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靖城之行-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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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他们易变，那我就要把他们再变回来！
郭晋春说这话时，带着如释重负的欢欣，却在祝洵心里狠狠扎了根。
是，没错，那些挤挤攘攘，看起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底层乡民，他们的幸福和苦恼都微不可闻，甚至无足轻重，哪怕聚沙成塔，在南越或是北越朝廷看来，也是能轻易抹平的。
嫌弃他们易变的，有些人如在靖城之战中视而不见的天子，如万事从简目的导向的徐立，偏向更激进的方法，哪怕有滔天的怨念，也会随着这些人的消失，逐渐磨灭在时间中。
冷都乡民会因靖城乡民的遭遇而悲愤么，当然会，但是他们也同样易变，今日悲愤，明日就能继续为了自己仍旧生存而开怀，天子完全不需要在意那短暂而不真情的悲愤。
而有些人如祝洵，倒不至于嫌弃他们易变，只是因为自己的侠义之心，无条件包容着或是退一步原谅着，终究是围绕着自己的一些感悟，放弃了一些自以为无力的挣扎。
从没想过另一个角度，既然他们那么易变，为什么不把他们掰回来，维持住，维持在那个更好的方向。
祝洵和顾小枫从守备府出来后，就开始在城中寻找孟钰小分队的踪迹，郭晋春已经给了他们进石莲山密林的舆图，现在一方面要与北越围困定北军的计划赶时间，另一方面还要躲避秦老二在石莲山上可能安插的暗卫。
万事紧迫，都比私人的情绪优先，祝洵和顾小枫在讨论郭晋春行为的逻辑：“石莲山上的乡民是郭守将花大功夫转移上去的，他告诉我们的应该是真的吧，我觉得他挺慎重的，倒像是把我们当成救命稻草了。”
顾小枫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是真的，按你说的他直接就推拒了秦老二，那更没必要对我们演戏。”
祝洵不解道：“可为什么他宁肯相信北越能救人，却不一定……也不是，问题是我们没办法证明自己是定北军。”
顾小枫倒没有意外的表情：“他不是相信北越，他只是不相信放弃过靖城的南越朝廷，反过来讲，他与我们各取所需，他才觉得这交易是稳固的，他只是相信，北越也和南越一样，表面稳定，内部四分五裂……”
祝洵补充道：“也不尽然，除了这些，我觉得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相信顾将军……”
祝洵观察着顾小枫微蹙的眉心，终究忍不住说了一句：“虽然郭守备的反应有些让人意外，但他对顾将军的态度倒是意料之中，我觉得他不见得了解御北关的事，一座城池关起门来，里面发生什么，局外人又如何一眼看破……”
顾小枫双眼泛波，声音有些强压住的颤抖：“至少，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很多，我第一次觉得，也许，也许我父亲叛逃不见得完全是坏事……”
祝洵很想说不，可她没有立场，比起至少与顾清做过同僚的郭晋春，她岂不是更不了解实情。
“至少，我知道郭守备没有叛降，解救石莲山上的乡民，警示定北军不要入了北越的圈套，除此之外，我们还是郭守备清白之名的人证，他没有为了自己的声名而犹豫，但我们至少不能让郭守将的声誉，需要太多时间去辩明。”
顾小枫当然明白祝洵的意有所指，他也早已由此及彼的想到这层，那个他敬仰的如山如树的父亲，若真是甘愿把这叛国的帽子戴在头上，又是面临怎样的困境呢？
孟钰他们几个本潜伏在守备府门口街巷里，远远看到了顾小枫进府，但是一直到晚间都没有出来。
大黑耐不住性子了：“在这傻等着不行，我潜进去瞧瞧吧！”
孟钰拖住大黑胳膊：“大黑，我们接到的任务可只有帮助阿洵他们撤出城，你别惹幺蛾子，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大黑满不在乎：“没事，我进去，真出事了，还有刘海和谢小米，你别担心。”
孟钰感觉和大黑这样憨直的人，有时候很难在同频下沟通：“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坏事，懂么？”
孟钰望了下远处藏匿的谢小米和刘海，又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他俩，也不是我有成见，但是总归阿洵还是和你我更亲近一些，你可得给我留好命用到实处……”
大黑扶额不解：“祝洵不是还和谢小米与刘海过招过，怎么也比和我要亲近一些吧，过去的事早过去了。”
孟钰再次咬牙切齿：“我真是……”
却忽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错身之际，那人的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孟，怎么又欺负大黑。”
孟钰看到祝洵一下乐了，又压低声音道：“你们从哪出来的？”
几个人找了一处，把救人的计划勾兑了一下，至于回营送信，想来想去，还是孟钰最适合。
孟钰皱着眉头道：“等会儿，我们今天来的任务就是接应你们回去，既然北越已经在这靖城盘根错节，甭管这郭晋春什么立场，你们都不能贸然再做什么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保证定北军不会上北越军的钩不就行了，其他的事……万一，万一是个局呢？”
祝洵押住孟钰的肩膀道：“可万一这事都是真的，我们不救，石莲山上的乡民怎么办？”
孟钰坚持道：“先回营，之后的事再说。”
祝洵有些烦躁道：“不行，来不及了，秦老二已经在石莲山盯住了……”
一时氛围有些针锋相对，大黑说道：“我觉得该去救。”
刘海也说道：“老孟，你怕死不是让你回营通风报信了么，你还犹豫什么？”
孟钰生气道：“我那是怕死么？我要是怕死我今天还会在这？你少在那阴阳怪气，好了，小米和小枫你俩没说话我也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一个是刘海肚子里的虫子，一个是阿洵身上的跳蚤……”
祝洵插嘴道：“我身上没跳蚤！”
孟钰苦口婆心道：“我就是知道你们都这么想，我才必须拉住你们，你们知道这事有多难么？有多大风险么？保不齐你们的命都得……”
谢小米冷不丁说道：“怎么这一路真把我们当你家仆了？”
孟钰道：“你……”
顾小枫用一种听起来不是欺负人的口气说道：“那不然我们举手表决吧！”
孟钰彻底认输，把祝洵扯到一边说道：“行，送信的事我来，不过既然秦老二在，那现在出城不容易，出城的方式你们得听我的，明早咱们按我们进城时的样子出去，你和顾小枫毕竟在守备府露过脸，你俩必须藏起来。”
谢小米嘴里叼着根干草，说道：“又想过瘾了，还得让我们几个跟在你后面装孙子，今晚趁着夜色出城怎么就不行了……”
孟钰没有搭理，只是对着祝洵说道：“阿洵，这次必须听我的，不管你怎么想，也别管我怎么想，我都得是咱们几个中那个说不的人，必须得有人说不，这样至少，你们上了山，哪怕是带着让我好看，让我后悔，让我无地自容的心，也都得给我安安生生地回来！”
谕王也就是那小贼，又潜回了守备府牢狱，发现其中空无一人后，而那狱卒已经不省人事，又气恼又兴奋：“果然，果然啊！”
他马上差遣城中潜伏的北越探子盯好各个城门，刚好秦老二也找来：“郭晋春给我传信说要见我们，听着好像是想通了，他这个人我知道的，拿石莲山上那些人逼他，肯定能成。”
谕王觉得时机太巧了，他忽然想起刚才被郭晋春请出时，有兵士要进来，可是若是能有合理的请见理由，刚才那个抓贼的为什么又要在牢狱里哭天喊地？难道还有其他势力盘错在这靖城？
郭晋春要见，抓贼的也要堵，靖城的一切他都不想也不能放下。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秦老二应声道：“就是你说的南越定北军的人？”
谕王笑笑说道：“应该是吧，不过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身份，和我的渊源也不止于此！”
祝洵这边虽然应了孟钰的意思不趁夜冒险，但他们还是守在城门周围，暗暗观察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暗处有人影重重，但这些人影好似也介怀颇深，并没有主动出击，更多在等待着。
祝洵对顾小枫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我当街抓得贼么？我总觉得他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顾小枫点点头道：“但他们现在也在暗处，明日我们照常出城，他应该不敢明着阻拦什么。”
但祝洵却莫名觉得这些人，是那个小贼还有秦老二派来堵她的，堵不到怕是不会罢休的样子。
祝洵心中盘算了几下，还是下定了主意：“小枫，明日你们一起出城，我来引开这些人，明日午后我们在之前计划好的地点汇合，不然我怕我们都不好出去。”
孟钰大恼道：“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呢？”
刘海却插嘴道：“那是因为把更多人的命当成更大的命，这波我站祝洵，不然我们明天谁也出不了城，不过，祝洵你不能一个人去引，我要和你同去！”
祝洵习惯了独行，刚想拒绝，顾小枫插话道：“阿洵，让刘海和你一起吧，就算我们要兵分两路，也要均衡力量，况且，老孟他们进城是后面就是三个家仆，总要分一个给你的，刘海最合适。”
祝洵语塞了片刻，还是同意了，某种程度上，和刘海一起确实能增加胜算，于是两人便不再啰嗦，朝着另一边的城门疾行而去，暗处的人影有所察觉，也立马跟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靖城之行-说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