上午急定了一批小型挂饰做场地装饰，周四就要用。恰好场地在医院附近，她又有现成样稿，打算刻完直接傍晚带过去。

　　小型挂饰精巧但易损坏，林砚在订单量外，又单独送了十张以备意外。

　　下午四点，订单做完。
　　她找了个精美纸盒包装，一起带回酒店，又单独找了个包放病历，打车带秦茵去了医院。

　　在门口等了五分钟，顾客当面清点并取走货物，她才去了大堂。
　　虽然来医院好几次，但林砚对布局并不算熟悉，沿着指示去了三楼。罗振是心脏外科主任，周一和周三坐镇门诊，其他日子多在手术台上执刀。

　　和护士说明情况，她带妈妈准点进了诊室。

　　“罗主任。”

　　“来啦。”
　　罗振让两人坐下，接过资料仔细查看，“心肌缺血，BNP超过 1000pg/ml，上周还因为感冒发烧进了医院，最好先进一步检查，再决定治疗方案。”

　　“罗医生，需要动手术吗？”秦茵问。
　　林砚握了握她放在身前的手背。

　　罗振放下资料，“具体要看检查结果评估手术可行性，你们不必提前担心，轻松点，吃好喝好心态放好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专业的，是他该考虑的事。

　　秦茵有个优点，只要做好决定，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努力做，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
　　她笑了笑，“那肯定的。”

　　没再占用罗振时间，两人道过谢后离开诊室。
　　转了个弯，林砚带秦茵等电梯。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一个男人搀着孕妇朝她们走来，嘴里不停埋怨，“不是说这个孩子能让全家飞黄腾达吗？怎么现在没人接盘？还得让我陪你来医院检查！”

　　“你狗嘴会不会说话，谁他妈知道陆跃……”孕妇压低声音从林砚身侧经过，“明活那么好，会有死精症！！”

　　男人冷哼，“你就是命不好，看上的男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声音渐远，林砚转身，看清孕妇棕发高马尾处黑色的猫咪发圈，带闪钻，很可爱。

　　和，陆跃明置物格里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