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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狐狸 ...

  •   季雨林醒来,韦一芦正躺在旁边的床上,听到他起床的动静了,便也爬起身来。

      “没事,我就是去喝口水。”虽然这样说了,但韦一芦也还是要起身跟他一起去倒水,季雨林心里叹了口气,感觉没办法。

      虽然自从上次自己出任务被砸晕了之后,韦一芦再也不避着自己了,但是他现在每天一有空就来跟着自己,也是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韦一芦来他这里也不多说话,就每天给他从食堂打饭送过来,然后只要他一从病床上下来,就立马跟着他,很紧张的样子。

      季雨林很多次都想开口和他说,没事的,你去忙你的吧。但每次看到韦一芦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觉这样说他会更愧疚,虽然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也还是……

      啊啊啊啊啊!

      季雨林现在除了养伤,还要想着怎么丝滑地和韦一芦开口说话,好让他开心一点。可他快要穷尽了自己的情商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开场白。

      只能等伤彻底好了,有合适的时候再来说了。

      季雨林喝完水躺回了床上,韦一芦也躺了回来,侧躺着背对他睡。

      屋子里的灯关了之后,眼前漆黑了一会,就重新适应了月光。

      季雨林侧过头去看韦一芦,韦一芦整个人侧躺着窝在被子里,只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尖露出来。窗外的月光,或许还有路灯的光透过窗帘来撒在他的身上,留下浅淡朦胧的光,随着窗帘的飘动,轻轻地晃动着。

      夜晚的研究所很安静,所里的医院就更加安静,只能听到偶尔的走动声,还有细微的水声。

      季雨林在这样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正在有规律地起伏。

      他的心情好像正在逐渐平静,可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韦一芦这么多天都来医院照顾他,他其实有无数次都在想,韦一芦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又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

      对于韦一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又为什么要来照顾自己,季雨林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他知道韦一芦的愧疚,知道韦一芦的害怕,但他目前没有任何办法。他问过自己,如果是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会怎么样呢?大概不会做得比韦一芦现在更好了。

      但是呢,他想要韦一芦比现在更好,所以他没有任何办法。

      季雨林忽然觉得自己没用得想流眼泪,这是爸爸和韦一芦都不见了,山在自己眼前倒塌;妈妈出家再也不认他了;自己祖父祖母隔三差五躲起来偷偷哭的时候,都没有的感觉。

      可自己就是忽然想哭了,在现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刻。

      所有以前在意的和不在意的事情都在此刻向他的脑海中涌来。

      他拼命忍住,不想要眼泪流下来。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只是控制住了声音和动作,眼泪还是悄无声息,无法控制地从脸上滑落成线。

      他此刻紧紧地依靠着自己的枕头,想要把自己和眼泪都陷进去,想要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别想了。

      但事情就是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他想要拉住父亲往回走的手,或者更早一点,他想拉着韦一芦从那个地方跑掉;他希望妈妈能开心点,但他也不想被妈妈丢下。

      可是……可是……

      他什么也没有做到,他没有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所以故事里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幸福。

      季雨林不知道自己泪流了多久,总之,泪流到现在,不管是他哭傻了还是怎样,他的脑袋终于空了。

      他为了不发出动静,身子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感觉都有点发麻了,而且明明都开了空调,怎么还是这么热。

      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稍微在床上动了一下身子,直起身子来,放轻了手脚,想要去喝点水。可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光了,只能去外面的水房里接点水了。

      季雨林看了眼韦一芦,好像已经睡熟了,便把手脚放得更轻,推开门准备去水房接个水。

      推开门,再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后,季雨林发现这走廊里怎么这么暗?

      虽然研究所里的这个小医院是建了有些年头了,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与时俱进,东西旧是旧了点,但该有的都有。

      走廊里他记得是有好几个灯的呀?怎么现在就剩一两个了?晚上省电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吧?

      季雨林看着走廊尽头的水房,一下子不敢动了。

      他在来所里之前和人说过,他怕鬼。但大家都不信,怕鬼?你骗谁?怕鬼还来这里?

      确实。

      在日常训练中,讲到一些具体案例的时候,会提供一些图片,这些图片大多充满了限制级画面。他见到这些图片还有听讲解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害怕。

      可他确实怕鬼,但准确来说,他不怕现在遇到的那些“鬼”,他害怕的是恐怖片里的“鬼”。恐怖片里的鬼总是在导演的各种氛围烘托,还有编剧设置的各种剧情下登场,他害怕的就是这特定氛围还有特定剧情里的“鬼”。

      现在这长长的病房走廊,还有这为数不多亮着的几盏灯,加上自己记忆力医院里好像不止这几盏灯的印象,都让季雨林心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他感觉自己的背都绷直了。

      去水房的路上,只有一两盏灯照着的昏暗光线。

      季雨林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两下,深呼了几口气,还是下定决心去水房打个水。

      这可是在所里,怕什么呢!

      季雨林如此这般想着,迈开了步子,向水房出发。

      迈开了没两步,季雨林忽然感觉自己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是什么恐怖片经典场景?

      季雨林只觉得不仅自己的背现在绷直了,自己的身子也差不多僵住了。

      他努力迈开步子,想要往前或者往后动一动。他还努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想要论证一下自己脑袋被砸伤之后,出现幻觉的可能性。

      可不眨不知道,一眨吓一跳。

      远在尽头的人影,一下子飞到了季雨林面前。

      远处只是一个漆黑人影的轮廓,现在季雨林可以仔仔细细地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身子是人的身子,穿着普通的白T恤,甚至穿的还是一身休闲裤。头上则是盯着一个狐狸头,没有毛茸茸的那么可爱,是硬邦邦的木头,上面刻着狐狸的眼睛、鼻子、嘴巴。

      眼睛和嘴巴都是细长的、弯弯的。嘴巴一直裂开着一个很大的弧度,嘴角快要弯到耳朵上去了。

      季雨林感觉这个狐狸头正弯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双嘴正在狞笑。

      走廊此刻昏暗的光照在这颗材质梆硬,神态却如此诡异生动的狐狸头上,对季雨林来说实在是一种暴击。

      他肾上腺素爆发,向后退去,想要一把拉开门,回到自己的病房。

      可一拉开门,门里站着个一模一样的狐狸头。

      双重夹击,大病未愈的季雨林终于还是倒在了恐怖片的双重暴击之下。

      眼睛一闭,安详地躺倒了。

      小胡和小李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得手了,富贵险中求,看来到这里来冒险是值得的。两只狐狸洋洋得意,准备把手伸向地上躺着的人身上挂着的玉坠。

      可小胡的背上忽然被人拍了一拍。

      回头,一个表情比鬼还吓人的男人正端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在干什么?”

      “啊!!”

      季雨林再次醒来,头还有些胀痛,但人已经回到了病床上,韦一芦正坐在自己床边,眉头紧皱,手里还抓着自己的玉坠。

      他支起身子来想要问问韦一芦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可一起身就看到了自己床前的地板上正跪着的两个人。

      正是昨晚吓自己的那两个狐狸头。

      两个狐狸头此时跪得都十分标准,两颗诡异的狐狸头在大白天看也少了几分恐怖,多了几分滑稽。

      但季雨林仍是怒不可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大半夜在医院里吓人是要干什么?”

      两颗狐狸头分外惊恐,齐声说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也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犯下如此大错,还望公子海涵,在下今后定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还请公子饶命!”说完便齐齐磕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这是到哪来了。季雨林忽然感觉自己有气没处发。

      “他们两个应该是狐狸木雕化成的精怪,来这里应该是想偷点东西,好让自己长点修为。”韦一芦忽然开口,那个玉坠也被他塞回自己手里,“你的东西,拿好别掉了,一般也不会有东西想来偷,”说到这他瞄了一眼正在磕头的两个狐狸头,被他看这一眼,本来就标准的磕头姿势,更加标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放在屋子里锁起来,我那有个盒子,正好可以放,我等会拿来给你,我现在要带着两个去祝山红那。”

      说完,韦一芦就起身准备领着两个狐狸头离开了。

      季雨林手里摩挲着韦一芦递给自己的还带着体温的玉坠,开口叫住韦一芦道:“一起吃个饭吗?”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但韦一芦在门口顿了一下,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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