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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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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法华之后,庚炎与钵多罗带着他离开混沌,一同赶往须弥山。
起初法华吵闹不休,死也不愿跟他们去善见城,连钵多罗碰他一下,就瞬间炸毛,面露凶相。
起程时,又屡次趁机想逃跑。
钵多罗很少见法华如此暴跳如雷,又不忍伤他,混乱间被法华咬伤了手。
后来,是庚炎闲法华烦人,一下将他敲晕,才顺利离开混沌。
钵多罗怀抱着昏睡的小法华,沉默地抚着他雪白的狐毛。
他不愿回大珠寺,钵多罗虽能体谅他的心情,但是好说歹说法华仍旧冥顽不灵,始终要与他厮混在一起,长此下去,并非好事。
要知道,他钵多罗现在不仅是待罪之身,且阿释拏迦和燕楚七两人都对他有所觊觎。虽然他不太明白自己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但是他担心法华若一直与他关系密切,他日阿释拏迦和秦水伯,或许会将诡计打到法华身上。
且不说赤目子和白河的事,若真到那时,钵多罗万死难辞其究。
御风还未行到山脚,钵多罗忽而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往西方朝拜的路上,突然多了许多百姓,不仅有年轻力壮的人,连老弱妇孺也满地皆是,仅是自己路过的地方,便是数不清的人烟。
“怎么会有这么多朝拜的人?”
钵多罗诧异地看到,那些往佛界行去的队伍中,好些已经支持不住,可体虚的人却仍旧催促家人继续前行,全然不管自己的死活。
“你哪知眼睛见这些人是为朝拜而行?”庚炎略略瞥了一眼云海下如蝼蚁微小的凡人,冷冷扯了扯嘴角。
钵多罗心底咯噔一下:“难道跟邪相有关?这些人是逃命的?”
庚炎看了眼钵多罗,天生上扬的嘴角本就似笑非笑,眼下却更加令人难以捉摸:“阿释拏迦并非急于求成之人,若无十层把握,他不会贸然行事。更何况你的出现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更不可能轻易错失良机。”
“但我想不出,有什么能令如此多的人急急赶去佛界,除了避祸逃难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其他,”庚炎挑眉,“比如说,贪念。”
“贪念?”钵多罗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难道佛界出了什么事?”
庚炎轻声哼笑,意味深长地说:“去看一下,不就清楚了?”
钵多罗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与庚炎并肩前行时,却暗中加快了步伐。
越接近须弥山,人便越多。
渡过咸海,刚到须弥山脚下时,钵多罗见到一座巨大的金山出现在自己眼前,金光灿烂,简直染红了天际,钵多罗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须弥山?”他脸色铁青,目光一一扫过所看到的一切。
须弥山本是无量宝山,虽也是由金、银、琉璃和玻瓈四宝构成,却根本不是一座纯粹的金山,而眼前被无数凡人开凿的巨山,金光闪闪,俨然是一座纯金之山。
难怪,就如庚炎所说,赶往须弥山并非为了虔诚朝拜,竟都是为了凿这忽然间变作纯金的须弥山!
无数凡人攀着山,全然不顾山势险峻,靠着手中各种农具,对着山壁一阵乱凿。
远远望去,好似被沸水淋了的蚁穴,成千上万的蚂蚁密密麻麻的附在山壁上,极为壮观。
一直注视着地面的钵多罗,似乎看到了什么,御风直接向着地面飞去了。
庚炎跟上他,在他耳边说:“上次我与虚耗打赌,只要他能偷来太阳,我就许他两座金山,五座银山。未想到这个小家伙胆子那么大,竟真偷来太阳神鸟金乌,我便应诺给了他一根玉箸。箸头所点之处可将那山化作金山,箸尾所点之处可化成银山。眼前这座金山,正是那小家伙用箸头点下所致。不知这小家伙到底是笨呢,还是故意为之。”
钵多罗猛然回首看向庚炎:“天尊,那小灰鼠受世人误导,视财如命,你如此做,难道是想害得他被神界佛界挫骨扬灰?眼下闹出这么大的事,须弥宝山一朝变作纯金之山,引来如此多贪财之辈。你身为上古神尊,想必你的法术无人能破,你是想眼睁睁看着这座无良宝山毁于一旦?”
庚炎神色一凛,冷冷看向他:“我与小灰鼠打的赌,是他心甘情愿而为,我并没有逼他。他箸点须弥山,是他的事,也并非我唆使他去做。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你眼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虚耗贪财,怪我诱导?若他知晓一分轻重,就不会答应那个赌约。虚耗点金须弥山,也怪我赐他玉箸?不能破我法术,是你佛界之中无能人,何以又怪到我头上?是不是这引来的满山贪婪之辈,也要怪我激出了他们心底的贪念,污了佛界圣洁之地?人之劣根,本性难移,什么鼎盛香火,虔诚信仰,你就那么在乎这些虚伪的膜拜?”
“你……”钵多罗被他一连串凌厉的话,一时间震慑得无言以对,他深深望了一眼庚炎,转头便朝着咸海边飞去,庚炎目光一沉,紧接着跟了上去。
“李甲!”刚落到地面,钵多罗便冲着面前的一个人大声喊道。
前方背负着一个人的年轻男子,身形猛然一顿,他转头看过来,见钵多罗望着他,正赶去他身边,蓬头垢面下,李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一时间满是疑惑。
“这位公子,请问你……怎会认得小人?”李甲喘着粗气,对已走到身边的钵多罗沙哑说道。
钵多罗看着他脸色饥黄,两颊隐隐凹了下去,一身衣物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简直犹如乞丐一般。
“我与游素交好,曾在挲迦耶城听他说起过你家主子的事,所以见过你几面,”钵多罗对他说道,又问,“你怎会在须弥山下?这……背上的人是……”
他的目光落到李甲背上的人身上,由于那人面朝下,钵多罗并没看清他的样貌,只是从身形上来看,像极一名奄奄一息的老者,浑身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一头乱发与李甲不相上下,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之气。
哪知,钵多罗刚一说完,李甲竟背着人扑通一声跪在了钵多罗面前,大声痛哭道:“求公子救救我家少爷!求公子救救我家少爷!!”
钵多罗脸色剧变,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什么?他是小侯爷岳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