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爱情》萌未

2、第 2 章

　　2001年3月，我开始找工作。
　　我对未来没有假想，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家里人都希望我回家乡，找一个机关事业单位，女孩儿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稳定。
　　这也并无不妥。
　　我家祖上有一些不凡。我姓赵，倘使向上追溯些时日，可以追溯到赵匡胤。相传我们祖上是一个卖烧饼的，偶尔赵匡胤从我祖先家门口经过，吃了我家的烧饼，于是赞不绝口。留下信物，让我的祖先去京城找他。然后就赐了赵姓。后来因为我的祖先不识时务，又回了故乡，因此一直隐迹于乡里。到我的曾祖父，更有传奇色彩，只身一人去闯了关东，淘金，当土匪，带着钱和姨太太回来。我的太奶奶愤而离婚，带了我爷爷离家出走。等到姨太太死去，太爷爷求着 太奶奶回来，才又一家团圆。到了爷爷奶奶那辈儿，赶上□□，家里的金子（据说有两个金条），被埋到猪圈里，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其余值钱的东西都被抄没，我们就从财富的巅峰到达贫穷的谷底。
　　我是幺女，上面有哥嫂。他们结婚早，我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我的小侄子刚刚出生。
　　我妈托我二舅找了关系，把我安排在县城一所中学当老师。有编制，有寒暑假，出校门进校门。我爸我妈都觉得非常好，为此，我妈特别感激我二舅。在给舅舅们送粮食的时候，给我二舅的都会格外精挑细选。
　　我就这样非常安分地在这个小县城里生活起来。早晨五点半起床，顾不上梳头洗脸，跑到男生宿舍喊他们起床，押着他们到操场跑步；晚上十点半，一个一个把他们赶回宿舍，逼迫他们睡觉。夏天的时候，他们穿着内裤光着膀子在门口唠嗑，我假装看天看远方，横着鼻子催促:“睡觉，睡觉，睡觉。说什么说，说什么说！”男生宿舍是一排平房，里面是砖铺的地板，上下铺挤挤挨挨，睡了三十来个人。
　　之所以是我喊男生，是因为和我搭班的老师是英语老师，长的漂亮。她觉得她去男生宿舍对男生的生长发育不好。所以我们分工，她管女生，我管男生。
　　一个星期14节课，每天两节晚自习，住学校单身宿舍，一周出门两次，一个月回家看一次爸妈。
　　就这样过了三年。与我同来的老师都结婚，离开了单身宿舍。只有我执著地守在那里，室友换了三回。后来终于没人过来给我当室友了。
　　我也在别人的安排下相过几次亲，都以失败告终。
　　第一个人问我:“你一个月多少钱？”我说:“520。”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一个人问我:“你爸妈有退休金吗？”我摇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一个人见了我以后侃侃而谈米开朗基罗，然后我告诉他《西斯廷圣母》是拉斐尔的作品。他鄙夷地看着我，然后再也没有联系。
　　还有一个沉默寡言，我也沉默寡言，我们四目相对，痴然默坐，各自吃面，然后算账离去。
　　妈妈四处求人帮我物色，二舅妈带我去买时兴的衣服和高跟鞋。让我改变穿衣风格。我也下定决心。
　　自从我提着高跟鞋光着脚在操场追一个失恋暴走的男生以后，我就再也不穿高跟鞋了！
　　2006年7月。我人生中第一次背叛，我跟校长递了辞职信。然后坐在家中接受家长组团暴骂。二舅妈恨铁不成钢拂袖而去，我妈一边哭一边打我。哥哥和嫂子给了我2000块钱，告诉我，撑不下去就回来。
　　我离开那座县城，坐火车来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