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5章 谢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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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的夜晚很冷。
人会被冻僵。不过贝歆淼早已习惯了是僵的。
早上到来的时候，布满天空的乌云开始散去，阳光从灰色云块的缝隙照射下来，洒在贝歆淼的身上。仿佛唤醒一座雕塑。
他听着渐渐苏醒的居民楼里的声音。人们的忙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然后那些门后面的人一个一个匆匆忙忙地离开，像机器一样去开始他们的新一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一天。
唐冠家的房门，过了上学的时间都没有打开。贝歆淼终于不再等待，他按响了门铃。
很久之后，门才拉开了一条缝。
唐冠身上裹着一条绵被，“进来。”扔下两个字，便跑回了里面的房间。
贝歆淼第一次踏进了唐冠的家。
房间里很乱。像是很久没有人收拾。客厅的沙发上零散地扔着一些东西。窗台上的几盆花即将枯死。
早上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显得情景更为零落。
贝歆淼缓缓地穿过客厅，向唐冠跑进去的那个房间走过去。
唐冠绻缩在一张小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一条胳膊伸出来抱住一只大熊毛绒玩具。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和一只熊睡在一起的怪异情景。让人印象深刻。
看得出，他的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床头上摆着一张中年女人的照片。笑容可掬。
贝歆淼走近，看得出唐冠生了病，显然正在发高烧。
“我吃过药了。”唐冠对站在床前的贝歆淼轻声轻气地说。仿佛是说‘我很快就会好’。
贝歆淼打量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早饭也吃了吗？”
唐冠默不作声，一半的脸都被大熊挡着。
贝歆淼到厨房里去，厨房就乱的更加没法形容。冰箱里几乎空着。隔层里放着已经腐坏的食物。
贝歆淼拿起一把菜刀，望着它僵立了好一会儿，他很久没做过饭了，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半小时后，他端了一碗汤，到唐冠的床前去……
或者是闻到了香味，男孩抱着大熊的一条胳膊向前伸着，抓住了贝歆淼的大衣角，卷起的手指关节是苍白的颜色。一只带着露珠的眼睛从大熊的肩膀后面望着他，鼻子扇动着，“我……以后该怎么办。”
贝歆淼什么也没有说，拿起汤勺来喂给他……
自从成为僵尸之后，贝歆淼觉得其实生活反而变得简单了。
身体的死亡，让一些欲求也跟着死亡。不再迷恋美衣锦食，不再贪图名利享乐。一切虚幻消散，大梦醒来。在他看来，那些自认为活着的人，不过是被自身欲求支配的机器。并不能自由。
但他并非真的没有任何索求，他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探寻，揭开蒙在眼前的谜团，探寻答案。
在昨晚和肖正楠告别的时候，出于这个目的，他提议去看一看中学时的史老师。
他对史老师的印象之深，仅排在他的父母之后。
肖正楠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来办，转天的周末便安排了几个同学一起去史老师家里摆谢师宴。
贝歆淼最后一个到达，他的出现，像投进人群的炸弹。
“我们班的第一帅哥哦。”一个女人跳到他的面前来。虽然已不是花季，却还像个小孩一样雀跃着。
“十多年没见了，你竟然没有变老？看看刘和王他们都有了啤酒肚。”
史老师已经退休了，据说身体相当糟糕。贝歆淼到达时，她正在卧室里注射胰岛素，希望能有更多的精神和昔日的学生们渡过快乐的一天。
看到贝歆淼，史老师伸出长了老年斑的手，高兴地拍着他的胳膊。“小贝，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长的又俊俏。各方面都优秀。最让我难忘。”
“我对你也难忘。”贝歆淼回应。
“为什么十年都不来看老师？”
贝歆淼脸上僵硬的一直没有笑容出现。肖正楠在旁边打哈哈，“他就是这样，到现在也没变，冷冰冰的，装酷。”
在餐桌上时史老师招呼着贝歆淼坐到她旁边，但贝歆淼却坐到了对面。
有人提议讲一讲对老师最难忘的记忆。前面的几位同学分别讲了一些有趣的事。
轮到贝歆淼时，他说：“史老师最让我难忘的，是她对我的同桌池央说过的一句话。”
“池央？”同学们面面相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们有这么一个同学吗？”
“肖正楠，你也不记得吗？”
“完全没印象。”
贝歆淼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缓缓说：“他高一就缀学了。如果说了他缀学的原因，你们就会想起这个人来了。”
“什么原因？”大家都很好奇。
“史老师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前对他说；‘一个男生为什么要化妆……’”
有人做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那个家伙。”抿嘴窃笑。
“多难忘。只可惜我无法模仿史老师的语气和亮响的足可以让一层楼都听的见的声音：‘一个男生为什么化妆，你是变，态，么！’”
一个女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我记得这件事……我们都嘲笑过他，现在想想……有点过分哟。”
史老师在餐桌的另一边变得不安，仿佛在努力地回忆。
肖正楠忽然爆发出很大的笑声，挽救了餐桌上的气氛。“贝歆淼也会讲冷笑话了。哈哈哈……”
“更好笑的我还没有说。”贝歆淼打断他。“池央缀学后，自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5章 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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