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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蜀山剑冢 ...


  •   小船在海上漂了三天。水新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痛苦地抓挠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钻出来。阚舜禹用青铜鼎的力量暂时压制她体内的饕餮分魂,但效果越来越弱。

      第四天清晨,一艘渔船发现了他们。船长是个满脸风霜的老汉,看到水新雨的症状后脸色大变:"这是中蛊了!"

      他将三人带到附近的一个渔村。村里的巫医检查后摇头:"不是普通的蛊,我解不了。"他指了指西边的群山,"去蜀山吧,那里的道士或许有办法。"

      蜀山,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徐清给的锦囊里有一张地图,标注着开阳鼎的位置——蜀山剑冢。

      "剑冢是蜀山禁地。"巫医敬畏地说,"传说里面葬着历代剑仙的佩剑,还有一头守护剑冢的灵兽。"

      休整一夜后,三人向蜀山进发。水新雨的状态稍有好转,但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说话时声音里偶尔会夹杂着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蜀山云雾缭绕,山路崎岖难行。随着海拔升高,气温骤降,呼吸都凝成了白霜。半山腰处立着一块古碑,上书"剑门"二字,笔锋如剑,凌厉逼人。

      "过了这道门,就是蜀山地界了。"林九鸢查看地图,"剑冢在主峰后侧的山谷里。"

      刚过剑门,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山路转弯处走出一个小道士,约莫十五六岁,背着竹篓,腰间挂着一串铜铃。

      "三位留步。"小道士行礼,"蜀山近日封山,不接待访客。"

      阚舜禹还礼:"我们是为救人而来。"他指了指水新雨,"她中了邪术,需要蜀山高人相助。"

      小道士看到水新雨眼中的血丝,脸色微变:"锁魂术?"他犹豫片刻,"跟我来,但别乱走。最近山里不太平。"

      跟随小道士上山,沿途的古松奇石间隐约可见剑痕。有些石壁上刻着完整的剑诀,有些则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蜀山弟子每日晨练于此。"小道士解释,"剑气留痕,百年不散。"

      转过一道山崖,眼前豁然开朗——数十座道观依山而建,飞檐翘角隐没在云海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白塔,塔身刻满了剑形符文。

      "那是剑塔。"小道士自豪地说,"供奉着开山祖师的仙剑。"

      他将三人带到一间偏殿:"稍等,我去请掌门。"

      偏殿简朴清幽,墙上挂着几幅古画,描绘着仙人御剑的场景。水新雨突然盯着其中一幅画,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阚舜禹扶住她。

      "那个人......"水新雨指着画中的一个背影,"我梦到过......"

      画中人身穿黑袍,背对画面,手中握着一把白骨剑。奇怪的是,这幅画的其他部分都已经褪色,唯独这个人物鲜艳如新。

      林九鸢凑近查看:"画上有字......"她辨认着角落的小篆,"'饕餮剑奴,永镇剑冢'......"

      话音未落,水新雨突然抱头尖叫,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血管纹路。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放我出去......"

      "新雨!"阚舜禹急忙催动青铜鼎,青光笼罩她的身体。

      水新雨猛地抬头,双眼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天工传人......"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你阻止不了......"

      林九鸢的短刀立刻抵住她的咽喉:"滚出她的身体!"

      "晚了......"饕餮分魂狞笑,"她已经与我融合......"

      青光与水新雨体内的黑气激烈交锋,她的脸在痛苦与狰狞之间不断变换。就在僵持不下时,一道清冷的剑光突然射入,精准地刺入水新雨的眉心!

      "啊!"饕餮分魂发出惨叫,黑气暂时退去。水新雨瘫软在地,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门口站着一位白衣道人,须发皆白,面容却如青年。他手中握着一柄青玉剑,剑尖还残留着一点金光。

      "蜀山掌门,凌霄子。"道人收剑入鞘,"三位是为开阳鼎而来?"

      阚舜禹惊讶不已:"您怎么知道?"

      凌霄子指了指青铜鼎:"天工鉴的气息,瞒不过蜀山的'鉴气术'。"他俯身检查水新雨,"饕餮分魂已经扎根心脉,寻常手段无法祛除。"

      "有办法救她吗?"阚舜禹急切地问。

      "有,但很危险。"凌霄子示意小道士扶起水新雨,"需要进入剑冢,用开阳鼎的'淬剑池'洗炼魂魄。"

      他领着三人穿过道观群,来到后山一处幽深的山谷。谷口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插着数把古剑,剑身锈迹斑斑却仍散发着凌厉剑气。

      "剑冢禁地。"凌霄子肃然道,"内有万剑之灵,外有九宫剑阵。活人入内,十死无生。"

      阚舜禹看向怀中青铜鼎,鼎身微微震动,传递出确认的信息:开阳鼎确实在剑冢深处。

      "我们必须进去。"

      凌霄子似乎早有所料:"可以,但有条件。"他指了指水新雨,"她必须留下。饕餮分魂会激发剑冢内的怨气。"

      "不行!"阚舜禹断然拒绝,"我不能丢下她。"

      "那就换个条件。"凌霄子目光如剑,"我要天工鉴的一滴血。"

      "什么血?"

      "认主之血。"凌霄子解释道,"天工鉴认你为主,你的血就是钥匙。"他指向剑冢,"开阳鼎被祖师的'诛邪剑'镇压,唯有天工传人的血能暂时解除封印。"

      阚舜禹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凌霄子手中的玉瓶里。血液呈现出奇异的青金色,与常人的鲜红截然不同。

      "果然是守鼎人血脉。"凌霄子满意地收起玉瓶,"你们有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将永远成为剑冢的一部分。"凌霄子挥袖,九根石柱上的古剑同时鸣响,剑冢入口的雾气散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石阶,"去吧,天工传人。记住,剑冢内的所见所闻,未必真实。"

      石阶蜿蜒向下,深入山谷。两侧的岩壁上插满了各式古剑,有些已经锈蚀殆尽,有些却依然寒光凛冽。越往里走,剑气越盛,皮肤如被无数细针轻刺。

      "这些剑都有灵性。"林九鸢警惕地环顾四周,"它们在'看'我们。"

      阚舜禹的青铜鼎散发出柔和青光,驱散了部分剑气。鼎身上的剑纹与周围的古剑产生共鸣,一些插得较浅的剑甚至开始微微颤动。

      "开阳鼎主'兵'。"阚舜禹回忆天工鉴的信息,"能驾驭天下兵器。"

      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中央有一方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池底铺满了剑的碎片,水面上却漂浮着一尊青铜鼎——开阳鼎!

      与之前见过的鼎不同,开阳鼎的形状更像一个剑匣,鼎身上布满了剑痕般的纹路。鼎内没有液体,而是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

      "淬剑池......"林九鸢惊叹,"蜀山弟子毕生追求的圣地。"

      就在两人准备靠近时,池水突然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池底升起,水花四溅中,露出真容——那是一头形似麒麟的怪兽,全身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额头上长着一根螺旋状的长角。

      "剑冢守护兽,獬豸。"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阚舜禹猛地回头,只见凌霄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室入口,手中拿着那瓶青金色的血。

      "掌门?您怎么......"

      凌霄子微笑:"我改变主意了。"他将血瓶倾倒,血液滴在地上,瞬间被吸收,"开阳鼎和天工鉴,都该归蜀山所有。"

      石室剧烈震动,池中的獬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可怕的是,插在岩壁上的古剑纷纷自动出鞘,剑尖全部指向两人!

      "为什么?"林九鸢抽出短刀,"蜀山不是正道吗?"

      "正道?"凌霄子大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三千年前,蜀山祖师就是第一个发现饕餮之力的人!"

      他的道袍无风自动,背后浮现出一把白骨剑的虚影——与偏殿古画中的一模一样!

      "你是......饕餮剑奴?"阚舜禹恍然大悟。

      凌霄子——或者说占据凌霄子身体的古老存在——狂笑着举起双手:"我是剑奴,也是主人!"他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蜀山世代守护的秘密,就是如何驾驭饕餮之力!"

      獬豸跃出水面,落在凌霄子身旁。它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与饕餮分魂如出一辙。

      "开阳鼎是钥匙。"凌霄子走向池边,"它能唤醒沉睡在剑冢深处的饕餮之牙——那把能撕裂天地的白骨剑!"

      阚舜禹这才明白,蜀山剑冢不仅仅葬剑,更镇压着饕餮的一部分躯体!而凌霄子,或者说饕餮剑奴,一直等待着天工传人的到来,用守鼎人血脉解开封印。

      "跑!"他拉起林九鸢,向另一侧的通道冲去。

      无数飞剑如雨般射来。阚舜禹全力催动青铜鼎,青光形成护盾,但剑雨太密,很快就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口。林九鸢的短刀舞得密不透风,勉强自保。

      "没用的。"凌霄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剑冢是我的领域,你们无处可逃。"

      通道尽头是一面石壁,无路可走。剑雨越来越密,护盾已经岌岌可危。就在绝望之际,阚舜禹的掌心印记突然剧烈灼痛,青铜鼎自动飞向石壁,鼎身上的剑纹与石壁上的某道剑痕完美重合。

      石壁轰然开启,露出一间隐秘的石室。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去,石壁随即关闭,将剑雨挡在外面。

      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段文字:

      "吾乃蜀山第三代掌门玄霄,后世弟子谨记:剑冢之下镇压饕餮之牙,万不可解。若剑奴复生,唯天工传人可诛之。——以血为引,以鼎为媒,万剑归一,邪祟尽灭。"

      碑文下方有一个鼎形的凹槽,大小与青铜鼎完全一致。

      "这是......"林九鸢惊讶地看着碑文。

      "玄霄真人留下的后手。"阚舜禹将青铜鼎放入凹槽,"他预见到了今天。"

      鼎身与凹槽严丝合缝,碑文亮起金光。一段信息直接传入阚舜禹脑海:"天工鉴·诛邪篇:万剑归宗,可斩饕餮......"

      石室外,凌霄子的咆哮和獬豸的怒吼越来越近。石壁剧烈震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需要怎么做?"林九鸢紧张地问。

      阚舜禹闭目感应:"需要有人引动剑冢万剑,有人操控天工鉴引导,最后......"他睁开眼,"需要有人牺牲。"

      "牺牲?"

      "以身为剑,承载万剑之力。"阚舜禹看向林九鸢,"你会死。"

      林九鸢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就我来吧。"

      "不行!"阚舜禹断然拒绝,"我来引剑,你操控天工鉴。"

      "你比我更了解天工鉴。"林九鸢摇头,"而且......"她轻抚他的脸,"记得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石壁已经开始龟裂,碎石簌簌落下。没有时间争论了。

      "好。"阚舜禹咬牙点头,"但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林九鸢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站到石碑前,双手按在鼎上:"开始吧。"

      阚舜禹深吸一口气,走到石室中央。他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阵,然后站在阵眼处,双臂张开:"万剑归宗!"

      符阵亮起刺目的金光,穿透石壁,照亮整个剑冢。插在岩壁上的古剑全部剧烈震动,然后自动飞出,如百川归海般向石室汇聚!

      外面的凌霄子发出惊恐的吼叫:"不!你怎么会这招?!"

      石壁崩塌的瞬间,万剑齐至。林九鸢全力催动青铜鼎,引导剑流形成一条金色的洪流。阚舜禹站在剑流中央,身体开始发光,仿佛要化为虚无。

      "以身为剑......"他喃喃道,声音已经不像人类,"斩!"

      金色的剑流如天河倾泻,瞬间吞没了凌霄子和獬豸。饕餮剑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被万剑穿透,黑气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獬豸的鳞片片片剥落,露出里面腐烂的血肉。

      剑流去势不减,直接冲入淬剑池,将池底击穿!池水瞬间蒸发,露出下面埋藏的东西——一截巨大的白骨,形状如剑,足有三米长。这就是饕餮之牙!

      白骨剑被剑流冲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黑气从骨缝中渗出,试图抵抗,但在万剑之威下节节败退。最终,白骨剑"咔嚓"一声断裂,化为齑粉。

      剑流余势未消,继续向下,直达剑冢最深处。整个山体都在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痛苦地挣扎。一声来自远古的咆哮从地底传来,然后戛然而止。

      万剑完成了使命,纷纷坠落在地,失去了灵性。石室内,阚舜禹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随时可能消散。

      林九鸢哭着抱住他:"不要......"

      "没事......"阚舜禹虚弱地微笑,"天工鉴会保护我......"

      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点,飘向青铜鼎。就在即将完全消散时,淬剑池中的开阳鼎突然飞起,与青铜鼎相撞!

      两鼎融合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阚舜禹的光点被重新聚拢,渐渐恢复人形。当光芒散去,新鼎悬浮在空中,体积没有变化,但鼎身上的剑纹更加清晰,鼎内则多了一汪银色液体,如同融化的剑锋。

      "剑元......"阚舜禹虚弱地说,"开阳鼎的精华。"

      林九鸢扶着他站起来:"你差点死了!"

      "但没死成。"他勉强笑了笑,"天工鉴和开阳鼎救了我。"

      剑冢已经恢复了平静。凌霄子的尸体躺在地上,干瘪如木乃伊。獬豸则化为一堆金属碎片,再无生机。

      两人回到淬剑池边。池底的白骨剑已经粉碎,但开阳鼎的力量净化了整个剑冢。插在岩壁上的古剑不再有邪气,反而散发出纯净的剑意。

      "饕餮之牙被毁了。"林九鸢长舒一口气,"蜀山的危机解除了。"

      阚舜禹却摇头:"只是一部分。饕餮的身体被分成了九份,镇压在九鼎之下。"他看向新鼎,"我们还有三尊鼎要找到。"

      离开剑冢时,蜀山弟子已经聚集在外面。他们目睹了剑冢异象,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年长的道士上前行礼:"两位可是天工传人?"

      阚舜禹点头:"凌霄子已被饕餮剑奴附身,我们已将其诛灭。"

      道士并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掌门近年性情大变,我们已有所察觉。"他看向剑冢,"剑冢的怨气消散了,多谢两位。"

      他递上一卷竹简:"这是掌门——真正的凌霄子留下的。他说若有人能净化剑冢,便将此物交予。"

      竹简上记载着下一尊鼎的线索:"玉衡鼎,藏于苗疆十万大山深处,由蚩尤后裔守护。"

      离开蜀山时,水新雨在道观的偏殿等他们。令人惊讶的是,她眼中的血丝已经褪去,气色也好多了。

      "你好了?"林九鸢警惕地问。

      水新雨点头:"饕餮分魂突然变弱了。"她看向阚舜禹,"我感觉到......你们做了什么大事。"

      "毁了一部分饕餮。"阚舜禹简短地说,"但你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

      "我知道。"水新雨苦笑,"它还在我体内,只是休眠了。"

      三人下山时,蜀山的晨钟响起,悠扬回荡在山谷间。阚舜禹回头望去,云雾缭绕的仙山如诗如画,谁能想到它底下曾镇压着如此邪恶的存在?

      下一站,苗疆十万大山。那里有玉衡鼎,也有更多未知的危险等待着他们。但此刻,他们只关心一件事——水新雨体内的饕餮分魂,还能压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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