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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7章 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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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过在耳朵上打洞,戴几只耳环。”唐冠说。
贝歆淼能感觉到男孩咚咚地心跳声,有力而快速。
让人不得安宁。
男孩身上的热度,仿佛也传给了他,让他回想起他活着的时候。
“你喜欢我戴一只耳环吗?或是戴在其它的地方……”唐冠的声音有些发抖。
“也许……别的地方。”
“戴在哪里……”
贝歆淼抓住唐冠那只不安分的的手。他将那只手按到男孩身体的另一边,轻轻地说,“不要动,让我来……”他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唐冠身上,隔着睡衣滑过男孩柔软的身体。
……
原来那才是活着的滋味。
……
在唐冠睡了之后,他大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在他的世界里仿佛绽开了一朵纷纺的花。
一时间,他觉得他并不是毫无希望可言。他找到了一种让他感受‘活着’的方法。
……
太阳还没升起,他就离开了,逛遍大街小巷,买了许多东西背在肩上。他有了目标……如何让自己如同活着一样。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他走到了曾经的老房子。那是一片已经破落的地方。在他很小的时候,这里一切都是新的。可是如今,一代人还没有过去,已经变成了需要拆除的破旧区。
但还有许多人住在这里。人的生命比房子衰败的时间还要长。不知道这是悲哀还是什么。
当年的爸爸是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家里的一切在他的感染下生机勃勃。
每一年的新照片都挂满一面墙。附近的街上,他组织着种上一些柳树,期待着以后这些街道都绿树成荫。
不过多少年的光景,那些树已被砍掉。连树根也不见。只剩街两边的凌乱破旧。
贝歆淼拼命地计算着时间,
想搞清楚事情从好变到坏会有多快。
一个中年女人在街边,在她的脸上,活着是一种负担。无法为生命找到一个安稳之处。
她转过身看到贝歆淼。
“仇阿姨。”
“是你?你长得和你爸爸很像哦,当年还是个小不点……快到家里来坐。”
贝歆淼跟着女人走进了一栋倾斜着的楼。里面还住着许多人家。
这栋楼新建成的时候,在年幼的贝歆淼眼里就像辉煌的宫殿。如今,比他死去的身体还要腐坏。
“仇叔还好吗?”
“看到你来,他会高兴的。”
房间的布局很普通。一个老男人躺在床上,看来病了很久。
“还记得他吗?这是贝市长的儿子啊,你想不到他会来看你吧。”
床上的男人惊讶地望着贝歆淼。“十五年了吧,我就见过你一面,没再见过吧……”
“仇叔。”贝歆淼坐到床边。“你这是怎么了。”
“脑血栓。”仇阿姨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开一点。
“你和我爸爸同龄吧……不该这么早就不行了。”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谁也不想深究。“是不是因为怨恨仇叔踢过你两脚,不肯来看仇叔了。”
“我不记得呢。”贝歆淼向上拉扯嘴角。“哦,有点印象了。在我爸爸死后……”
“你爸爸死之后,你不听话,我……”
“是哦。我爸爸生前没人动过我一指头,他都不打我,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第一个打我的人……”
“你非要去见他,他的病房是重症传染病房,我不能让你去……”
“你打了我……我连爸爸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
……
生活就像一面镜子。
曾几何时,反射的耀眼光芒,照出的花团锦簇,一瞬间就破裂成碎片。
美好的事,在贝歆淼看来,都是易碎的镜子。
……
他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返回了他的地下室,钻进浴室,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修饰自己,美化自己。
或许该试着,重新回到人群里。或许还有希望找到那种活着的感觉。
唐冠——柔软、温暖、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