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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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丘仿佛没察觉到屋内几乎凝固的气氛，从容地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那扇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也让这方小小的雅间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未知变量的舞台。
他走到桌边，并未立刻坐下，而是先将手中那精致的玉盒轻轻放在了桌子中央。玉盒与木桌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却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所有人都盯着桌上那玉盒。
陆林轩终究是好奇心最重，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这……这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呀？”
椒丘回道：“此非我私人之物，乃是受人之托。内中所藏，是我们将军想交给李公子的一样重要物件。”
他脸朝的方向，赫然是李星云所站的位置，那双眯起的眼睛仿佛能精准“看”到李星云本人。
他明明“看不见”，却知道李星云在哪里。
姬如雪眼中寒光一闪，手按剑柄，冷声追问，声音带着内力：“你们将军，是谁？”
椒丘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将军之名，或许于此世有些陌生。她乃仙舟「曜青」的天击将军，巡猎的锋镝，帝弓司命麾下，七天将之一。”
仙舟？曜青？天击将军？帝弓七天将？
这一连串完全陌生的、充满了神话与浩瀚气息的名词，如同天书般砸在李星云等人心头。这绝非他们认知中任何一方势力，甚至超越了“江湖”和“王朝”的范畴。
“看来，还需从头说起……诸位可知，我们所处的这片天地，并非唯一。在无垠星海之中，有巨舰巡天，其名「仙舟」。仙舟联盟，追随「巡猎」星神岚之踪迹，矢志荡除寰宇间的不死孽物。而「曜青」仙舟，乃联盟锋刃，征战最烈。天击将军，便是曜青的统帅，司命亲赐的利剑。”
他的话语，伴随着那奇异的扇音，仿佛在众人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浩瀚星图、神将征伐的壮阔景象，完全颠覆了他们“天圆地方”的固有认知。
“将军目光曾瞥见此方天地气运异动，与巡猎命途隐约交感，故特命我留意。李公子，”椒丘的声音再次转向李星云，无比清晰，“你身负之气运，所持之剑，已引动涟漪。此玉盒中之物，非关王朝霸业，非涉江湖恩怨，而是……一份来自星海之外的‘警示’，亦或是一点微末的‘助力’，助你在命途交汇处，多一份清明，少一分迷失。”
椒丘那番关于“天击将军”的浩瀚阐述，如同在众人脑海中投下巨石，激起的惊涛尚未平息。
“砰！”
他话音未落，雅间的门猛地被一股大力从外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骤然出现的身影挡住。
来人一身不起眼的深蓝色粗布衣衫，戴着兜帽，他周身没有散发出丝毫内力或杀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肃杀与紧迫感。
他没有看屋内如临大敌的李星云等人，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瞥过。
他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解释，兜帽男人用一种低沉、平稳却不容置疑的语调，吐出了三个字：
“他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双眼睛，似乎极其短暂地闪烁过一丝玫红色的微光。
说完这三个字，他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最简单的传讯任务，甚至没有等待椒丘的任何回应，身影如同融入空气中的墨迹，向后一退，便凭空消失在了门口的光影交错处，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未曾留下，只剩下那扇还在兀自晃动的门板，证明他刚才确实存在过。
从破门而入到消失，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却带来一种强烈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雅间内，死寂被打破，旋即又被更深的震惊和疑惑填满。
陆林轩吓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抓住张子凡的袖子。
上官云阙“妈呀”一声躲到了倾国身后。
倾国倾城也瞪大眼睛，摆出防御姿态。
姬如雪和张子凡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门口和椒丘之间移动。
李星云的手已经按在了龙泉剑柄上，心脏狂跳。这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兜帽男人，带来的信息虽只有三个字，却比刚才椒丘那番星海漫谈更让人感到实质性的危险。
椒丘脸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温和笑容，在兜帽男人出现并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他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里面似乎有某种锐利的光芒极快地掠过，随即又恢复成原状。
“看来。”椒丘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今日的茶叙，只能到此为止了。有‘急事’需要处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李星云身上，也扫过了桌上的玉盒，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玉盒请务必收好。告辞。”
……
雅间内，只剩下七人，以及桌上那枚依旧静静躺着的玉盒。
“他……他们……就这么走了？”陆林轩结结巴巴地问。
张子凡脸色极其难看：“不止是走……是‘消失’。他们的身法，或者说是‘离开的方式’，已经超出了轻功的范畴。”
姬如雪看向李星云，眼中充满了担忧：“星云，‘他来了’……这个‘他’，会不会是冲着你，或者这玉盒来的？”
李星云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向那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盒。原本只是江湖朝堂的纷争，此刻却仿佛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涌入了来自浩瀚星空和未知敌人的阴影。
椒丘的“将军”，兜帽男人警告的“他”，还有这枚不知是福是祸的玉盒……一切都指向了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
……
椒丘步履从容地走下楼梯，脸上那惯有的温和微笑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他一步踏出客栈门槛，午后的阳光洒在他酒红色的衣袍和粉色的长发上，仿佛只是个寻常的文雅公子正要离去。
然而，就在他足尖触及街面青石的刹那——
“唰！唰！唰！”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骤然闪现，瞬间将他围在中央！
这些“人”身形扭曲，动作僵硬却迅猛，身上覆盖着造型奇特、非金非木的金色盔甲，甲片上竟诡异地生长或镶嵌着片片枯黄卷曲的银杏叶，他们脸上覆着破碎的面具，散发着衰败与不祥的气息。
街上的行人商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停住了脚步，好奇、恐惧的目光纷纷投来，却无人敢靠近。
围住椒丘的怪人中，为首的一个猛地抬起手臂，它手中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截扭曲的、仿佛骨质增生形成的锋利刃肢，直指椒丘的面门。面具下，传来嘶哑、破碎，仿佛金属摩擦般的低吼：
“给…我……！”
这没头没尾的索求，充满了贪婪与疯狂。
被围在中心的椒丘，面对这诡异的阵仗和威胁，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用他那依旧平稳温和的嗓音反问道：
“那……我不给呢？”
“只…好……死！！！” 为首的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这吼声彻底撕破了它勉强维持的人形伪装，露出了内里纯粹的毁灭欲望。
攻击，瞬间爆发！
离椒丘最近的两个怪人没有扑向他，而是猛地挥动手臂，狂暴的气劲裹挟着非人的力量，狠狠砸向客栈的大门和临街的窗户！
“轰隆！哗啦——！”
厚重的木门应声碎裂，木屑纷飞！精致的雕花窗棂连同大片墙壁被轰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客栈内传来一片惊叫。
客栈老板：我的窗户！！！
就在这破坏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椒丘的身影已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盈地原地飘起，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飞溅的碎片和后续抓来的利爪。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拿出了那柄红色的羽扇。
面对一个趁机挥刃砍来的怪人，椒丘神色不变，手中红羽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扇——
“呼——！”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灼热到扭曲空气的红色流火，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瞬间缠绕上那怪人的身躯！
“呃啊——！” 怪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红色的火焰便已由内而外猛烈燃烧起来，将它变成了一个凄厉的火炬！
然而，就在那火焰怪人挣扎的瞬间，它身旁的空气突然一阵剧烈波动，紫色的烟雾凭空散开，烟雾中，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闪现——正是那个兜帽男人！
他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短刃闪烁着冰冷的紫电光芒，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快如惊雷，朝着那燃烧的怪人凌空一划！
“滋啦——轰！！！”
紫色的狂暴雷电从刃尖迸发，与怪人身上的暗红火焰狠狠交缠、碰撞！
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并没有抵消，反而引发了骇人的爆炸！
一团混杂着红与紫的炽烈光球瞬间膨胀开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席卷！
……
客栈二楼，雅间内。
李星云等人正在严肃讨论，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和震动让他们猝不及防！
整座客栈仿佛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猛地剧烈摇晃！屋顶灰尘簌簌落下，桌上杯盘“叮当”乱跳后摔碎一地，墙壁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怎么回事？地震了？！”陆林轩惊呼，差点摔倒，被张子凡一把扶住。
“不！是下面！”李星云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到窗户向下望去。
姬如雪、张子凡等人也立刻冲到窗边查看。
只见楼下街道已是一片狼藉，烟尘弥漫，中心处红紫光芒尚未完全消散，依稀可见地上焦黑的痕迹和零星未熄的诡异火焰。
满街的混乱、惊恐的百姓，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灼热与雷暴气息，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恐怖的冲突并非幻觉。
上官云阙脸色煞白，翘着兰花指指着下面：“额滴亲娘咧……刚、刚才那是……那粉毛和蓝帽小子干的？他们……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啊？！”
倾国倾城也罕见地露出骇然之色：“这动静……比俺们姐妹全力出手还吓人！”
李星云脸色铁青，握着龙泉剑的手青筋隐现。
红紫交织的爆炸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臭氧的刺鼻气味。街道中央，那被雷火交击的怪人已然不见踪影，只余下几片焦枯的银杏叶在气旋中打着转，最终无力地飘落在地，更添几分诡异。
剩余的魔阴身士卒目睹同类灰飞烟灭，非但没有惧意，面具下反而发出更加狂躁、愤怒的嘶吼，仿佛那消散的不是同伴，而是进一步刺激了它们疯狂的催化剂。
“吼——！”
它们不再保持包围阵型，而是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挥舞着异化的骨刃，从数个方向同时朝着中心的椒丘与貊泽猛扑过来！动作迅猛，戾气冲天，全然不顾刚才那恐怖一击的威慑。
而原本聚集围观、惊恐交加的人群，在这非人怪物的第二次集体爆发和嘶吼下，最后一丝看热闹的勇气也瞬间崩散。
“妖怪啊！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整条街顿时炸开了锅。行人商贩哭爹喊娘，丢下货物，推搡踩踏，拼命向街道两头逃窜。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本熙攘的街市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货物、翻倒的摊架，以及那弥漫的烟尘和越来越近的怪物嘶吼。
客栈二楼。
李星云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眼中闪过决断，猛地回头对众人低喝：“不能坐视！这些怪物非比寻常，若放任不管，必成大患！助他们！”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纵身，从破开的窗口一跃而下，衣袂猎猎。
“师哥等我！”陆林轩紧随其后。
姬如雪与张子凡对视一眼，默契点头，同时飞身掠下。
“哎呦喂！等等我！”上官云阙一咬牙，也扭着身子跳了下去。
“妹儿，活动筋骨的时候到了！” “上！” 倾国倾城最为直接，大吼一声，如同两尊铁塔轰然落地，震得地面一颤。
七道身影接连落在椒丘与兜帽男身侧，面对前方猛扑而来的狰狞怪物，迅速结成简单的阵势。
李星云手腕一翻，龙泉剑“锃”然出鞘，在略显昏暗的烟尘中划出一道清冽的寒光。他横剑于前，剑尖遥指冲在最前面的魔阴身士卒，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何方妖孽，在此肆虐！”
他的加入，以及龙泉剑那独特的气息，让疯狂扑击的怪物们动作微微一顿，混乱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本能的忌惮。
椒丘侧目看了一眼落在一旁的李星云，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似是讶异，又似是“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手中的红羽扇轻轻摇曳，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兜帽男则依旧沉默如冰，深蓝色的兜帽下，只有手中那柄跳跃着紫色电光的短刃，发出了更急促的嗡鸣，表明了他的战意。
刹那间，形势逆转。
从椒丘、兜帽男二人被围攻，变成了李星云一行七人，与这两位神秘来客并肩而立，共同面对来自未知之地的诡异敌人。
一场跨越世界与认知的混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