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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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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识微壮着胆子,勉强朝那处看了一眼,不免心生疑窦:这人只有脖子上一处伤口,一只蟑螂又吸不了多少血,缘何会血尽而亡?
他若有所思,一抬眼,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江识微:???
不会是在等他发话吧?!
江识微神色凝固了数秒,在灼灼目光中硬着头皮道:“你们看他头上,还有地上的干草。”
虽已是寒冬,百草枯黄,但谢家作为本地的大户,院落每日都有仆人打扫,若仅仅是倒地后被吸干血,发丝间不会留下如此多的干草。
他本是因为不得不说,所以才说废话似地点出了这一显而易见的特征,不曾想大家都吓傻了,居然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语毕,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江识微惊惧的目光跟个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扫过四周,期待着能再发现其他信息。
他今夜要是无法一举揪出真凶,恐怕天都山的招牌就要砸他手里了。
有如天外之音,方何,他的好徒儿居然接过了他的话,尽管那话和他说得半毛钱关系没有,方何隔空点着尸体上从小臂延伸到肘关节的抓痕,“师尊说得对!行凶者应是从亡者身后偷袭,擒住其双臂,咬住喉管,所以,此人虽然挣扎了,却无法发出声音。今夜大家都集中在前后两院,自然难以注意到柴房的变故。”
江识微听得云里雾里,一来他觉得方何说得十分在理,但,一只成了精的蟑螂能有这么厉害?这儿的蟑螂虽然肥壮得堪称油光水滑,可再大也不过一个拳头。
要知道,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很惊人,这蟑螂得长多大,才能从背后擒住一个高壮的家仆,并吸干了血?
江识微试着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怎么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但方何说完之后就看着他,其他人也跟着看他,等他的意见。
江识微一时不知是先尴尬好,还是先害怕好,别说推理了,他空空如也的脑袋瓜子里此刻连个馊主意都想不出来。
事已至此,只能先稳住军心了!江识微察言观色地开始想到哪句说哪句:“谢府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何故有如此多干草?而且这干草大多都断了,且裂纹不一,可以排除人为扯断的可能,应是亡者在挣扎时,其自然断裂。”
“这草,应是府内某处的陈年旧草。”
“此外,真凶身上应该也沾满了干草,才会在行凶时,留下草屑。”
江识微说到此处,忽感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这陈年的干草,不正是柴房后的枯井才有的吗?
按照挥刀自宫一月更一章的懒蛋个性,他改了设定,却未必会改剧情线,那他岂不就可以拿着原著剧本断案!
按原文来,那只蛇精就躲在枯井里冬眠,那现在,那只蟑螂精不就躲在枯井里冬眠么?
成竹在胸,江识微的身躯立刻挺拔了不少,冲着正吩咐下人去找其余干草的谢老爷道:“请跟在下来。”
开着上帝视角的江识微将众人引到柴房后的枯井旁,信手一指,“依在下所见,便是此处。”
谢老爷壮胆朝黑漆漆的井口看了一眼,借着身旁火光,果然瞧见底下成堆的干草和新鲜的折痕,感叹道:“道长果然料事如神!老朽佩服!”
江识微还来不及喜,便听对面又言:“除魔时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道长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除魔?
我吗?
江识微神色一僵,连接话都忘了。
偏偏周围一群人都盯着他看,认为这句话说得在理。
江识微心里打起了鼓,他现在可是零修为的废柴一个啊!让他下井大战成了精的蟑螂人,和徒手接核弹有什么区别?!
他咬着牙,朝着身侧一摊手。
要不说江识商和方何两个人坏一块去了呢,不论是书中,还是此刻,方何这小子都太懂江识商了,江识微一伸手,他立刻会意,拿过一只火把,递到江识微手上。
江识微接过,朝井底扔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火苗瞬间在干草上翻涌,浑浊的浓烟奔向井口,诡异似悬河倒流。
趁着浓烟未散的空档,江识微紧急求助系统,“能不能给点提示?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傻逼系统的回复一如既往:“请自由探索。”
江识微心中哀怨:要你何用。
井下的干草劈里啪啦烧了好一阵,才恢复沉寂,江识微带头探身看了一眼,底下的草烧完了,只能看见一个空空如也、黑漆漆的井底。
谢老爷也跟着他看,迟疑道:“道长,这……”
谢天谢地,还好蟑螂精没藏下边,江识微松了一口气,继续编故事:“恐怕那魔物早有发觉,藏了起来。”
这回换谢老爷提了一口气,府中藏着个会吸血的精怪,哪还得了?立刻道:“这可如何是好啊道长!”
江识微抬头,发现天边已大发慈悲地浮上了一抹晨白。
他随口安慰道:“不必惊慌,那魔物畏光,白日不敢为祸。”
谢老爷苦着一张脸问:“那入了夜呢?”
这段还没编好呢。江识微心说,轻咳一声,道:“我已有对策。”
整座谢府在天亮后归于平静,江识微虽然困了,却不停在房内踱步,强迫自己回想原著情节。
都怪挥刀自宫这傻逼更得太慢,后期的更新频率都是以月为单位,前面的剧情,他差不多都忘干净了。
而且就算他想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因为原著里的蛇精是谢寒洲弄死的,那时江识商发现这小仆的血能吸引魔物,就暗示谢老爷把谢寒洲割脖子放血,吊在井口,等着井下的蛇精上钩。
此时的江识商还认为谢寒洲有用,放血只为试探真相,没想要对方的命,所以蛇精一现身,他就将其降伏了。
归根结底,还是修为的问题。江识微问系统:“我好歹是个穿书的,有没有金手指?”
答曰:“这里是修真界,没有金手指。”
“那新手保护期呢?”
答:“这里是修真界,没有……”
“停!”江识微叫住系统,抱着一丝期待问:“那我现在有什么?”
“正在为您检测中……”
“您目前剧情解锁进度为:0”
“您目前技能解锁进度为:0”
一串零看得江识微心凉,还不等他自我安慰把心捂热,砰砰砰的拍门声跟炸雷似的响起,“江道长!老爷派我来请你,少爷他不见了!”
谢子涵屋外围满了人,见江识微跟着报信的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屋内的人瞧见他,只有方何一人行了礼,“师尊。”
江识微颇有气派地一抬手,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师徒俩在谢夫人的嚎啕中低声私语,方何答:“据下人说,中午喊谢少爷用膳时,屋里没人应,他以为是少爷还睡着,不敢打扰,到了下午,谢夫人怕儿子饿着,进来送吃的,才发现人不见了。”
江识微奇怪:“凭空失踪?”
“是。”经历昨夜,谢老爷为防宝贝儿子出事,特地安排了下人们轮流值守屋前。
人却还是莫名其妙地丢了,丢的地方还是全府看守最严的地方,还是在两个仙门中人眼皮子底下,简直是挑衅。
边上的谢夫人被一众婢女搀扶着,早哭到不能自己,猛地抓过谢老爷衣袖:“子涵啊,我的儿子……今天本该是谢五伺候,若非这小畜生办事不力,子涵怎么会丢!老爷,还不快将他打死啊!”
话音未落,江识微就紧急打断道:“万万不可!”
编不出理由,他赶忙扯开话题:“小公子下落尚不明,当务之急,还是将人找到。”
谢老爷脸上肌肉不住地颤抖,难掩激动:“道长的意思是,小儿虽被那魔物掳去,却还活着?”
江识微觉得自己扯了一个弥天大谎,并且为了圆这个谎,又扯出无数的谎,他不是个爱说谎的人,却不得不为之,心中羞愧交加,但还是说:“不错,修仙之人五感敏于常人,特别是血腥气这一特殊气味,若小少爷真被那魔物吸干了血,我等不会毫无察觉。”
谢老爷静默数秒,最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改拍桌案,潸然泪下,“我的子涵呐……”
江识微知道谢家人暂且不会刻意要谢寒洲的命,但也怕谢老爷一个气急,失手把谢寒洲打死了,提议道:“我有几句话问那谢五,方何,将他带来我房中。”
话刚说完,门口便有下人来报:“老爷,谢五晕了,还要继续用刑吗?”
谢老爷烦躁不已:“不必,待他醒了送去江道长那。”
江识微一阵心凉,祈祷谢寒洲可别把这笔帐算到自己头上,补救道:“就现在好了,方何,你将人领回我房中上药。”
此时找儿子的唯一希望就寄托在江识微身上,谢老爷态度更恭敬了,“这怎么行,那贱奴的血怎可污了道长床榻。”
江识微一摆手,“无妨。当务之急是救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