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故人犹采薇

8、菊花馍馍

　　阮青华让秦妈妈去拿戒尺。

　　江琉月一听自己要被打“哇”地一下哭出声。

　　江琉昱已经不生气了，看到江琉月呜呜大哭走过去抱住江琉月，“阿娘，妹妹还小，不要罚她了。”

　　“呜呜呜，哥哥......”江琉月听到哥哥替自己说话，扑在江琉昱的怀里，江琉昱的手还是很疼，这会见到妹妹哭了，心也疼，没忍住呜呜地跟着一起哭出声。

　　两个小人抱在一起，还哭的那么伤心，阮青华觉得不知道的人要以为自己是后娘了。

　　路上马车拥堵晚了几步，一路小跑到门口的傅行风听到江琉月的哭声，心想月儿妹妹不会已经挨了打了吧。

　　傅行风加快速度，在门口平缓了下呼吸，走进正厅，“伯母好。”

　　阮青华见傅行风来了，很是抱歉，招招手，“行风来了，来，让伯母看看你的小手。”

　　傅行风见江琉月哭的小脸都红了，有些着急，“伯母，月儿妹妹......”

　　“对不住啊行风，妹妹调皮，弄脏了你的字帖，让你被夫子罚了，伯母会好好教育妹妹的。”

　　“行风，我阿娘要打月儿四下戒尺！”江琉昱抱着江琉月冲傅行风使眼色。

　　傅行风大惊，他受两下戒尺都疼的不得了，月儿妹妹那么小，怎么受得了四下戒尺。

　　“伯母，是我自己没有妥善放置字帖，受罚是应当的，妹妹还小，不要罚她了可不可以？”

　　秦妈妈这时拿了戒尺过来，阮青华站起身接过，江琉月看到长长的戒尺哭的更大声了。

　　江琉昱将江琉月紧紧抱在怀里，傅行风上前挡在江琉月面前，双手张开，“伯母，不要罚妹妹戒尺，罚她给我和阿昱磨墨吧。”

　　“对对对，我和行风只能动一只手，不方便磨墨，我们还要写二十遍字帖，再不写就来不及了，明日还要交给夫子。阿娘我们去写字帖了~”话都没说完，江琉昱一手拉着傅行风，一手拖着江琉月哒哒哒地跑了。

　　阮青华拿着戒尺站在原地，摇摇头，“我又哪里舍得罚月儿呢？”

　　秦妈妈正准备跟着江琉月一起走，阮青华留下了她，“秦妈妈，让他们先去吧，小玉会过去照看他们的，我有话同你说。”

　　“是，夫人。”

　　江琉昱带着傅行风和江琉月去了书房，江琉昱的小厮端了盆水放在一旁，江琉昱打湿了手帕给江琉月擦了擦脸，江琉月还在轻轻抽泣，“哥哥。”

　　“哥哥说过，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都会原谅你，但是下次不可以不经过哥哥的同意就碰哥哥的书本了哦。”江琉昱从架子上拿了一瓶为江琉月准备的香膏，在她小脸上点点涂涂，想起来又补上，“别人的也不可以。”

　　江琉月点头，“月儿知道了。”

　　阮青华的侍女阮小玉奉命带了药膏来，阮小玉自小同阮青华一起长大，至今未嫁，对两个孩子如同对自己的孩子般。

　　“小玉姨。”

　　“玉姨姨。”

　　阮小玉放下药膏，“少爷真棒，帮小姐擦了脸还知道涂香膏呢。”阮小玉打湿了手帕帮江琉昱也擦了脸和手。

　　转身看向傅行风，傅行风自己走向水盆边，“小玉姨，我自己来。”

　　阮小玉打开带来的药膏，“这是消肿祛痛的药膏，两位少爷涂上会好受一点。”

　　“先给行风涂吧。”江琉昱很是过意不去。

　　阮小玉用竹签挖了一块放在傅行风手心里，用手指均匀涂开，轻轻吹了吹。

　　江琉月看见了想起阿娘说过吹吹就不疼了，江琉月站在傅行风另一侧，小手捧着傅行风上过药的手，小嘴鼓起“呼呼呼”地吹气，“月儿吹吹，行风哥哥不疼~”

　　傅行风：“哇，真的不疼了，谢谢月儿。”

　　江琉月这才破泣为笑。

　　江琉昱见了，故意喊道，“哎呦，我的手好疼！”

　　江琉月忙转过去，“月儿吹吹~哥哥不疼~”

　　上好药后，江琉昱和傅行风从书袋里掏出字帖，翻到小肥手印的那一页时，两人到现在才有功夫仔细看，细细瞧来，还......

　　怪可爱的。

　　江琉昱捏捏江琉月的小脸，“你逃过了阿娘的戒尺，但给我和行风磨墨是逃不掉的。来，给我和行风磨墨。”

　　“馍馍？”江琉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小手，“月儿没有馍馍，厨房有~”

　　江琉昱和傅行风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江琉昱觉得还是不要让江琉月磨墨了，万一小手沾到了墨汁，不小心又拍在了他和行风的字帖上，他和行风估计连写字的手也要被罚。

　　“月儿，你和玉姨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馍馍，哥哥饿了，你拿两个过来给我们吃好不好？”

　　哥哥饿了？

　　月儿去拿馍馍？

　　江琉月收到任务，眼睛亮晶晶，小手拍拍，“好！”

　　*

　　江琉月牵着阮小玉的手走到厨房，刘妈妈正在清点食材，见到这组合，惊讶极了，“小玉姑娘和小姐怎么过来了？”

　　江琉月被江宁远和阮青华叮嘱过很多遍，去厨房可以，但是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厨房外面，不然下午的点心要少一块。

　　江琉月听话的站在厨房外面，双手张开，“刘妈妈~哥哥要吃馍馍~”

　　刘妈妈笑呵呵地看着江琉月，“有的有的，马上重阳了，夫人吩咐过我们做些馍馍送到济慈堂去，午后我们也做了些准备今晚给府里吃的。”

　　刘妈妈从笼屉里挑了几个拳头大小的菊花馍，放进食盒里，“听说傅小公子也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很快就能吃晚饭了。”

　　刘妈妈准备将食盒递给阮小玉，江琉月手举高高，踮着小脚，“月儿拿，月儿给哥哥拿馍馍。”

　　见阮小玉点头，刘妈妈将食盒放在江琉月手中，“小姐真棒，可要拿稳了啊。”

　　江琉月郑重地点头，“嗯嗯。”

　　江琉月抱着食盒走到了书房门口，“哥哥，馍馍！”

　　傅行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傅行风见江琉昱沉浸于写字帖中，站起身走向门边，看到江琉月抱着个和她差不多宽的食盒，傅行风一把接过来，另一只手涂了药，但他还是没忍住用手背碰了碰江琉月的小脸蛋，软软弹弹的，怪不得阿昱总是喜欢捏妹妹的小脸。

　　江琉月等傅行风放下食盒后，打开盖子，献宝似地望向江琉昱，“哥哥，月儿拿来馍馍呢。”

　　江琉昱停笔，语气惊叹，“月儿真厉害！”

　　江琉昱带着江琉月洗了手，拿起一个放在江琉月的手里，给阮小玉和傅行风各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江琉昱见自己两口就能吃完的馍馍江琉月得两只手并用才能捧住，小家伙坐在小矮凳上捧着菊花馍馍小口小口地咬着吃得正欢，江琉昱倒了杯水端到江琉月面前，“月儿，喝一口，小心噎到。”

　　江琉月低头，就着江琉昱的手啜了一口水，小嘴鼓鼓慢慢地咽干净。

　　傅行风这时吃完了，“阿昱，我们家的菊花馍馍是红糖馅的，这还是头一次吃赤豆馅的呢，赤豆熬得绵密还有微末的颗粒，淡淡的甜味中和了菊花的淡苦，面皮带着清浅的菊香，好吃好吃！”

　　江琉月听到，“次豆馅！月儿喜欢！好吃好吃！”

　　江琉昱捏掉江琉月脸上沾着的赤豆粒，“是是是，哥哥知道月儿最喜欢赤豆馅了，月儿，跟哥哥学，是赤豆，不是次豆。”

　　“次豆！”江琉月认真跟着学习。

　　“赤豆。”江琉昱耐心地教。

　　“次豆！”江琉月眨眨眼。

　　“赤豆。”江琉昱深吸一口气。

　　“次豆！”江琉月小嘴噘起，不想学了。

　　“次豆。”江琉昱被带偏了。

　　江琉月咯咯笑着拍手，“次豆次豆。”

　　江琉昱：〣(??Δ??)〣

　　傅行风憋笑，“阿昱，月儿才三岁，你不要为难她了，为难她其实就是为难你自己。她还这么小，等入学了就会了。说起来，伯父伯母打算什么时候让月儿入学？”

　　江琉昱教书未半而中道崩溃，隐隐有些理解了夫子教他们读书时的无奈，“我也不知道，还没听爹爹阿娘提起过。”

　　江琉月歪歪小脑袋，“入学？”

　　“对啊，入学就是去学堂上学，哥哥每天和行风哥哥不在家就是去上学了，上学可以读书，还能交到好朋友，行风哥哥就是哥哥的好朋友。”

　　“好盆友？哥哥的好盆友？那月儿的好盆友呢？”江琉月委屈。

　　“哥哥的好朋友就是月儿的好朋友，行风哥哥也是月儿的好朋友啊，等月儿去上学了，就会交到自己的好朋友了。”江琉昱不再执着纠正江琉月的发音，行风说的对，等月儿上学了自然就学会了。

　　“月儿要去上学！要寄几的好盆友！”江琉月拉着江琉昱地手晃晃，“哥哥，月儿要上学。”

　　“哥哥说了也不算啊，你等晚上去和爹爹阿娘说。”

　　***

　　江宁远今日事务多，回府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阮青华陪他吃了点宵夜，讲了讲小黑手印字帖事件。

　　江宁远忍不住笑了，“明日让阿昱把字帖拿来给我看看，月儿的小黑手印肯定可爱极了。”

　　阮青华轻扭江宁远的胳膊，“跟你说正事呢，行风这孩子也因为月儿调皮被罚了，傅家那边我们总要是过去给个说法的，听阿昱说行风平日里表现极佳，从未被夫子罚过，今日被夫子罚了手板，父母不得心疼坏了。”

　　江宁远点点头，“娘子说的有理，常言道父债子还，但月儿懵懂，这回就让我这当爹的去还闺女干的坏事。”

　　江宁远吃过宵夜后去里间沐浴，沐浴完出来江宁远满面春风的笑容在见到阮青华怀里的大胖闺女时停滞了一瞬，“月儿不是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