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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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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剑山弟子下山的第一站,按理说是来王都拜见天子,和其他三门十六派的弟子一样,给中洲天子祝寿,为来年的门派招生做预热。
中洲前些年动乱刚停了,一群起义军推举出来了一个皇帝,组成了一个朝廷,也有了三四年的太平时光。
原烨作为剑山首徒,一身玄色外袍,立在人群前面,衣摆处纹着七道剑纹,清俊的眉目收敛着,目下无尘。
就连偶尔露出的一截手指,也是冷俏俏的白,像是枝头月下的一束白梨花,可远观不可亵玩。
人群散去之后,原烨拉上斗篷的带子,趁着月色来到了王城东面的护国将军府,三两下熟练地翻进了卧房,为了将军下晚朝方便,屋内备着热水,原烨毫不客气地洗了个痛快,洗完之后从一旁拎起一条宁远穿旧了的浅灰色外衫,衣摆处洗的有些泛白。
水很热,熏的他冷白的脸上染上了点胭脂般熟透了的红色。
原烨的头发很长,难以打理,屋内又没有钗子之类的东西,他窗户边上折下了两枚花枝,提着剑削了两个钗子,把头发松松别住。
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将军,回府了,他支着下巴,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
宁远走入卧房,身上的甲胄还没有解下,他不喜人近身,合上门点了烛火自己卸甲,点燃烛火的一瞬间,室内一股很熟悉的冷香缓缓漫了上来
一只瘦削的,苍白的属于练剑人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解下了那个金属搭扣。
“啪”一声轻响,火光一瞬亮起的刹那冷面剑修寒冽的眉目被照的清晰,“回来了?”原烨头虚虚靠在他的肩膀上,长长的水湿头发黏在身后,宁远顿时觉得手都没地方放了,原烨身上浮着的那股虚虚浮浮的冷香气让他整个人脑子都混混沌沌的。
他毕竟上了好久的朝,下朝后又在校场呆了半天,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也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味道。
带着厚厚一层茧子的手指轻轻搂住原烨的腰,腰身精窄,细细的一截,他摸着,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久别重逢的人腰软骨松地靠在他怀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先去沐浴。”
声音低沉,末尾发紧。
“哦。”原烨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叠起双腿靠在太师椅上,隔着一扇屏风看着宁远沐浴更衣。
他身上的甲胄厚重,一层层地脱下来很费事,“砰砰”地砸在地上,里面黑色中衣裹着蜜色的健壮身躯,宽肩窄腰,肌理分明,原烨舔了舔嘴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习远刚伸手去一边的托盘里去拿皂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递了过来,“在找这个吗?”
他说着明知故问的话,指节缓缓扣上了宁远的手指,皂角跌在水里,发出一声响。
说不清楚是谁先疯的,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被直接扯了下来,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头。
原烨垂着头,明明灭灭的光落在他的长睫上。
明明已是情动万分,他面上还端着剑山首徒的姿态,宁远知道他别扭高傲的性子,弹指射出一缕真气熄灭了烛火。
两个人自从上次在漠北分开大半年没见了。
上次在漠北,宁远破天荒喝多了酒晚上发神经把他摁在床头亲,原烨受不住下意识地把他踹地上了,那一下惊的宁远酒也醒了,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倒在地上面面相觑。
也是太久没见了,宁远环住他的腰,把他摁在自己身上,原烨闭上眼想。
他是很能忍痛的性子,少年时练剑练的双手破皮出血,第二天挑破了接着练也没皱过半点眉头,偏偏床笫之间娇气的要命。
窗外的月光此时泄进来了一点,溅起的水花落在地上,混着低低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情到极致的暧昧低语,让夜不再宁静了。
原烨眉目生的乍看冷冽,软下来实则颇为多情,一抬眼一挑眉就是万种风情,眼尾悬着一颗淡色的小痣,颜色很浅,像没有干的一点泪痕,他舔着那点小痣,呼吸喷薄在原烨的耳畔,原烨微微阖着眼,偏了偏头,声音有点哑,他受不住这样温柔的触碰。
宁远借着这个姿势把他搂在怀里,呼吸的热气蹭在原烨的脖子后面,把遍布着青青紫紫咬痕的皮肉熏出点羞人的红,他是很俊朗的长相,符合人们对一个将军的认知,他揉着原烨的腰,问:“舒服吗?”
原烨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从鼻腔里泄出点声音:“嗯。”
他不太理解宁远做完总要说点什么的癖好,宁远的手横在他的腰间,原烨清瘦,腰上根本没有什么肉,宁远语气带着点怀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吗。”
原烨这下来了劲儿,抬起半只眼,似笑非笑地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次我还捅了你一剑。”他伸出手,找寻着宁远肩胛处那道细长的伤口,“还疼吗?”
“娘子留的,当然不疼。”宁远答道,原烨心想:那一剑自己没留手,怎么会不疼,宁远下一句却是:“比起之后的销魂蚀骨,这点痛算什么?”
“你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烨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觉一向不安生,最初和宁远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身旁宁远平缓的呼吸声烦的要命,一脚把人踹醒看着宁远迷茫的眼神也自觉失态。
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你睡吧。”
起身披上衣服去窗外看月亮,一边看一边觉得自己实在是犯病,宁远怕他晚上吹夜风着凉,等他靠在窗边睡着了隔着被子把他抱上床,慢慢的,原烨在他身边也能睡着了。
夜里升起一轮融融的月亮,透过半阖的窗落在床上。
借着这道月光,宁远想到了两个人的初见。
那是升平二年的春天,四地刚结束战乱,战乱之中,自然有许多邪魔歪道开始作威作福。
宁远辖地之中,便有了一个邪魔歪道的邪修拿幼年孩童的性命练就摄魂幡,搞得辖地之中哀声四起民不聊生。
宁远打仗是一把高手,但应对邪魔歪道自然缺乏了些许经验,加之那邪修十分狡猾,一直没露出什么狐狸尾巴,着实是非常的棘手。
此时一个好友,认识越剑山的弟子,便委托越剑山的小师弟顾迦河过来帮忙擒拿这个邪修,还辖地百姓一个太平。
顾迦河其人,出身江南世族,年轻俊秀,风流爱笑,总是有些吊儿郎当,但却意外的招人喜欢。
虽说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但是在大事上却意外的靠谱。
过了三日,顾迦河和宁远以及他的属下终于发现了那个邪修的落脚点,在郊外荒山的一处洞穴之中。
一群人本想去把那邪修抓一个现行,了结这场人祸。
结果刚靠近洞口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不好!”顾迦河低呼一声道,和宁远一行人破开阵法,强行闯入了邪修的老巢。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血腥,邪修和他的走狗们在地上苟延残喘,喉咙间一道血痕,鲜血从中汩汩涌出。
而一地宛如人间炼狱的血泊之中,一道玄衣长发的身影静静站在中间,垂着眼,正在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中的长剑。
长发未束,垂在腰间,眉目清俊,长睫垂落,目下无尘。
有一两滴鲜血溅在他的手背上,宛如雪上红梅。
宁远听到了身后顾迦河迟疑的声音:“……师兄!”
那人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声音冷淡道:“好巧,师弟。”
他的人冷淡,声音也冰凉,像是夜风掠过深黑的夜晚。
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来悲喜。
话音落下,那玄衣剑修收剑入鞘,掠过众人径直走出了洞穴。
竟是半点交流攀谈的意味都没有。
“哇,刚才那人是你师兄吗,都是同门师兄弟,他就这么走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一旁一个这些日子里和顾迦河混熟了的偏将道。
顾迦河摸了摸下巴,显然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我师兄这个人吧,脾气有点怪。”
宁远刚才一直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原烨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闻言道:“还没问过你师兄叫什么?”
“原烨,他叫原烨。”
宁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名字。”
他长相俊朗,笑起来侵略意味十足,深黑的瞳仁之中跃动着起伏的星火,像是在看什么势在必得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