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CH70 ...
-
听到助纣为虐四个字,男人眉头紧锁放下筷子,语气冷漠,“不要对我用这个词。”
这是被戳到痛处了吧。
真是可笑,敢做却不想让人说,和伪君子有什么区别。
林砚看着面前原本鲜香可口的菜品,瞬间没了胃口。也对自己这几天的细微动摇感到失望。
她不管不顾,有些激动地将埋藏心底的质问在这间小小的包间尽数吐露。
“为什么不能用?”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你的人和林秉山的人一起破坏我和妈妈安稳生活时,不就该想到我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吗?”
陆京则怔住,她以为,自己是站在林叔那边的人么。
可他,分明是为她而去。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事到如今能有什么误会。
林砚想笑,“之前我问你,你都亲口承认了不是吗?”
陆京则哑然,仔细回想她都问了自己什么。
她问是不是派人去了槐县,也问是不是早就知道秦茵的病情,还有什么来着,总之他全都说是。
可是他竟从不知道,他费尽心思求取的姑娘,竟然将自己当成破坏生活的坏蛋。他承认,他是用了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手段,但这绝不会是以伤害她和她在意的人为前提。
“木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京则,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欲盖弥彰的样子很可笑?”
男人愣住,意识到有些事再不解释,这辈子也不用再解释了。
他点亮手机,找到自己和王叔的聊天界面,定位到七月,将手机推到她手边。
林砚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陆京则说:“你先看看再说。”
好奇心使然,她拿过手机往下滑看。
和陆京则聊天那人很恭敬,大多在汇报每天的所见所闻和工作日常,偶尔也会发一些关于她的图片,像是在街头的不经意抓拍,所以她当时毫无察觉。
林砚兴趣寥寥,现在看到这些,她只会觉得讽刺,原来从那时,自己就已经开始走近他精心设下的圈套。
指尖不经意下滑,她睁大了眼睛。
七月六日,拦下张保恐吓一次。
七月十三日,上午请假半天,回岗时发现张保等人将秦茵吓到在屋内晕厥,索性已及时送往医院,听对话,秦茵疑似遗传性扩张型心肌病。
七月二十日、七月二十一日、七月二十三日……
到后来,她们受到的恐吓越来越频繁,有时一早醒来发现院里养的鸡死了一只,有时散步回来时发现应该紧闭的家门大开,客厅凌乱。
对话截止八月初结束,那时,她已经回到了陵城。
林砚皱着眉头,想起桑榆曾经告诉她的一切,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开始动摇。
她不再看,把手机推回原位,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是你挑唆林秉山派人去槐县吗?”
陆京则摇头,“不是。”
林砚指尖微颤,“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最先发现我和桑榆错抱的事吗?”
“不是,”陆京则说:“她发现自己不是林叔女儿,担心林叔为了两家利益,会不管她死活将她嫁给陆跃明。”
“恰逢我当时回国扫墓,她主动带着亲子鉴定来找我帮忙。我对她和陆跃明的事丝毫不关心,直到知道那人是你,所以才答应。”
林砚嘴唇一白,错了,都错了。
陆京则见她反应不对劲,起身绕到她身边蹲下,目光微仰,语气温柔,“木木,她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导致你对我失了信任。
林砚不敢看他。
陆京则也不急,握着她冰凉的指尖,耐心等她。
微凉的草木气息缭绕两人。
林砚侧身朝向他,将桑榆曾经告诉她的话全盘托出,说完,她已经无法断定谁真谁假,脑里一团浆糊。
男人眉头紧锁,轻轻捏了捏她发抖的指骨,安抚她迷茫情绪。
幸好是误会。
幸好他没放弃。
幸好他们还有说开的机会。
幸好,不是不爱。
-
拍完一场马戏,桑榆回到剧组临时搭建的化妆间改妆造。
她这次扮演一名远赴草原的和亲公主,与驸马日久生情,最终在大义和小爱间选择以身殉国阻止祸事。戏份不多,却足以吸睛。
化妆间只有两个位置,她掀开布帘时,已经都坐了人。
她朝着镜子和对上眼的女一笑了笑,垂眼坐上板凳时脸色微变,总有一天,她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切。
桑榆弯腰从摆在地上的包里掏出手机,刚解锁,屏幕跳出微信消息。
陆京则:[出来,我在剧组外等你。]
桑榆楞了下,这还是这么些年,他第一次探班。她看了眼还在拆妆造的两人,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套了长款黑色羽绒服向外走去。
工作人员正在热火朝天地生篝火,火焰轰地一声燃起,橘红火焰瞬间照亮她期待的侧脸。
黑色车身边,陆京则穿了件深蓝长款羽绒服,双手插兜,颀长挺拔如松,惹经过的人忍不住侧目。
桑榆揽紧外套,几乎是小跑到他身边,“京则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京则低头,黑眸里是淡淡光亮,“谈点事。”
凛冽山风疾劲掠过,桑榆并不在意他的冷情,裹紧了衣服,“京则哥,我们去车上谈吧,外面好冷。”
男人挡在把手前的身体一动未动,“不用,很快。”
闻言,桑榆掀眸看了他一眼,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情绪并不明显。
“好吧,你特意来,想必谈的事情很重要吧。我只有十五分钟。”
“够了,”陆京则说:“我和林砚正在闹离婚,快的话春节前就能搞定。”
桑榆心里大喜面色却无变化,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全部拨到一侧,“是嘛。你跑这么远,就是特意告诉我这件事。”
“出国前你问的那件事,也许我今夜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沉浸在喜悦中的桑榆并未发现异常,出国前她问的事,一件办成,一件被拒绝。
如今旧事重提,她激动地唇角微颤,“京则哥,你终于愿意和我结婚了。”
陆京则忍着情绪淡淡嗯了声,寒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更远,“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在陆跃明和我之间,不选他?”
“选吗?你说错了,”桑榆摇摇头,吐露真心,“我从来没看上过他,我从小喜欢的,就是你。”
桑榆没有撒谎。
她喜欢陆京则,要从很久前说起。
而讨厌陆跃明,也不需要理由。
陆跃明从小喜欢欺负女生,傲慢又臭屁,目中无人。她每每去陆家做客都得忍着,直到某个春天,她在花园里见到了英俊挺拔的陆京则,待人接物礼貌谦和,和他弟弟很是不同。
再后来,她见过他三言两语就能将在外跋扈的陆跃明制服妥帖,很是佩服。
从那时起,她时常觉得他们才是真正一路人,都很讨厌某人,目标都很坚定,只是她始终小他两岁,想经常见到他并不容易。她的京则哥越来越优秀,少女心事也日积月累,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陆京则像是很意外,视线扫过以前甚少交集的面容,想不通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生出如此念想。
“这样啊,”他说:“是我以前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
桑榆受宠若惊地笑了,“没关系的,以前都会过去,我比较看重未来和你相处的日子。”
“你还挺乐观。”
陆京则突然凌厉,“所以这就是你捏造谎言欺骗林砚的理由吗?为了破坏我和她的感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桑榆呆住了,“京则哥……”
“抱歉,是我失态了,”男人嗓音重新变得柔和,“不过我并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没办法这么快看透自己的真心。”
桑榆轻轻吐了口气,雾气瞬间消散在寒冷草原,“吓死我了,你不怪我就好。”
“所以桑桑,你当初是怎么聪明地发现自己不是林叔女儿的?”
一声桑桑,桑榆心底防线降低。
她低头看了眼地面泛黄的草丛,思绪飘回19岁那年,她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献血活动,第一次知道自己是AB型血。
可爸妈都是O型,真相是什么,有时候真的不难猜。
难的是实证,她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在20岁那年弄清身世。
可当她坐火车昏昏大半天到的地方,没有高楼,没有花园,院里养鸡又养鸭,一想到自己未来要在这样的院墙里生活几十年,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假装无事发生,每天上学下学,每个月领着大把零花钱,骗自己这才是自己应得的人生。
如果,没有陆跃明的话。
如果,京则哥早点答应她求婚的话。
她放软声音,“京则哥,我们不谈过去那些不愉快的时光好吗?”
陆京则右手从口袋拿出,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她飞扬的发丝,嗓音温柔如水,“可是,桑桑,京则哥想知道你过去的一切。”
沉冷的玫瑰香气瞬间将桑榆包裹。
桑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亲近和温柔是她梦寐以求的渴望啊。
她盯着黑眸里跳跃的火苗,毫不犹豫地说好。
陆京则静静听着这一切,默默将手收回悬在身体一侧,不再垂眸看她。
说完,桑榆抬眼,却发现男人正在看熊熊燃烧的篝火,那是她今晚最后一场戏,今晚过后,公主将和驸马生出火焰般的爱意。
“京则哥,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晚点再聊,我把酒店位置发给你,我们今晚好……”
“不用了,”男人从口袋掏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挂断,眉眼又恢复成冷淡模样,“桑榆,游戏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