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而是虚词

2、第 2 章

　　次日一早，几名宫女直接闯了进来，也不管里边的人是否起床，直接大声喊着妲己。

　　被扰了清梦的九尾恨得牙痒痒，但怕给妲己添麻烦，还是隐了身形。

　　“苏姑娘，大王叫你去献舞！”一个宫女凶神恶煞，对着苏妲己喊道。

　　苏妲己听到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献舞？纣王把她当什么了，优伶戏子吗？

　　“哭丧着张脸干什么？能为大王献舞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还有，大王吩咐了，今日你若表现的能让大王满意，大王对冀州百姓就会从轻发落，也会放过冀州侯。奴婢几人是过来服侍苏姑娘更衣的！”
　　这个宫女对苏妲己毫不客气，话中还透出几分威胁，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艳红薄透的裙子。

　　冀州无数人的安危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即使不愿，却还是配合着几个宫女，换上了这件难堪的舞裙。

　　在九尾看来，这件舞裙是极暴露的，胳膊、腰腹、小腿都露在外边，复又在身上罩了一层红纱。
　　影影绰绰，很是迷人，妲己美丽漂亮的身段在这样的衣服下一览无余。
　　可人族不是最讲文明的吗？它们狐族女子都很少有人穿成这样。

　　妲己眼眶红红的，眼睛很是湿润。她极力的仰着头，生怕眼泪不合时宜的掉下来。

　　于是，九尾明白，妲己穿成这样是受欺负了。

　　整饬完宫女带着妲己去了大殿上，九尾就隐身跟在妲己身边。

　　看着她紧握着而青筋迸起的手背，看着她强扯嘴角带出的笑容，九尾觉得心痛，那么好的妲己，却要无端受辱，她想让西岐赶紧攻进来，取了这无道昏君的狗命。

　　纣王是人王，天道定下的人王，即使他走到了末路，也只能由下一个人王来取代。

　　神仙圣人无法干涉，九尾一个小小的狐妖自然更是做不到。

　　最让九尾没想到的是，纣王让穿成这样妲己来献舞，竟然没让来上朝的官员回去，大殿上站满了人。

　　妲己和那些宫女跪下朝纣王行礼，纣王听到声音后朝下边瞥了一眼，心魂立刻就让妲己勾走了。

　　他转变了对妲己不屑一顾的态度，走下台阶，亲手扶起妲己，拉着她坐在了王座上。

　　他向群臣宣布，“这是孤新得的爱妃，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

　　见纣王这幅模样，九尾不禁嗤笑了一声，堂堂人王，对弱小百般折辱，又色迷心窍，难怪气数将尽。

　　九尾留了几日，发现自从纣王转变态度之后，宫中所有人都对妲己恭敬起来，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离开此处去了西岐。

　　进入西岐境内，她看见一个儒雅男子正坐在桃花下弹琴，眼型锐利，薄薄的眼皮半敛，皮肤冷白，手指修长漂亮，和着琴声，真是赏心悦目。

　　她正看的入神之时，看见有个男子过来，一脸苦色，“纣王要传父亲和兄长你去朝歌，此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那儒雅男子安慰了他弟弟一番，直到他弟弟离开，才又操琴而弹。
　　只是这次，更多流露出的是一种悲戚的音调。

　　九尾就在旁边的树上。

　　她听着听着，连维持隐身术也忘记了，就大剌剌地躺在树上，入神地看着树下弹琴的男子。

　　狐族尚美，这般漂亮的男子，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那男子被盯的时间长了，感觉到了异常，抬头向上看去，却见是一个面若桃花 ，眼尾上扬透着妩媚与艳丽的张扬女子。

　　可他明明记得他过来时树上是没有人的呀。

　　“姑娘。”同他的外表一样，声音也是同样的温润。

　　发觉男子是在叫自己，九尾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维持隐身，不好意思地对下边的男子笑了笑，“公子的琴音实在美妙，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无妨，能有姑娘来欣赏在下的琴，是在下之幸。”

　　他弹琴本就是为了纾解感情，并不在乎有没有哪个人偷听。他拂落身上的桃花，站起身，“姑娘，再会。”

　　“哎，等等！”九尾着急喊道，她还有正事没问呢，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追上走了几步的男子，“我刚刚听你弟弟说你和你父亲要去朝歌，为什么呀？”

　　提到这个烦心事，男子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没有什么为什么，大王有诏，我们只得听命。”男子低声回应。

　　九尾觉得眼前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便跟在他身后，直到一路回去，见到人们叫他大公子，而他叫西岐的主公姬昌父亲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要抱的大腿应该就是身边这个男子了。

　　毕竟西岐取代殷商也需要时间，到时嫡长子继承王位，伯邑考便是人王。

　　将来的人王哎！有这样的大腿，她成仙了也能横着走！

　　“姑娘，你怎的一直跟着我？”伯邑考转身，对这位一直跟着他的姑娘疑惑中带着几分防备。

　　九尾一时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便道：“听说你要去朝歌，我想跟着你一块去，而且我想以你的身份应该是能进王宫的，我想进去。”

　　“你想进王宫？”伯邑考惊讶了，他看着眼前这女子一脸真诚，不像扯谎，可正常人都知道纣王无道，那朝歌的王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会对那里产生向往呢？

　　他盯着这个一路跟着他进来的姑娘，越发觉得她应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身份，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纣王的暗探。

　　“姑娘先随我进屋，我们慢慢聊。”伯邑考想到此处，觉得在外边与这样一个人说话也实在太过危险。

　　进屋后，九尾丝毫不见外的坐下，开始解释她在路上编好的理由，“是这样，大公子，前几日我出门时遇到了一个特别特别美丽的女子，她被送进了王宫。而我则因与她脾气相投，结为金兰。听说她在王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我想帮她。”

　　“胡闹！王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想帮就能帮的了吗？到时候惹怒了大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伯邑考对异想天开的女子罕见地大声说话。
　　他很少会这样控制不住情绪，更何况是为着这样一个才认识的人？

　　“可是妲己她在宫里真的很艰难，纣王那样折辱她……”说到这里，九尾意识到她说漏嘴了，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

　　不想伯邑考却没怀疑她，眼神中莫名出现了一丝怜悯，不知是怜悯宫内的妲己，还是对他自己身不由己的怜悯。

　　“连你都听说了呀。”他叹气，“算了，之后去朝歌的时候我会带你一起，但你切记要小心行事，见一面可以，别的就算了。”

　　之后的几日里，九尾每日都跟着伯邑考，不论他去哪儿。
　　她是打定主意要抱好这位未来人王的大腿了。

　　在桃林里，伯邑考弹琴，她依旧是躺在树上听。

　　有时兴致来了，她还会闹着要伯邑考教她弹琴，只不过弹不了两下，她就放弃了。毕竟比起伯邑考指尖下流出的天籁之声，她的真的不堪入耳。

　　伯邑考经常在桃花树下坐着，九尾闲不住，便在林子里挑最好看的花。她将桃花编成花冠，笑着说：“看！我的桃花！”她爱一切漂亮美好的东西。

　　随即她将花冠戴在自己头上，和着琴声，翩翩起舞。

　　“九尾，父亲说明日就要出发去朝歌了。”伯邑考有些不舍，他从未想过分别来的这么快。和九尾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很快活。

　　九尾才做人不久，不知道伯邑考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此时她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去了王宫后都要做怎么做。

　　她嘻嘻哈哈地应着，与之映衬的是伯邑考脸上的落寞。

　　去了朝歌后，九尾跟着西岐送贡品的人进了王宫，伯邑考和姬昌则被安排在了别的住处。

　　送贡品时，妲己正坐在纣王的身边，宫人们皆俯身伺候，想来是过的还不错。

　　可是商就要亡了，将来让这样一位女子可怎么办才好呀。

　　送完贡品九尾就去了妲己的宫里，依旧是隐身，她听到听人们叫妲己为苏妃。

　　看来纣王已经给了妲己封号位份，但妲己做什么都淡淡的，不像在纣王身边那样笑，想来也是强颜欢笑吧。
　　她附在妲己耳边，“妲己，我回来了。”妲己一听立刻露出了笑容，刚想说话，又看了看那些碍事的宫人，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九尾见屋内没了旁人，才显露了身形。她这几日都与妲己住在一处，一来见纣王方便，二来也好护着妲己。

　　她发现那些个宫人都是阳奉阴违的，不在纣王面前时都并不怎么对这位新封的苏妃上心，偏妲己不会在纣王面前告状，这更助长了她们嚣张的气焰。

　　一连几日下来，她都待在妲己的宫里。

　　她正与妲己说着话，突然，心里就开始绞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一样。

　　紧接着，纣王就进来了。

　　她听到纣王说，伯邑考被剁成了肉饼给姬昌吃了……她不愿相信，立刻出去寻找。

　　可是伯邑考真的没了……他可是未来的人王啊，是有天道相护的，怎么会……

　　她想报仇！
　　她一定要报仇！

　　脑海中一想到那个在桃花下弹琴的男子，九尾就心痛的发抖。

　　她把妲己送了出去，自己顶替她在宫里生活。

　　她使用九尾狐一族特有的魅术，让纣王眼中只有她。

　　她看商王的这些大臣都可恨，一个一个把他们送上了黄泉。

　　商王室气数已尽，牧野之战后，纣王点燃了摘星楼，九尾也在上边。

　　人们只当她爱纣王，要同生同死，可她只是不想活了，她的伯邑考已经没了。大火席卷她的身体，她的魂魄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原来这就是魂飞魄散的感觉呀，倒也不像人们说的那般痛苦。

　　直到最后看见了一位满身紫光的神仙，她才意识到她可能没有死。

　　她极力透过那层层瑞光往里看去，好像是两人正在交涉着什么，最后，她看见女娲娘娘出现在她面前，说：“此次伐纣之路，你虽帮了不少忙，但也害死了不少忠臣良将，本该将你投入北海，囚禁万年，但中天北极紫薇大帝执意要将你要去，你便去吧。”

　　说罢，女娲不见了身形，立在她面前的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伯邑考，又是谁？

　　她激动地扑了上去，紫薇大帝一如在人间时那么温和，轻轻抚着九尾的脊背。“九尾，我们要下凡历劫，历经百世，行万件好事才能再回来，但是，你不要害怕，这一路上，都有我陪着你。”他边说，边牵着女子往轮回路走去。

　　九尾用力回握紫薇大帝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很高兴伯邑考还在，可因为她的错，让伯邑考陪着她历劫，实在是不该。

　　缓缓的，九尾松开紫薇大帝的手，轻声说：“我自己去。”

　　轮回之门已开，紫薇大帝不容置疑，他再次握住九尾的手，虽是解释，态度却强硬：“这件事，在你代替妲己时，我就做了决定。帝令已下，无可更改。”

　　他垂眸看向九尾，唇边挂上了些笑意：“所以，这百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九尾震惊了，她有些无所适从，逃避地将眼神看向别处。

　　可紫薇大帝却将她拥入怀中，询问道：“等历劫回来，你可愿成为我的仙侣？”

　　九尾从未想过，她虽对伯邑考动心，但知道身份有别。
　　纠结了半刻，狐族热情大胆的本能占了上风，既然是紫薇大帝喜欢她，她有什么好迟疑的？

　　九尾拥抱上去，亲在紫薇大帝温凉的薄唇上，盖章般的细细吻了一遍，然后说：“我喜欢你，当然愿意！”

　　两人踏入轮回之门，携手而去。

　　两颗星子落入凡间，新生婴儿呱呱坠地，新的故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