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绿乡

1、第 1 章

　　大石桥村里头有如花似玉的两姐妹，两姐妹出生在一个满天红霞的傍晚，父亲赵石匠给二人取名彩霞和彩云。

　　彩云和彩霞十岁那年，大石桥村来了从北方逃难来的一对母子，母亲刘玉龄和儿子周覆山。虽粗布麻衣穿在身，两人身上却有股清贵的气质。

　　母子二人买了村长家的废宅住着，因房子年久失修，雨天总是漏雨。刘玉龄便请了赵石匠来帮忙修缮。赵石匠虽只称作石匠，砌砖垒墙盖瓦的功夫也是附近村子里数一数二的。赵石匠修屋顶的这几日，赵彩霞总是领着妹妹赵彩云来给父亲送午饭。趁父亲吃饭时，两姐妹总是喜欢瞧瞧周覆山。

　　周覆山比姐妹俩大上两岁，身量纤长。村里赶牛车的赵叔说周覆山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人物。两姐妹就细细瞧他的眉眼，确实比那城里头唱戏的花旦还要好看几分。

　　周覆山总是被刘母拘在屋子里读书，母亲告诉他父亲祖母都会喜欢他读书上进。他苦巴巴地读书习字，十六岁那年，终于考上了秀才。

　　在村人庆贺的人群中，周覆山一眼看见了手里拎着一条大鲤鱼的赵彩霞。赵彩霞眼睛亮如明星柔似秋水，巴掌大的脸蛋是村里头少见的白净。察觉到周覆山定定看着自己，赵彩霞害羞地别过脸，脸上飞起红霞。

　　“娘，我想娶彩霞。”那天晚上周覆山罕见地向母亲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看着儿子希冀的眼神，刘玉龄想起了京城养晞堂里的端庄威严的老太太，她肯定不会希望自家孙子娶农家女。她没有说话。

　　周覆山难过地垂下头。

　　时间又过两年，周覆山的功名没有更进一步，赵彩霞的美貌却在整个栖山县扬名。起因是赵石匠夫妇带着两姐妹去县里头赶重阳节的庙会，两个姑娘挤在茶楼二楼的栏杆上看耍杂技的表演。一阵强风吹过，赵彩霞脸上的蒙的面纱被风吹走，楼下表演杂耍的年轻男子痴痴看着彩霞的脸忘了步骤，一下子从长条凳上摔了下来，引得满堂大笑。

　　此事过后，栖山县的媒婆几乎踏破赵家的门槛。栖山县是当年女将军邓红绸建起来的地方，女方可以没有理由地拒绝男方的提亲，不必担心遭到男方的报复。赵彩霞就这样拒绝了一家又一家，其中不乏栖山县里的达官显贵。

　　赵彩云和赵彩霞一起在村子的池塘里浣衣的时候，赵彩云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姐姐，我是因为被村里的神树选中，所以要等到二十岁后再说亲。你是为什么不想嫁人，难道来咱家提亲的你一个也没有看上？”

　　赵彩霞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眺望着远处炊烟的方向，低头羞涩地笑着看向泛起涟漪的池水。

　　赵彩云望着姐姐看的方向，明白了一切。

　　浣衣回家的路上，两姐妹遇上了从学堂放假回来的周覆山。赵彩云随便扯了个谎挎起装满衣服的木桶飞快往家走去，留下稻田边上两个红脸的人。

　　赵彩霞不敢看向周覆山的方向，只望着远处稻田里啄食的白鹭。周覆山的心跳如擂鼓，他痴痴看着赵彩霞的侧脸，直到天空传来几只老鸹才打破两人凝滞的局面。

　　“彩霞，我想娶你。”周覆山走到赵彩霞跟前，鼓起勇气把手上刚采的一朵马头兰花递到她的面前。

　　听到对方的话，赵彩霞的心几乎停滞，接着幸福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身心。赵彩霞伸手接过花，在指尖刹那碰触过后，她点点头，羞涩又甜蜜地说了声好。

　　刘玉龄捱不过儿子的软磨硬泡，一个月后，带着媒婆上赵石匠家提了亲。半年后赵彩霞嫁入了周家，成为周覆山明媒正娶的妻子。

　　婚后夫妻二人生活甜蜜，只要周覆山在家二人每晚都要共赴巫山，可婚后两年迟迟没有好消息。赵彩霞有些心急，想要讨几副药吃。周覆山总安慰她不要心急，说孩子一定会有的。

　　两人婚后第三年，好消息接踵而至。先是周覆山中了举人，再是京城里的王爷等到老太太死后终于有了勇气要接他们回京。

　　“母亲，你说的是真的？”周覆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玉龄把信纸递给他，大笑道：“我们娘俩终于等来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