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闲人饮茶

32、案件

　　林瑾瑜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忽然闻到饭菜香味，少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在桌上摆满美味珍肴。

　　折雪跟在最后走进来，向姑娘们多讨了些酒。

　　林瑾瑜笑着问好，“折雪长老，许久不见了。”

　　“见过夫人，门主，齐光兄。”折雪向三人依次打过招呼。

　　他两天前就赶到临安了，这两天一直住在客栈，调查钱家灭门一事，听到祁君曜他们来的消息急忙赶来这里。

　　四人落座，祁君曜开门见山：“有什么发现？”

　　折雪喝了杯酒，缓缓道：“我两日前的夜半时分赶到临安，先去了钱家大宅，那里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大堂、院内到处都是血迹，着实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们留下的标记我也看了，确实是血手盟无疑。而且钱家内外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不翼而飞。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谋财害命，真是穷凶极恶之徒，林瑾瑜暗想。

　　折雪顿了下，见三人都仔细听着，并不发问，便继续道：“之后我跟齐光一道去了停尸房，那边的尸体保存措施做得还好，但毕竟临安天热，里面还是腐臭难忍。我勉强看了一会儿，二十六具尸体的致命伤基本都在胸前，头是被整齐切下的，下刀快准狠，这些天，官府的人已经陆续在城内的井中、城外的河底以及山林里找到被遗弃的头颅，估计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就意味着，血手盟的人很可能已经离开临安了。”

　　他们恐怕要无功而返，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祁君曜追查血手盟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不忍再打击他，“对了，我给潭州递了消息，最晚明日，潭州那边就有人赶来了。”

　　祁君曜蹙着眉，思索了片刻后，对林瑾瑜道：“你怎么看？”

　　“诶？”林瑾瑜正想得出神，被他一拍才回过神来，想了想道：“钱家人功夫如何？”

　　“除去几个看家护院的，其他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有功夫的那几个，在血手盟的杀手面前也完全不够看。”折雪道。
　　“那他们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林齐光道：“据我所知，钱掌柜心思玲珑，左右逢源，在临安城名声很好，就算曾与人有什么过节，也不至惹来灭门大祸，更何况手段如此毒辣。”

　　林瑾瑜一本正经分析道：“那便是了，钱掌柜既不是江湖中人，又没有什么仇家。能让血手盟盯上他的恐怕只有一个原因，我听说血手盟十年前是由于我爹带领正道人士讨伐才覆灭的，他是万宝阁临安分号的掌柜，他的背后正是栖霞山庄。”

　　“所以这或许是一场针对栖霞山庄的复仇，我当年曾看到过他的脸，他在这世上最想除掉的应当是我，这一招说不定就是为了引我出洞。”林瑾瑜叹气摇头，满脸悲切，“可怜钱掌柜一家何其无辜，竟因我摊上这样的事。”

　　祁君曜拍拍他的后背：“这不怪你。”

　　“可这一切毕竟是我引起的，我难辞其咎。”林瑾瑜自责不已。

　　林齐光扯开话题：“以常理推测，发生此事之后，你只会躲得更远，毕竟你不懂武功，这件事江湖人尽皆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们或许听说了我俩的事，我一来为师父报仇，二来为保瑜儿日后安宁，便会直接杀到临安，”祁君曜道，“其实早在一出金陵城我们就被人跟踪了，所以他们很可能正在暗中潜藏着，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有种预感，临安将会是血手盟的葬身之地。”

　　林瑾瑜手中的筷子“啪”得掉落，他微微张着嘴巴，眉头紧皱。

　　“害怕吗？”

　　“自然是怕的，”林瑾瑜想起树林中的暗箭仍有些后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只怕要日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了，“但我更怕无辜的人因我枉死。希望我们能早日铲除血手盟，为武林除害，也为钱掌柜一家和你师父报仇。”

　　林齐光听到他们被人跟踪也惊了一下，血手盟究竟想做什么？他朝祁君曜递了个眼神，后者摇头。

　　祁君曜见林瑾瑜垂着头痛心不已，饭都没心情吃，于是说道：“我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

　　祁君曜沉吟了下，抿了口茶：“我想不通，血手盟的杀手对上普通人，就像屠夫对上鸡，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砍去尸体的头颅呢？”

　　“他们之前不会这样做吗？”

　　林齐光摇头：“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祁君曜接道：“这就只有一种解释，为了掩盖尸体的身份。”

　　“可是，”林瑾瑜很是不解，“如果是为了掩盖尸体的身份，应该有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吧，比如一把火烧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林齐光垂眸：“或许有不能烧的理由吧。”

　　折雪道：“如今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全躺在停尸房里，就算哪具尸体真的被换了，也无人可以指认了。”他想了想，脸色一变道：“难道凶手是为了让某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钱家，才制造了这一场惨剧吗？”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世上果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吗？

　　“只是有这个可能，或许等头颅全部找到，真相就揭晓了。”祁君曜拍了拍林瑾瑜的后背，“钱家灭门或许真有别的原因，别太过自责，快些吃饭吧。”

　　“嗯。”

　　祁君曜舀了一只肉丸子送到林瑾瑜嘴边，林瑾瑜张嘴吃了，随即双眉拧到一处，道：“太甜了。”

　　“江南口味偏甜，等回了潭州就好了，潭州喜辣。”

　　那再好不过了。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筷碗碰撞的清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大厅忽然暗下来，林瑾瑜趴着栏杆向下看去，只见一楼大厅的灯烛都被吹灭，只余中间圆台周围燃着一圈烛火，盈歌正站在圆台中心，和着琴萧声翩翩起舞。她身姿轻盈，不时凌空飞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水袖舞得轻灵似仙，腰间的玉石珠串向四周甩开，美轮美奂。

　　林瑾瑜感叹道，这样神仙似的美人，脾气再大点也无可厚非。

　　祁君曜不满：“还看？”

　　林瑾瑜很大方地邀请他，“你也看，我们一起看。”

　　祁君曜：……

　　仙乐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布局精巧，跟林瑾瑜前世参观过的苏州园林相似，假山叠石，玲珑奇巧，廊桥水榭，曲径通幽，他面不改色、亦步亦趋地跟祁君曜进了一个屋。

　　仙乐很快安排人送了热水进来，看到林瑾瑜还在此处，提醒道：“林公子，您的热水已经送到您房里了。”

　　“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的热水也送到这里来？”林瑾瑜恳求道，“有劳了。”

　　仙乐低头应好，心中却道是否多此一举。

　　林瑾瑜也觉得他实属是脱裤子放屁了，可是要他和祁君曜一起洗，他目前内心还是无法接受的。

　　脱衣服的时候也是扭扭捏捏的，最后索性穿着短裤就迈进去了。

　　“转过来，”祁君曜在他身后故作不满道，“我能吃了你么？”

　　林瑾瑜自顾自往身上浇水，反问：“你不会吗？”

　　祁君曜眼中精光一闪，低低地笑起来，“会。”

　　林瑾瑜身上被热水蒸的红红的，闻言躲得他更远了，似是警告道：“我腿还没好呢。”

　　“嗯，再让你修养几天。”祁君曜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靠过来些，帮你按一按头。”

　　按头啊，林瑾瑜纠结了会儿，慢慢挪过去了。

　　“瑜儿好白。”

　　“……你也不黑。”

　　“而且好粉。”

　　林瑾瑜默默并拢双腿，“……我这是热气蒸的。”

　　祁君曜勾唇，双手更加细致地按揉起来，林瑾瑜本还有些担心，可祁君曜手法实在好，按的好舒服，很快他就仰头靠着桶壁，两手搭在桶边上，发出满足的叹息。林瑾瑜半阖着眼睛，“好舒服。”

　　“你过这边来，我还能让你更舒服。”

　　林瑾瑜哼哼两声。

　　“或者我过去。”

　　“驳回，”林瑾瑜冷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嘴巴再硬也只是时间问题，祁君曜笑笑，手下更加卖力。

　　“好舒服，每天最舒服的事情就是泡澡，还有吃饭睡觉，做这些的时候感觉心灵都净化了，别的事情都不用想。”

　　祁君曜失笑，“你别的时间在想什么？”

　　“想很多啊，”林瑾瑜仰着头，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往身上浇水，“想血手盟的事，想万宝阁的事，还有想以前的事，想知道以前我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每一件都很麻烦。”

　　“觉得烦就别想，我会一一帮你解决。”

　　林瑾瑜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不会武功，也不混江湖，可我不是傻子，你未必有我聪明。”

　　“对，阿瑜最聪明。”

　　“哼，敷衍。”

　　“怎么会，阿瑜聪慧无双，为夫真心这么认为。”

　　祁君曜的头发湿漉漉的垂着，英俊的面庞上挂着水珠，嘴角浅笑，目光温柔，林瑾瑜脸更红了，慌忙移开视线。

　　赶了好几天路，二人都有些累，又泡了一会儿便各自换好衣服上床。

　　躺下后，林瑾瑜翻来覆去地转了一会儿，忍不住先开口：“你明天要去哪儿？”

　　“先去停尸房看看，怎么了？”

　　林瑾瑜连忙道：“我也一起去。”既然血手盟事项掩盖某个人的身份，那遗留的尸体上说不定还有线索，林瑾瑜对自己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又脏又臭。”

　　“去长长见识，再说我得跟着你，在你身边才最安全。”

　　祁君曜受用无比，声音愉悦：“也好。还想说什么？”

　　“明天，或者你哪天有空，我想去一趟万宝阁，你陪我一起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