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取三七

30、他的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边的书籍已整理妥当。

　　听月的声音打破沉寂：“七许，郝南，走吧。”

　　坐在凳上的两人应声站起，与她们汇合。听月正要给好友介绍蒋辉，蒋辉却先开了口，只唤了声：“郝南。”

　　“你们认识？”听月讶异道。

　　郝南脸上的低落几乎要溢出来，谁都看得真切。

　　“嗯。”蒋辉目光扫过郝南身旁的七许，随即转向郝南，“那天在医务室，她……”

　　“都过去了，别说了。”郝南及时打断，声音里带着不易察察的涩意。

　　七许插话道：“只是在医务室碰巧遇上。”

　　听月与听叙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蒋辉的视线在几人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回郝南身上。

　　而郝南的目光，却深邃地凝着七许。

　　七许察觉到那道视线，转头迎上去：“我说的不对？”

　　郝南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应了声“嗯”，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

　　一路无话。郝南泛红的眼眶瞒不过任何人，可这终究是他与七许之间的事，旁人不便置喙。

　　回到教室时，卫生早已打扫完毕。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交代着明天考试的事宜：“这次期末考试很重要，成绩会决定你们的分班。都好好考，争取进自己心仪的班级。另外，提前祝大家暑假快乐。”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下课铃一响，众人拎起书包便往教室外冲。

　　七许跟着皖小伊、韩雪准备离开，郝南看了她一眼，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想跟上去，却被班主任叫住：“郝南，这次进步很大，继续加油。”

　　可郝南的目光始终追着前方即将消失的七许，压根没听清老师的话。

　　等老师说完，他拔腿就往教室外跑，却与刚从后门出来的徐盛撞了个满怀。

　　“你拉我去哪？”徐盛被他拽着往前跑，一头雾水。

　　“找人。”郝南的声音透着焦急。

　　两人跑了许久，却连七许她们的影子都没见到，仿佛她们从未出现过，彻底消失在了人海里。

　　郝南猛地停下脚步，眼眸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我们都被抛弃了。”他突然冒出一句伤感的话，把徐盛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受刺激了？这怎么能算抛弃呢？”徐盛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没底。

　　“我走了。”郝南没再解释，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徐盛轻叹一声，正准备转身，却在半路撞见了七许、皖小伊和韩雪。

　　他看了七许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别便匆匆离开。

　　考试的日子异常顺利，时间也过得飞快。

　　自那天下午后，七许就像从未在郝南的世界里出现过一样，彻底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每当想起七许，郝南心里总有个强烈的念头：要变强，强到能为她挡住所有风雨，让她放下戒备，不再活得那么累，能真正感受生活的甜。

　　他不知道的是，七许只考了语数英三科，其他科目都没参加，她有保送名额，根本不用在意这些考试成绩。

　　就算没有保送，她也早已做好了决定。

　　那天晚上，她跟韩城、韩雪说暑假要去外面看看，顺便打份工，这不过是个借口。

　　事实上，她已坐上火车，来到了之前向她发出邀请的公司。

　　刚出站，一位气质出众的墨镜女人便迎了上来。她摘下墨镜，温和地确认：“请问是七许老师吗？”

　　“是我。”

　　得到肯定答复，女人笑了：“我叫李沫。你很有潜力，期待你创作出更棒的作品。”

　　七许也浅浅一笑，语气真诚：“能创作出好作品，离不开贵公司的扶持。”

　　“看来七许老师很懂行。”李沫笑着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七许坐进后座，车子径直驶向公司。

　　看着眼前宽敞气派、带着几分奢华的公司大楼，她眼里的欣赏藏不住。

　　李沫简单带她参观了一圈，便领她去了住处。

　　房间干净宽敞，李沫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住处了。明天会有老师教你用电脑作画。”

　　李沫离开后，七许开始收拾东西。整理行李时，一个红色礼盒突然闯入视线，静静躺在角落——那是郝南送她的蝴蝶耳钉。

　　她拿起礼盒打开，银白色的蝴蝶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耳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又真真切切地躺在了她的生活里。

　　合上盒子放回行李箱，她继续收拾。一切妥当后，她环顾四周，这里或许就是她未来长久生活的地方了。

　　这个暑假注定不同寻常。郝南所在的城市连日大雨倾盆，明明是盛夏，却总透着股湿冷；

　　而七许那边，却阳光炽烈，热得让人不愿踏出房门半步。

　　郝南整个暑假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疯狂地学习文科知识，研究绘画。

　　他每天都给自己定下严苛的任务，只有全部完成且达标，才肯停下来。

　　有时，他还会偷偷搜些美容养颜的法子，研究发型和穿搭，甚至把如何接近自己喜欢的女生的技巧记在本子上。

　　可翻到下面的评论，他又皱起了眉，有些方法看着就油腻，七许那么特别，要是对她用这些，怕不是会惹她厌烦。

　　他把手机扔在桌上，轻叹一声，目光放空望着天花板，发着呆，试图填补心里的空落。

　　这时，刚洗漱完准备敷面膜的郝母，翻来翻去找不到面膜，对郝父说：“看见我的面膜了吗？”

　　“没见啊。”郝父边说边帮她找。

　　郝南刚好饿了出来找零食，见两人在翻找，含混着问：“找什么呢？”

　　“面膜，儿子帮着找找。”

　　听到面膜两个字，郝南刚要放进嘴里的零食顿在半空。

　　郝母突然叫住他，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你皮肤是不是变好了？还白了点？”

　　郝南眼神飘向别处，赶紧把零食塞进嘴里，装作平静地想溜，却被郝母拉住。

　　郝父也凑过来端详：“还真是，咱们儿子本来就俊。”

　　郝母看着他，拿起手机重新下单，一边买面膜，一边给郝南加了洗面奶和水乳，说：“你要用面膜跟我说就行，用了就用了，没什么。”

　　郝南和郝父都被她的反应惊到了。

　　郝父不乐意了：“凭什么他用你面膜你不气，我用一次你就发火？”

　　郝母踢了他一脚：“什么叫‘他’？你要是安分点不浪费，我能不给你用？”

　　郝父被怼得没话说，乖乖坐到沙发上，瞥见郝南手里的零食，一把抢过来塞进自己嘴里。

　　郝南无奈，又拿了一包，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影。

　　郝母下完单，转头叮嘱：“这几天别总闷在房里学习，按时吃饭，别饿坏了。”

　　郝南淡淡点头。

　　“我看你最近迷上绘画了，给你报个专业培训班，顺便补补文科。”

　　郝南没反对。就算累，也只是身体上的，比起心里的空落，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倒也有几分难得的温馨。

　　另一边，七许每晚都在认真复习老师教的电脑作画技巧。

　　第二天，老师像往常一样，先让她复习学过的内容，没掌握的地方再细致讲解，然后才教新东西。

　　李沫偶尔会过来看看，观察七许是否符合公司的期待，有没有成为潜力股的可能。

　　这几天观察下来，李沫心里已有了答案，七许确实是块好料，学习能力强，还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老师教了七许一些新内容，让她自己练习，抬头时看见站在角落的李沫正朝自己招手。

　　老师走过去，和李沫一起靠在墙上，目光落在认真操作的七许身上，语气里带着欣赏：“不错，咱们公司这次捡到宝了。”

　　“确实是块宝。我听说她还拿了省里美术竞赛一等奖，有保送央美的资格。”

　　“那你把这么小的姑娘挖过来，不怕耽误人家？”

　　“你真觉得她只是个小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说。老师转身回到七许身边，耐心帮她纠正操作上的错误。

　　入夜，郝南无所事事，拿起了他许久都没拿起的手机。

　　打开微信，第一个人的名字入目眼帘，而此人正是他心中的七许。

　　点开聊天框，在键盘处不断来回停歇，打了几行字，又删掉，又重新打字。

　　好像不管说什么，他都觉得很不好。

　　随后，他打出了三个字，发了出去。

　　【在干嘛。】

　　三个字明晃晃的躺在聊天界面中。

　　七许正从公司下班回家，径直向床扑去，刚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了，眼皮沉重的让她睁不开。

　　而郝南发过来的那条信息，一直静静的躺在聊天框上。

　　郝南他在这个界面停留了好久，也等了好久，屏幕熄灭，他把屏幕点亮，就这样一来一回到的点击着屏幕，生怕错过她的回信。

　　一直等待到凌晨12点，因为他知道七许会熬夜，最晚睡觉时间是这个时间段。

　　郝南没有等到七许的回消息，但他还是想再等等。

　　因为上次错过了回她信息的时间，而错过了跟她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光。

　　七许她拒绝自己，这是她的选择，她自己的人生。

　　而自己追求自己的心中期许，自是自己的选择。

　　时间如此广袤，一切还来的及。

　　只要把握住力度，慢慢的来依然是好的结果。

　　时间来到1点，郝南熄灭了灯光，入了自己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