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沦陷》十七糖

21、第 21 章

　　她猛地扭过头，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
　　周铭宇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婉婉，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没事，”时清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发虚，“可能有点闷。”

　　整场晚宴，时清婉都刻意避开了傅今宴所在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偶尔扫过自己，但她一次都没有回应。

　　傅今宴也没有任何要和她交流的意思，全程陪伴在那位林小姐身边，举止得体，谈笑风生。
　　他们就像两条从来没有相交过的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晚宴结束后，时清婉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坐在回家的车上，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那片细密的疼痛，逐渐蔓延成了无边无际的酸楚。
　　她早就知道的。
　　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让人难堪。

　　慈善晚宴结束后，时清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回到冷清的公寓，甩掉高跟鞋，甚至懒得卸妆，就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之后几天，她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手机懒得看，电视懒得开，连吃饭都变成了负担。
　　每天靠着外卖度日，但每次都是吃几口就腻烦地推到一边，胃口差到了极点。

　　体重秤上的数字肉眼可见地往下掉，原本就纤细的身材更显单薄，下巴尖得能戳人。
　　她觉得自己病了，一种从心脏开始溃烂，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病。
　　浑身无力，对什么都失去兴趣，心里空落落的，又沉甸甸地堵着什么东西，闷得发慌。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纹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晚宴上那刺眼的一幕。
　　傅今宴挽着那个气质高雅的女子，般配得如同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还有那些窃窃私语。
　　“联姻”、“门当户对”、“未婚妻”……

　　她试图分析自己这种反常的情绪。
　　一开始，她以为是落差感，从众星捧月的云端跌落回无人问津的谷底。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她现在明明依旧很红，资源不断。

　　那是害怕失去靠山？
　　似乎也不全是。
　　虽然失去傅今宴意味着失去很多捷径，但她现在的人气，足够她站稳脚跟了。
　　那……到底是什么？

　　直到某个深夜，她从一场混乱而充满傅今宴身影的梦中惊醒，胸口疼得厉害，一种强烈的思念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她猛地惊坐起来，在一片黑暗中，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她爱上他了。

　　是啊，如果不是爱，怎么会因为他和别的女人并肩而心痛如绞？
　　如果不是爱，怎么会因为他长时间的冷落而失魂落魄？
　　如果不是爱，怎么会贪恋他偶尔流露的、或许并不真实的温情？

　　从一开始的恐惧抗拒，到后来的逐渐适应，再到最后的沉溺享受……
　　她一步步沦陷，却不自知。

　　他让她害怕，却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做、爱粗暴，却也能带给她灭顶的、其他任何男人都无法给予的极致快乐。
　　她甚至觉得，之前经历过的那些男人跟他比起来，简直索然无味。
　　她几乎无法想象，以后如果没有他，她还能从谁那里获得这样的快乐。

　　他神秘莫测，掌控着她的一切，却也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扫平障碍，将她捧上耀眼的高处。
　　她的身体，早已被他彻底征服，食髓知味。

　　而现在，她的心，她的灵魂，也不知在何时，悄然系在了他的身上。
　　可惜，他们不会有结果。

　　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是他闲暇时的消遣。
　　他终归要回到他的世界，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强强联合，延续家族的辉煌。

　　想到那个能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享受他的一切的女人，她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
　　那强悍的x能力、富可敌国的财力、还有那副她不得不承认极其好看的皮囊……

　　那么好的他……终究要只属于一个人了。
　　却不是她。
　　时清婉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无声地哭了。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街边的灯笼和对联逐渐多了起来，年的味道越来越浓。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
　　时清婉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的老家在另一个城市，一个她并不喜欢回去的地方。

　　父亲早逝，母亲后来改嫁。
　　她从小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和母亲那边的联系一直很淡。
　　前几年奶奶也去世了，姑姑一家又早已移民国外，那个所谓的家，就只剩下母亲和继父组成的家庭了。
　　那里早已没有她的位置。

　　以前不红的时候回去，继父对她态度冷淡，母亲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几句，关心有限，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继父带来的那一对儿女身上。
　　她像个多余的客人，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她今年确实火了，电视上、网络上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这次回去，继父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饭桌上还会主动给她夹菜，问些工作上的事。
　　母亲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继父带来的哥哥姐姐早已成家，今年都有各自的安排，没有回来。
　　诺大的房子里，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

　　年夜饭还算丰盛，气氛也算融洽。
　　但时清婉还是觉得拘谨，好像有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她和这个家之间。
　　她配合地笑着，回答着问题，心里却计算着离开的时间。
　　她只住了一晚。

　　大年初一早上，她便以还有工作安排为由，婉拒了母亲的挽留，踏上了返程的飞机。
　　当飞机落地，重新呼吸到这座她奋斗了多年、真正属于她的城市的空气时，她才感觉真正松弛下来。

　　推开自己公寓的门，虽然冷清，却处处是她自己的气息。
　　她扔掉行李，踢掉鞋子，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还是这里舒服。
　　自在，踏实。
　　哪怕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扮演乖巧懂事的女儿，不用再感受那种融不进去的疏离。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塞满了各种新年祝福。
　　Amy姐的，几个相熟工作人员的，甚至周铭宇也发来了一个简单的“新年快乐”。

　　她一一回复，手指滑动间，却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个许久没有动静的头像上。
　　傅今宴……
　　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那个顶级的豪门大宅里，享受着佣人的伺候，和那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一起，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吗？
　　心里那根刺，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起身去厨房烧了热水，给自己泡了碗简单的泡面。
　　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衬得屋里更加寂静。
　　这个年，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过了。
　　但至少，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

　　与时清婉那边的冷清截然不同，大年夜当晚，傅家老宅灯火通明，佣人们悄无声息地穿梭忙碌，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年节气氛浓郁而隆重。

　　傅今宴坐在长桌一侧，位置仅次于主位的父亲。
　　他身边坐着的那位林薇娅小姐，确实是傅董颇为属意的二儿媳人选。
　　林家实力雄厚，虽比傅家稍逊一筹，但也算门当户对。
　　林薇娅本人长相明艳，性格也带着几分被娇惯出来的张扬，今晚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傅今宴对她始终保持着礼貌却疏离的态度，那天慈善晚宴一同出席，也不过是碍于情面和商业上的一些往来，临时搭个伴而已，并无更深含义。

　　林薇娅心里其实憋着气。
　　她林家习惯中午吃团年饭，晚上她本是该在家陪父母守岁的，却特意跑来自讨没趣。
　　她以为自己主动示好，傅今宴多少会给点回应，没想到他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但她毕竟出身大家，面上依旧笑得得体，只是偶尔看向傅今宴时，眼神里会流露出一点点不甘。

　　餐桌对面，坐着大哥傅承谨和他的未婚妻。
　　傅承谨人如其名，性格谨慎沉稳，可惜在商业上天赋平平，颜值中上，靠着傅家的底蕴和弟弟的庇护，倒也过得自在。

　　他的未婚妻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家境远远比不上傅家，但性情温婉柔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倒是和傅承谨很般配。

　　再旁边，就是三弟傅承轩了。
　　他独自一人，没有带女伴。
　　傅承轩的长相是傅家三兄弟里最昳丽张扬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邪气，自己搞的娱乐公司风生水起，显然也没打算在家族联姻上凑热闹。

　　再旁边，坐着一位格外安静的老人，那是傅今宴的奶奶。
　　老人家不肯坐主座，只愿意坐在一边。
　　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佣人服侍。

　　她快九十岁了，头发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暗红色的中式袄裙，精神看起来还算矍铄，只是话不多。
　　她安静地吃着佣人特意为她布好的、容易消化的菜肴，眼神慈祥地掠过儿孙们，偶尔听到有趣的对话，嘴角会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年夜饭进行到一半时，便温和地开口：“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有些乏了，先回房休息。”
　　傅今宴立刻起身，和佣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奶奶。
　　大哥傅承谨和三弟傅承轩也纷纷站起来。
　　“奶奶，我送您回去。”傅今宴低声道。

　　奶奶拍拍他的手，笑容和蔼：“不用不用，有阿芳陪我就行，你们兄弟好好吃饭，陪陪你爸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奶奶。”三兄弟异口同声。
　　看着佣人搀扶着奶奶慢慢走出餐厅，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几个人才又重新落座。

　　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吃饭。
　　傅董话里话外，总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傅今宴和林薇娅，试图撮合的意味明显。
　　“薇娅最近也在接触集团业务？年轻人多交流是好事，今宴，你得多带带她。”傅董举杯，笑着说道。
　　林薇娅立刻期待地看向傅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