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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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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遇到艳花,艳花心细,一看便知:“喝酒了?”
“喝醉了。”
林瑾瑜大声反驳,“没醉。”然后就打了个嗝吐在自己的衣服上,他皱眉:“好脏。”
“不脏不脏。”
“好脏,好臭,要脱掉!”
艳花只好帮着把他的外袍褪下来。
“混着喝酒也太伤身体了,怎么能胡来?”
祁君曜讶然:“混着?”
林瑾瑜把头埋在他肩上,不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他来问我说依折雪的伤口恢复情况来看,喝多少酒为适量,我就知道折雪偷喝酒被他看到了。后来问了折雪才知道他也喝了不少。”
“怪不得。”
林瑾瑜揉着太阳穴,哼哼道:“头疼。”
“我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喝过醒酒汤后,林瑾瑜仍不老实,拿头一下一下在祁君曜怀里撞着,后者温柔而耐心地帮他按压头部穴道。
“下次不许喝那么多酒了,也不许混着喝,还有,更不许瞒着我偷喝酒。”
林瑾瑜哼哼唧唧地翻来覆去数银票,不管祁君曜说什么都不理会,只一味叫喊头疼。
“啊”,林瑾瑜捂住屁股,控诉,“你打我!”
“我刚刚说的都听到没有?”
“没有,”林瑾瑜将银票塞到枕头下面,“再说一遍。”
“以后不许偷偷喝酒瞒着我,不许混着喝,也不许喝多。”
林瑾瑜泪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祁君曜心一紧,“瑜儿。”
“可是我很难受,我不会武功,不懂江湖上的事,你们说话我都只能听着,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帮你,你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我恢复记忆,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傻傻的很好掌控?”
“不是,瑜儿,不是这样的,”祁君曜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说过了,我是怕你恢复记忆后离开我。”
“为什么?”
祁君曜迟疑道:“因为,因为你以前很讨厌我。”
“为什么?”
“你讨厌所有人,包括你父亲,你大哥二哥,阿福,”祁君曜搂着他的肩膀,“你很讨厌别人触碰你,讨厌跟人说话,瑜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起来,可以试着接受我,不要离开我吗?”
祁君曜小心翼翼地祈求他。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想起来。” 林瑾瑜抿了抿唇,好似下定决心,语出惊人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林瑾瑜。”
他说完如释重负,祁君曜却震惊地说不出话。
“原来的林瑾瑜已经死了。而我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荡来的一缕灵魂,不知为何进入他的躯体,就好像是借尸还魂。”
祁君曜直愣愣地看着他。
怪不得从不出门也不得林夫人待见的林瑾瑜竟然突然会梳理账本,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救欧阳百会的方法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原来是这样。
这下轮到林瑾瑜着急,“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事?”
林瑾瑜害羞地点点头,“我本来想洞房之后再跟你说。”
祁君曜彻底信了,向他打听起从前的事。
“我是被车撞死的,一辆很大很大的车,有七八辆马车那么大,比马车的速度要快许多。”
祁君曜心疼不已。
林瑾瑜反过来安慰他,“我当场就死了,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
“所以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我以前是读书人,我读书很厉害的,学的专业就是算账。”
“以前的父母感情破裂后都不要我,我很可怜的,一边赚钱一边读书,所以在这里我很珍惜爹和大哥。”
“以前我才不美,不对,我们那边说男生是用帅,没人说过我帅。”
“好了,别一直问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林瑾瑜打断他的问题,霸气地一挥手,“我们来圆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表情变得哀怨,“可你总是不解风情。”
林瑾瑜熟络地解开他的腰带,拨开前襟,手顺着衣角滑进去,他伏在祁君曜身上,手指在腹部画圈,充满暗示意味。
祁君曜顾念着之前林瑾瑜中毒的事,并不愿意在事情了结之前再做这事。但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且二人终于再无隔阂,他又不是柳下惠,如何能忍,他伸手抚上林瑾瑜的背,慢慢向下滑动。
正欲进行下一步动作,林瑾瑜猛地一头栽在他身上。
祁君曜心险些吓得停了,却听林瑾瑜打起小呼噜,口水也沾到他身上,他惩罚似的在林瑾瑜散发着淡淡酒气的唇上咬了一口,任命地下床冲冷水。
林瑾瑜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无比,又疼又胀仿佛要炸开一般,他哼了一声,一双手比他更快抚上他的头两侧轻轻按揉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眼睛转了转却没睁开。
“醒了就起来吧。”
林瑾瑜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挪了挪,抱怨中带了丝撒娇的意味,“头疼。”
“那就更要起了,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林瑾瑜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接碗的时候还顺口抱怨一句,“都怪你。”害他坐在桌上一直低头喝闷酒,之后的事情想得头痛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醒酒汤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以后不会让你这么喝酒了,小祖宗。”
林瑾瑜这么一会儿气也消了,问他:“你今天怎么还在这儿?”
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岂料祁君曜答:“知道你宿醉醒来头疼,怎么敢留你一个人?”
林瑾瑜大为感动,忍不住咧开嘴笑。
“已经好多了。”一抬手,看到手腕上的一节红绳,“这是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带上图个吉利,不过你觉得不好看就摘了吧。”
“是不好看,”林瑾瑜扯了扯,“不过还是戴着吧。我要攒点福气。”
话音刚落,门被“砰”地一声踢开,林齐光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祁君曜眼疾手快地拉起薄被挡住林瑾瑜。
林瑾瑜探出头来,奇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祁君曜动作快,但林齐光还是看到弟弟白皙光裸的胳膊和双腿。
……他只好将愤怒暂时压下去,转过身走出去,“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穿成那样,真是成何体统!
林瑾瑜看着祁君曜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宝蓝色的衣服,问:“昨天那件呢?大哥又不是外人,穿昨天的就行,我可不想天天换洗。”
“你忘了昨天吐自己身上了?”
林瑾瑜:……
不得不说,他平时常穿白衣,但这种颜色艳丽的衣服反而更适合他,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眉目精致。
林齐光酝酿了下怒意又回来,“你还认我是你大哥?我还以为你把你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一颗心都扑到姓祁的身上去了。”说到这儿,他狠狠地剜了祁君曜一眼。
“要不是他今早派人来送信,我现在都出城五十里了,怕是你遇上危险我都赶不及。”
林齐光伸出一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林瑾瑜额上霎时浮出一个红艳艳的印子。
林瑾瑜不敢辩驳,转头让祁君曜帮忙揉揉,顺着他的话头道:“大哥你要出城,去哪里?”
闻讯而来的艳花也跟着问道:“齐光,你有事要离开了?”
林齐光也没想瞒着他们,实话实说道:“秦无赦出关后蜀中一直不太平,想必是魔教教众在蠢蠢欲动,我想去探查一番。”
川蜀之地,自从唐家堡衰落之后,大大小小的邪魔歪道横行,平日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秦无赦将这些小门派合并在一起成立魔教,官府曾数次召集名门正派前往围剿,之后魔教遭受重创躲进傲世山中蛰伏。如今秦无赦邪功练成,怕是要将蜀地搅得不得安宁。
“我听说那边人练的武功邪门得很,恐怕不好对付。既然不是朝廷下令要你去,你就干脆别去了,免得吃亏。”艳花劝道。
“我既是朝廷的人,守护百姓的和平安定便是我的职责,虽然朝廷没有下令,但我义不容辞。”
艳花还想再说什么,林齐光摆摆手,她只好住嘴,视线不停地往林瑾瑜脸上扫。
林瑾瑜接收到艳花的眼神暗示,遂问道:“大哥你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林齐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能跟我一起去吗?平白叫你担心,况且你跟他商量主意的时候也没想过通知我。”
见他气性这么大,林瑾瑜倒了杯茶递过去,“我不知道大哥你要走,你是一个人去吗?太危险了。”
林齐光指了指祁君曜,“那就让他跟我一起去。”
林瑾瑜冷静拒绝,“不行。”
祁君曜正得意地笑,就听他接着说,“血手盟也是江湖祸害,铲除他们也是大事,既然大哥决定留下,肯定是放心不下我,我在此先谢过大哥。大哥先助我们铲除血手盟,之后再让他陪你去蜀中,互相有个照应,可好?”
他暗中捏了捏祁君曜的手,示意别说话。
林齐光脸色总算好一些,没再呛人,“不必,我一个人即可。”
他呷了口茶,又忍不住道:“你也知道我是担心你,下次再不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知道吗?你半点武功不懂,拿什么自保?以后再有事只管叫祁君曜一个人去抗。”
林瑾瑜点头笑笑。
林齐光对他敷衍的反应不满,加重语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大哥教诲。”林瑾瑜连连应声。
林齐光这才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将茶一饮而尽:“跟大哥客气什么。”
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艳花无心观看,她转身出门,院子里挂着的散发着皂角香味的白衣,却引来蜜蜂在其上沉醉挪动,留下蜿蜒的黄色斑点。
艳花脸色一变,转身厉声问道:“这些衣服是谁的?”
“应该是我的,”林瑾瑜不明所以,面色窘迫:“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祁君曜没洗干净?
“你出来。”
林瑾瑜看她表情急切,连忙跟上去。
看到衣服上蜜蜂稍作停留后起身,留下点点黄色分泌物,林瑾瑜恍然大悟:“好多蜜蜂,这个黄黄的东西就是蜂蜜吗?”说着,他伸出一根指头去蘸。
“住手。”艳花用力拍开他的手,呵斥道:“蜂蜜你个头啊,这是蜜蜂的屎。”
祁君曜拉起林瑾瑜发红的手背轻轻按揉,朝艳花飞过去一个眼刀。
林齐光也道:“蜜蜂停在衣服上留下污秽,这事不是很常见吗?也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颇有些责怪的意思。
“我在院中熏了药草,蜜蜂避之不及,怎么会在衣物上停留这么久?一定有什么蹊跷……你带我去找金蛇公主,马上。”艳花不由分说地扯住林齐光的袖子,将他拖走。
林瑾瑜看他们走远,伸出手指沾了些黄色分泌物在手上,闻了闻,一点都不臭啊,怎么会是蜜蜂屎!
可他也实在没有尝一尝的勇气。
他转过头,坏笑着看着祁君曜,后者稍稍后退一步。
见祁君曜颇为嫌弃,林瑾瑜故意将手指往他脸上戳,后者躲闪几下,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轻轻呵斥:“别闹。”
林瑾瑜嘻嘻笑道:“原来你怕这个。”
“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祁君曜无奈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艳花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希望不会出大乱子。”
“能有什么事,就是些小虫子罢了。”林瑾瑜想到之前答应的事,问:“让你誊的东西誊好没有?”
祁君曜将册子递过来,林瑾瑜接过翻开,字体苍劲有力,比自己软绵绵七歪八倒的字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他决定每天多抽出一个时辰来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