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沦陷》十七糖

8、第 8 章

　　“啧啧，为了红真是拼了。不过你看她那身材，那胸那腰，估计床上确实有点本事，能把老头子伺候舒服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带着赤裸裸的嫉妒和肮脏的臆测。
　　时清婉站在门外，指尖死死抠着门框，才能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

　　原来根本不是她时来运转，也不是刘导赏识她的演技。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因为她时清婉，而是因为那个她连名字都不敢多想的男人施加的影响力。

　　她们竟然以为是傅家老爷子？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这样一个为了资源不惜爬上老男人床的、可以随意轻贱和意淫的对象。
　　那些看似友善的笑容背后，藏着的是这样的揣测和鄙夷。

　　化妆间里的谈笑声还在继续。
　　她再也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也没有力气去拿回那条承载着她最初梦想的链子。

　　她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后退，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一般，冲回了自己的那个单间，“砰”地关上门。
　　世界安静了，可那些恶意的嘲讽和鄙夷的笑声，却在她脑子里反复回荡，震耳欲聋。

　　第二天，阳光依旧明媚，剧组的拍摄按部就班地进行。
　　但时清婉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也许是昨天那份飘飘然的喜悦沉淀了下来，也许是观察的更仔细了些。
　　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场务小哥给她递水时，那飞快垂下又抬起的眼神里，似乎不仅仅是客气，还藏了说不清的东西。
　　化妆师给她补妆时，闲聊般提起：“婉婉姐皮肤真好，傅……”
　　说完又像是意识到失言，赶紧噤声，眼神闪烁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谨慎。

　　休息时，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小演员在角落低声嘀咕：“就是她啊？看着挺普通的嘛……”
　　“啧，人不可貌相，听说傅先生亲自打过招呼的……”
　　“怪不得刘导都那么客气，单间哎，我们挤四人间的命哦……”

　　她猛地看过去，那两个小演员立刻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一瞬间，昨天所有让她觉得运气好、受赏识的待遇，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色彩。

　　导演的客气，不是赏识她的演技，是忌惮她背后的人。
　　工作人员的叫老师，不是尊重她的资历，是敬畏那个名字。

　　优先拍摄的待遇，不是照顾她的状态，是服从某种无形的指令。
　　甚至这个舒适的单间……都像是某种明码标价的馈赠。
　　原来根本不是她时来运转，也不是她演技终于被看见。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男人。
　　傅今宴。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模糊的吩咐，就能让她在这个小小的剧组里享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特殊待遇。
　　而她，竟然还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她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享受着别人心知肚明的特殊照顾，还沾沾自喜。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期盼，在傅今宴这三个字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中午放饭，场务照例先给她送来了丰盛的盒饭，还是特意加了她前两天随口提过想吃的水果。
　　“时老师，您的饭。”
　　时清婉看着那盒明显比别人精致不少的饭菜，胃里一阵翻涌，半点食欲都没有。
　　“谢谢，放那儿吧，我不饿。”她勉强笑了笑。

　　场务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无措，但还是把饭盒轻轻放在了她旁边的小桌子上。
　　时清婉转过身，看着不远处三五成群、边吃边聊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郁郁寡欢地坐在角落里，一下午都提不起精神，连台词都说错了好几次。
　　刘导没有发火，反而温和地让她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这种宽容此刻更像是一记耳光，扇得她脸上火辣辣的。
　　收工后，她谁也没理，低着头快步走回酒店，反锁上门，把自己摔进床上。

　　时清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褪去后，她开始考虑更现实的问题。
　　她其实早习惯了。
　　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哪个稍微有点姓名的明星背后没点故事？

　　真靠着自己一步步熬出头的，凤毛麟角，那得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加上祖坟冒青烟。
　　她自己也走过这条路，只可惜当初眼界窄，手段也不够高明，攀上的那几个所谓金主，要么抠门算计，要么自身难保，睡了她几次就给点小恩小惠打发了，别说顶级资源，连个像样的女二号都没帮她撕下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同期不如她的，靠着更硬的后台，一路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她做梦都想找个靠谱的、有实力的靠山。
　　努力？
　　努力在绝对的资本和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这个圈子的运行规则，说白了就是金主间实力和面子的攀比。
　　现在，天上真的掉下来一个顶级馅饼，傅今宴。
　　他一句话，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在这个剧组里享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让这么牛逼的导演对她客客气气，让所有人对她另眼相看。

　　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这明明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

　　她应该高兴，应该趁机多捞点好处，应该趁着他对她身体还有兴趣的时候，尽可能多地换取实打实的资源，女一号，大制作，高端代言……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踏实，甚至有点发慌呢？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傅今宴和以前那些暴发户、小老板完全不同。

　　那些男人，给她买个包，塞个小红包，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人，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和占有欲。
　　好处有限，麻烦也多。

　　但傅今宴……
　　他沉默，莫测，掌控欲强得可怕，却从不主动提及给予什么。他像是在下一盘棋，而她只是他信手落下的一颗子。
　　他给的好处，是那种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的压迫性力量，让她无法拒绝，甚至无法声张。

　　拿那些小老板的好处，她还能盘算着等价交换，随时想着抽身。
　　拿傅今宴的好处……她怕。
　　怕代价她付不起。
　　怕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脱。
　　怕被他那种深不见底的掌控欲彻底套牢，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禁、脔，失去最后一点自主和自由。

　　他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海，看似平静地托举着她，却随时可能一个浪头打来，将她彻底吞噬。
　　“唉……”时清婉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望着天花板上简单的吸顶灯。
　　心情复杂得要命。

　　一边是渴望已久的名利诱惑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一边是对那个男人本能的恐惧和忌惮，让她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这金主……太好，也太坏。

　　她翻了个身，蜷缩起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眼下，日子是好过多了。
　　至于以后。
　　等傅今宴腻了，自然就散了……吧？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早，剧组刚开工没多久，片场外围忽然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略显简陋的拍摄区外。
　　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的长腿迈出，接着，傅今宴的身影完全显露在晨光中。

　　他今天没戴眼镜，额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锋利的下颌线，一身剪裁极佳的深色西装，气场强大得与周围嘈杂忙碌的片场格格不入。
　　他径直朝着刘导走去。

　　整个片场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不少女演员眼睛瞬间亮了，下意识地整理头发、拉扯戏服，试图展现出自己最迷人的姿态，期盼着能被那目光短暂眷顾。

　　刘导显然提前收到了消息，连忙放下对讲机，脸上堆起热情甚至带点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傅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真是让我们剧组蓬荜生辉啊！”
　　傅今宴伸出手，与刘导短暂地交握了一下，语气平淡，声音却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刘导，拍摄顺利？”
　　“顺利顺利！托您的福！”刘导连连点头。

　　傅今宴微微颔首，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片场，最终落在了僵在一旁的时清婉身上。
　　时清婉心脏猛地一跳，手下意识地揪住了裙摆。

　　然后，她听到傅今宴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刘导说：“有点事，借她一天，方便吗？”
　　刘导哪里敢说不方便，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方便！当然方便！婉婉今天的戏份不急，完全可以调整！傅先生您尽管忙您的！”
　　他甚至还朝着时清婉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过来。

　　傅今宴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时清婉，朝她招了下手。
　　一瞬间，片场所有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时清婉身上。
　　她能感觉到那些女演员们几乎要把她后背盯出洞来。

　　她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一种混合着忐忑和虚荣感的情绪升腾起来。
　　她低下头，尽量忽略那些目光，小步快走到傅今宴面前，声音又轻又柔：“傅先生……”

　　傅今宴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穿过寂静却又暗流涌动的片场，朝着那辆象征着他身份和地位的豪车走去。
　　时清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身后那些压抑不住的、带着酸味的议论。
　　“哇，直接来剧组领人啊……”
　　“命真好……”
　　“那是傅今宴吧？真人比杂志上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