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40、古董疑云

　　"舜禹鉴宝阁"开业的第一天，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阚舜禹站在柜台后，看着满屋子的顾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有拿着传家宝来鉴定的老人，有带着藏品来估价的商人，甚至还有几个博物馆的专家特意前来"考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鉴宝天才。

　　"下一位。"他擦了擦手，招呼道。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锦盒："家传的玉佩，想请先生看看年代和价值。"

　　阚舜禹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掌心的印记就微微发热。不需要刻意激发，天工鉴的能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玉的质地、雕工、包浆......所有信息如流水般涌入脑海。

　　"明代嘉靖年间，苏州陆子冈的作品。"他翻转玉佩，指着边缘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刻痕，"这里有他的暗款。市价大概在八十万到一百万之间。"

　　中年人瞪大眼睛："您就这么看一眼就知道了？连放大镜都不用？"

　　"习惯了。"阚舜禹微笑，"要开具鉴定证书吗？收费五百。"

　　"要！当然要！"中年人连连点头，"都说您是神眼，果然名不虚传！"

　　一整天下来，阚舜禹鉴定了三十多件物品，无一错漏。傍晚关门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过度使用能力还是会消耗精力。

　　"第一天就累成这样？"林九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外卖，"以后怎么办？"

　　她现在是"S市文物安保公司"的老板，专门为拍卖行和博物馆提供专业保护服务。今天特意抽空来看看老友的新店。

　　"慢慢适应吧。"阚舜禹揉着眉心，"对了，新雨呢？"

　　"在博达古董行帮忙。"林九鸢摆好饭菜，"徐老说她的圣蛊稳定了，可以学习玄医之术。"

　　两人正吃着，店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风衣的男子匆匆进来，反手锁上门："阚先生，有急事相求。"

　　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阚舜禹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龙影七卫，玄鳞。"男子自报家门，"我们见过。"

　　阚舜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是你！"昆仑之战后，龙影组织几乎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林九鸢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上："叛徒还敢现身？"

　　"别紧张。"玄鳞举起双手，"我不是来打架的。龙影内部出了变故，需要天工传人相助。"

　　"什么变故？"阚舜禹警惕地问。

　　玄鳞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敖广族长没死。"

　　这句话如同一记炸雷。敖广在龙墓中牺牲自己净化天枢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还活着？

　　"证据。"林九鸢冷声道。

　　玄鳞从怀中取出一块鳞片——暗金色，边缘锋利如刀，正是龙心鳞！

　　"这是族长让我转交的。他说你会认得。"

　　阚舜禹接过鳞片，入手瞬间，一段信息直接传入脑海："天工鉴·警示篇：龙影有变，非我所愿。速来东海，真相自现。"

　　确实是敖广的气息！但这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的事？"他急切地问。

　　"三天前。"玄鳞神色凝重，"族长突然出现在龙影总坛，但言行古怪。他召集所有长老开会后，龙影就全面封锁了，禁止任何人出入。我是趁巡逻时逃出来的。"

　　阚舜禹和林九鸢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敖广真的死而复生，那其中必有蹊跷。

　　"为什么找我？"阚舜禹问。

　　"因为族长回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玄鳞深吸一口气，"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天工传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店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林九鸢的软剑已经出鞘三寸，寒光凛冽。

　　"我凭什么相信你？"阚舜禹眯起眼睛，"你曾经背叛过龙影。"

　　"正因为我背叛过，才知道什么是错的。"玄鳞苦笑，"昆仑之战后，我一直在暗中追查谷家余孽。直到三天前......"

　　他告诉两人，三天前的深夜，敖广突然出现在龙影总坛，浑身笼罩在黑雾中。他声称自己从九幽归来，带来了"真正的启示"。更诡异的是，他额头的银眼变成了血红色，与谷擎苍如出一辙！

　　"我怀疑......"玄鳞声音发抖，"那不是真正的族长，而是饕餮假扮的！"

　　这个猜测令人毛骨悚然。如果饕餮能够伪装成敖广，那它很可能已经渗透进了龙影高层！

　　"我需要和徐老、新雨商量。"阚舜禹思索道。

　　"没时间了！"玄鳞急道，"族长——或者说那个冒牌货——已经派出了'猎影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仿佛印证他的话，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几辆黑色SUV停在路边，十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快速散开，包围店铺。

　　"该死！"玄鳞脸色大变，"他们来了！"

　　林九鸢立刻拨通电话："新雨，带徐老和费叔立刻离开古董行！有危险！"

　　阚舜禹迅速拉下卷帘门，锁死后门："猎影卫是什么？"

　　"龙影的精锐杀手。"玄鳞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被他们盯上的人，从来没有活口。"

　　话音刚落，卷帘门就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金属门肉眼可见地变形，随时可能被破开。

　　"后门！"林九鸢拉着阚舜禹往后跑。

　　三人刚冲到后院，后门的木板就轰然碎裂！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站在门口，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猎影卫统领......"玄鳞倒吸一口冷气，"铁面！"

　　铁面不发一言，直接一拳轰来！玄鳞双刀交叉格挡，却被连人带刀打飞数米，撞在墙上吐血不止。

　　林九鸢软剑如银蛇出洞，直取铁面咽喉。但剑锋刺在对方皮肤上，竟然只留下一道白痕！铁面反手抓住剑身，猛地一拽，差点将剑从她手中扯脱。

　　"他的皮肤比钢铁还硬！"林九鸢惊呼。

　　阚舜禹趁机抄起院里的铁锹，全力拍在铁面头上。咣当一声，铁锹弯了，铁面却只是晃了晃脑袋，毫发无损！

　　"没用的......"玄鳞艰难地爬起来，"猎影卫都经过特殊改造......"

　　前门的卷帘门终于被撕开，更多的猎影卫涌入店内。三人被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刺入铁面的眼睛！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踉跄后退。

　　"新雨！"阚舜禹惊喜地看向屋顶。

　　水新雨站在那里，银纹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身后站着徐老，手里捏着一把银针。

　　"走！"徐老一挥手，数十根银针如雨般射向猎影卫，"上车！"

　　院墙外停着一辆面包车，费品生正焦急地招手。五人且战且退，终于冲上车。徐老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

　　猎影卫紧追不舍，其中几个竟然跳上车顶，用拳头砸击车壳！金属凹陷的声音令人牙酸，车顶很快出现几个凸起的拳印。

　　"甩不掉！"徐老急打方向盘，"他们不是人类！"

　　水新雨突然探出天窗，双手结印。圣蛊银光爆发，将车顶的猎影卫震飞。但更多的追兵已经从侧面包抄过来，情况危急。

　　"去码头！"玄鳞咳着血说，"我有船......"

　　车子在街道上飞驰，闯了无数红灯。后面的猎影卫车队如影随形，距离越来越近。更糟的是，前方路口突然横出一辆卡车，彻底堵死了去路！

　　"完了......"费品生脸色惨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重型机车从侧面冲出，车上的骑手抬手就是两枪，精准地打爆了卡车的轮胎！卡车失去平衡，轰然侧翻，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是......"林九鸢瞪大眼睛。

　　骑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白鳞！那个在蓬莱之战中牺牲的龙影战士！

　　"别停！"她大喊，"我来断后！"

　　面包车擦着翻倒的卡车冲了过去。后视镜里，白鳞手持双枪，与猎影卫激烈交火。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黑影淹没......

　　"她不是死了吗？"阚舜禹震惊地问。

　　"看来不止敖广......"玄鳞面色凝重，"所有牺牲的战士都可能被'召回'了......"

　　码头边，玄鳞的小艇已经准备好。众人刚下车，猎影卫的车队就追到了岸边。子弹呼啸而来，打得船身火星四溅。

　　"开船！"徐老将众人推上船，自己却留在岸上，"我来拖住他们！"

　　"徐爷爷！"水新雨想跳回去，被林九鸢死死拉住。

　　徐老从怀中掏出一把红色粉末，迎风撒向追兵。粉末接触皮肤的瞬间，猎影卫们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如蜡般融化！

　　"朱砂混雄黄，专破邪术！"徐老高喊，"快走！"

　　小艇驶离码头，岸上的战斗渐渐远去。徐老的身影最终被猎影卫淹没，但那些凄厉的惨叫说明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徐爷爷......"水新雨泪流满面。

　　"他会没事的。"玄鳞安慰道，"徐老的玄医之术出神入化。"

　　小艇在夜色中驶向深海。远处，S市的灯火渐渐模糊。阚舜禹站在船尾，望着消失的岸边，心中五味杂陈。

　　短短一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静，再次被打破。而现在，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形：如果敖广和白鳞都能"死而复生"，那么其他牺牲的战友呢？谷擎苍、凌霄子、甚至......饕餮本身？

　　掌心的印记突然灼痛起来，仿佛在回应他的担忧。天工鉴的力量依然在，但这次的敌人，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我们去哪？"林九鸢问玄鳞。

　　"东海龙宫。"玄鳞调整航向，"那里有龙影的秘密基地，暂时安全。"

　　"龙宫？"阚舜禹想起上次的惊险经历，"那里不是已经......"

　　"不是你们去过的那个。"玄鳞解释，"那是外宫，用来迷惑外人的。真正的龙宫在更深的地方，只有龙影高层知道。"

　　水新雨突然捂住胸口，银纹剧烈闪烁："不对劲......圣蛊在预警......"

　　她的话音刚落，海面突然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下升起，掀起的浪涛差点掀翻小艇。月光下，那东西露出真容——是一条足有百米长的蛟龙，但全身漆黑，眼睛血红！

　　"黑龙卫......"玄鳞面如死灰，"龙影的终极兵器......它被污染了！"

　　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道青光突然从海底射出，精准地击中蛟龙的眼睛！怪物吃痛，暂时退却。

　　海底升起一艘造型奇特的潜艇，舱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快进来！没时间解释！"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站在舱门口的人——是井元亨！那个在蛟人岛牺牲的南海蛟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阚舜禹喃喃道。

　　但眼下别无选择，他们只能跳入海中，向潜艇游去。身后的蛟龙已经恢复，再次扑来。就在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阚舜禹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更多的黑影正在升起......

　　一个比昆仑之战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而这一次，敌人可能是他们曾经最亲密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