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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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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司南在心中飞快地默算了一下时间线。
五年前结的婚,那她岂不是刚一大学毕业,就立刻嫁给了他?
老天奶,她以前在宿舍卧谈会上,可是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要至少奋斗到三十以后,享受够了单身生活的精彩再考虑婚姻的坚定晚婚主义者啊!
怎么就突然“英年早婚”了?
而且……司南偷偷地、更加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他西装革履,气质沉稳迫人,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威严,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她同龄的毛头小子,虽然脸看起来依旧英俊,但身上有种经过岁月沉淀和内敛的成熟气场,虽然极其吸引人,但也同样令人倍感压力。
她憋了又憋,最终还是没忍住那份巨大的好奇,开口问道:“那个……方便问一下……您今年贵庚啊?”
顾景申:“……”
他似乎被这个过于直接甚至有些失礼的问题噎了一下,额角跳了跳,深沉的眸光在她写满探究的脸上停顿了两秒,才淡淡开口:“三十三。”
“三十三!”司南惊叫出声。
她这头婚可真是头“昏”啊!
这人整整比她大了八岁呢!
司南上学比一般人要早,加上以前转学偷懒直接报大了一级,要比同一届的人年纪小上两岁,正常毕业也不过20岁出头的样子。
可这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上下扫视了一遍。
即使脸好看,也挡不住老牛吃嫩草占她便宜的事实!
不过,这头“老牛”的外形条件确实是万里挑一的顶级配置,她就是失忆了也完全没法否认,她甚至严重怀疑,当年的自己极有可能就是被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和这副堪比男模的身材给冲昏了头脑,才一时色令智昏,把自己给匆匆嫁了。
但也太心急了吧?刚毕业就跳进婚姻的坟墓?
尤其,她回想着男人进来之后的所作所为,还是跳进一座看起来冰冷、毫无生气、一点不懂的疼人的坟墓!
司南忍不住在内心疯狂吐槽:这种极品的男人,放在杂志上欣赏一下,或者在T台上远远地看着养养眼就算了,真要当老公......那简直自我折磨,活受罪!
就这一会儿的相处,她都感觉难熬,这人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三个屁来,真不知道自己失忆的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脑子是被门反复夹过出问题了吗?谈个恋爱玩一玩不行吗,为啥要结婚啊!
这人一看就不是个适合结婚的主,估计这脸这身子,嗯,还有鲜亮衣装禁欲气质,平常狂风浪蝶不少吧,唉真是麻烦死了。
不过也可能是假结婚,她还留有一丝侥幸。
司南烦躁得挠了挠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礼貌,甚至带上了一丝客套的疏离:“顾景申……顾先生,是吧?”
“嗯。”
“那个……虽然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冒昧和奇怪,”她斟酌着用词,“您方便……给我看一下我们的结婚证吗?”
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和这样一个连在医院病房探病都神情冷漠,寡言少语的男人结婚。
她迫切地需要看到那纸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明,来印证这一切的真实性。
顾景申目光在她写满怀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只是最终,他还是惜字如金,只是淡淡地应了她的请求:“可以,我找人给你送来。”
*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痕,空气里漂浮着亮亮的尘埃。
司南醒过来时顾景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剪裁合体的正装,整个人板板正正地正坐在房间里,面前电脑似乎开着远程会议,看见她醒来轻轻朝对面示意了一下。
“剩下的就交给总助来跟进,散会。”
“呃...早上好?”
“嗯”,男人点了点头,电脑切入了另一份文件,司南看不太清楚,估计是报表之类的。
旁边电脑包鼓鼓囊囊的,司南正愁着要怎么找话题,男人的手指已经伸进了电脑包,从内袋中取出了两本鲜红的小册子,递到了过来。
司南下意识地接过,指尖触及光洁的封皮,端正醒目的红色简直刺得她有点不敢打开了。
早死早超生,早晚都躲不过,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内页,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处细节——
坦白说合影里男帅女美,照片上她穿着白衬衫,头微微倾向身侧的男人,笑容灿烂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而身侧的男人,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眉眼深邃,客观的矜贵但却并无多少新婚的喜悦,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淡。
是她的脸,她的身份证号,以及那枚清晰庄重的大红公章……
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她脑子里毫无存档的事实——
眼前这个冷漠疏离的男人,法律意义上确实是她的老公。
太荒谬了。
司南攥紧了那两本册子,指节泛白,仍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一切太奇怪了,你真的没有骗我吗?我怎么会结婚......”
顾景申显然没有耐心听这些质疑,他微不可察地拧紧了眉,为了来看他,他已经推了很多工作,时间紧张必须高效率。
于是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有些冷硬:“司南,我很忙。我没时间,更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晚点要去机场,时间马上到了,“稍后,医生会给你再做一次详细检查。其他问题,等我回来以后再说,你出了院先回家。”
回家?
哪个家?和他的家吗?
司南心猛地一沉,她不想去,她想去萧雨家待着,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她还和闺闺来往吗。
她可千万不要是见色忘友的那类人。
她还欲再言,顾景申却已起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了,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满室消毒水的气味和司南满腔的惶惑与不忿。
怎么会和他结婚?!对自己的老婆还一副公事公办、冷淡嫌弃的模样,生怕多呆一会儿浪费了宝贵时间,她第一百次想给之前的自己一棒锤。
司南又垂下头看着那两本刺目的结婚证,只觉得它们烫手得很。
顾景申前脚刚走,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伴随着咋咋呼呼的呼唤,打破了病房令人窒息的宁静:“我的宝儿!那个死人脸的跟我说你出车祸了!快让我看看,撞哪儿了?严不严重啊?”
是萧雨。
司南几乎要哭出来,她这两天就像在无边大海里一样茫无边际全是迷茫,几乎要把她逼疯,萧雨来了她终于寻到了一块浮木。
萧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将包扔在椅子上,扑到床边就捧着司南的脸左看右看,眼神里满是焦急和心疼。检查完脸还不够,她的手又毛毛躁躁地要去解司南的病号服扣子,被司南面红耳赤地赶紧拦住。
“这儿没伤!”司南哭笑不得地护住自己。
果然,即使失去了几年的记忆,萧雨还是那个大学时就会偷偷给她分享“学习资料”的老色批闺蜜,一点没变。
这份熟悉的闹腾和亲密,瞬间驱散了司南心头的沉闷和阴霾,她鼻子一酸,紧紧抱住萧雨的胳膊,声音带了哭腔:“雨姐…我好像真的失忆了…那个顾景申,他说他是我老公…我真的嫁给他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雨闻言,动作顿住了。
她仔细端详着司南写满茫然和依赖的脸,确认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先是惊讶,随即像是解气又像是心疼,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啧啧”,甚至要笑出来但又感觉不太好,于是又把笑给憋了回去。
“我说那狗东西今天怎么会太阳打西边出来,主动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萧雨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挤进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地盘。
“原来是你把他给忘了!真是苍天有眼,普天同庆!”她甚至想鼓鼓掌了。
“什么意思?”司南茫然地眨着眼。
“要我说,这是天大的好事!”萧雨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斩钉截铁,“你是跟顾景申领了证不假,但那就是个名头!表面夫妻,懂吗?他算哪门子老公?他尽过一点丈夫的责任吗?”
看着司南依旧困惑的眼神,萧雨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大二暑假不知道在哪遇见他的,说是什么外婆好姐妹家的孙子,据说小时候就见过你呢。结果这回见到他,你丫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头栽进去,死活非要追在人家屁股后头,怎么劝都不听,跟个小哈巴狗似的!”
她越说越气,语速飞快:“足足追了两年!眼巴巴地围着那块冰山转!后来是顾家阿婆病重,老人家想看着孙子成家,顾景申这才松了口,跟你领了证。丫的,就是纯当你是个交差的工具人,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啊!可怜我美丽大方的南宝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
萧雨胸口起伏,替好友感到无比不值,又恨铁不成钢。
顾景申除了那张脸和家里的钱,还有什么好?
司南又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她自己家境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优渥,父母不靠谱但从来没短过她的花销,结果偏偏在顾景申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主动放下身段去贴人家的冷脸,一贴就是两年,最后只换来一个冷冰冰的“顾太太”名分。
自己老婆都住院了,那死冰块还能雷打不动地去上班、应酬,好像公司离了他一刻都不能转,哪有半点为人丈夫的样子?
要她说,司南这失忆忘得好!最好永远别想起来,赶紧趁机把顾景申给踹了,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下一个肯定更乖更贴心!
果然,司南听萧雨这么说,心里更加确定了她和这老公关系不咋地,不过,她怎么会倒追?
*
司南又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做完了所有安排的检查。
VIP病房的待遇确实无可挑剔,全程有专人和陪诊陪同,无需排队,一切流程顺畅得让她只需“配合”即可。
司南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偶尔会恍惚地想,有钱的确能买来很多便利,包括这种不带脑子的“舒适”。
主治医生来查房,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报告单,语气温和:“顾太太,从各项检查结果来看,您的身体已无大碍,都是些需要时间静养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您可以考虑转到旁边环境更好的疗养院,或者回家休养,定期回来复查即可。”
这家医院和旁边的疗养院顾家都有投资,算是大股东,所以服务很到位,及时在疗养院也能让司南在家里一样舒舒服服的。
司南不太想去,这几天憋坏她了,去疗养院感觉就是换了个病房。
医生还在说在后续的安排,“失忆症,几位专家会诊后的建议是顺其自然。”
“记忆的恢复急不得,目前看脑部没有器质性病变,或许重新接触熟悉的环境和事物,能慢慢唤醒它们。放轻松,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司南点点头,除了接受,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天下午,她刚午睡醒来,病房门便被轻轻敲响。
“请进。”
陆秘书带着两名穿着干练的女助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女助理。
“太太,您醒了。”陆秘书微微欠身,态度恭敬,“顾总吩咐今天接您回家休养。东西已经大致收拾好了,您看看是否还有遗漏?”
司南环顾四周,才发现除了她这个人,房间里所有属于她的私人物品都已被分门别类、整齐妥帖地收入了几个精致的收纳箱和手提袋中,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没有了。”
除了她自己还因为几天没能好好洗澡而觉得有些邋遢之外,这病房几乎恢复了原样。
她下意识低头闻了闻自己,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病号特有的粘腻混着药味,让她有些窘迫。
那个顾景申,要接她出院,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懒得打给她,司南忍不住吐槽,真是独断专行得可以。
“好的。那么请您换好衣服,我们随时可以出发。”陆秘书体贴地留下一位女助理,“需要帮忙的话,小莉可以协助您。”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司南连忙摆手,她还没虚弱到需要别人帮忙穿衣服的地步。
当车子驶入那扇气派的雕花铁门,沿着蜿蜒的车道驶向半山腰那栋宛如现代宫殿般的建筑时,司南还是忍不住惊讶地张开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