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咕咕鸽子很快乐

90、第 90 章

　　腊月的风裹着寒意拍在落地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漾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刚褪去一点，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坐直，白桃乌龙味的信息素里裹着浓浓的疲惫，像被雨水打蔫的桃花，连平时清亮的眼神都黯淡了几分。
　　茶几上摆着张婶刚熬好的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可他只闻了一口就忍不住皱起眉，连忙别过脸。怀孕满三个月后，孕吐不仅没减轻，反而愈发频繁，尤其是沈聿衡不在家的时候，连呼吸都觉得空落落的，胃里的不适也跟着变本加厉。
　　林漾撑着身体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衣帽间。
　　沈聿衡的西装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还有几件常穿的羊绒衫叠在收纳盒里——那上面残留着属于沈聿衡独有的气息，是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抱出三件羊绒衫和一条厚围巾，在沙发旁围出一个小小的“窝”，然后慢慢钻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熟悉的气息从衣服纤维里漫出来，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抱着他。林漾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胃里的恶心感也缓解了不少。
　　他把脸埋进沈聿衡的羊绒衫里，鼻尖蹭着柔软的布料，白桃乌龙味的信息素渐渐变得平和：“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手机放在手边，屏幕亮着，是沈聿衡早上发来的消息：“上午有个重要会议，中午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吃饭，乖乖等我。”
　　林漾指尖划过屏幕，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可下一秒，胃里又是一阵抽搐，他连忙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林先生？您还好吗？”门被轻轻推开，张婶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刚才听你这边有动静，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事，张婶，就是有点恶心，”林漾摇摇头，接过温水喝了一小口，“裹着沈哥的衣服就好多了。”
　　张婶看着沙发旁那个用衣服围起来的小窝，忍不住叹气：“先生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又要着急了。早上出门前还反复叮嘱我，让我每隔半小时就看看你，生怕你有一点不舒服。”
　　她顿了顿，又说，“先生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你吃了多少饭，晚上有没有踢被子，比当初顾先生照顾陈先生的时候还要紧张。”
　　林漾听着，心里暖烘烘的，可又有些心疼。沈聿衡最近公司的事情本就多，还要时时刻刻惦记着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经常半夜醒来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不舒服才放心。
　　正说着，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沈聿衡推开门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可看到沙发上的林漾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雪松味的信息素也跟着变得温暖：“小桃，我回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林漾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手心，“有没有不舒服？午饭想吃点什么？”
　　“我没事，”林漾笑着拉住他的手，“就是等你回来呢。”他注意到沈聿衡的领带歪了，袖口也沾了点灰尘，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沈聿衡蹲在“窝”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衣服的位置，让林漾裹得更舒服些：“会议开到一半就担心你，跟合作方说了声抱歉就先回来了。张婶说你早上没怎么吃东西，我带了你爱吃的水晶虾饺，还有清淡的蔬菜粥，看看能不能吃一点。”
　　他打开带来的食盒，里面的虾饺还冒着热气，鲜香的味道飘出来。林漾闻了闻，这次没有觉得恶心，反而有点想吃。
　　沈聿衡立刻拿起一个虾饺，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慢点吃，别烫着。”
　　林漾小口咬着虾饺，胃里的不适感渐渐消失了。沈聿衡坐在旁边，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轻声问：“下午有没有吐？是不是又裹着我的衣服待着了？”
　　“嗯，”林漾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你的气息就觉得不舒服，裹着衣服就好多了。”
　　沈聿衡的眼神暗了暗，雪松味的信息素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伸手把林漾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温柔：“对不起小桃，没能一直陪着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在干什么我都会立刻回来。”
　　林漾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闻到雪松味里那点异样的紧绷。他知道沈聿衡最近压力很大，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事，还要担心他的身体，可他总觉得，沈聿衡的焦虑里还有别的东西，像藏在深海里的暗礁，平时看不见，却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下午，陈默和顾晏辰带着星禾来看望林漾。顾晏辰抱着星禾，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听说林漾最近孕吐厉害，我特意带了阿默做的苏打饼干，听阿默说是能缓解恶心。”
　　陈默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漾裹在沈聿衡的衣服里，忍不住笑了：“我当初怀星禾的时候也这样，就喜欢靠着晏辰待着，一离开就觉得不安。不过沈总比我那时候的晏辰还紧张，上次打电话给我，问了我十几个关于孕期反应的问题，比医生还细致。”
　　“可不是嘛，”顾晏辰点点头，“昨天我去公司找沈总谈合作，他办公室里放着三本孕期护理的书，还贴着各种便签，上面全是注意事项，连‘小桃下午三点要喝温水’都写着，比我当年记合同条款还认真。”
　　沈聿衡坐在旁边，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林漾的头发：“他现在怀着孩子，不能有一点马虎。”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紧张远不止于此——每次看到林漾因为孕吐蜷缩在床上，每次闻到他信息素里的疲惫，他心里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既心疼又恐慌。他害怕这种幸福只是暂时的，害怕哪天醒来，林漾就不在他身边了。
　　这种恐慌源于他年少时浸在骨子里的记忆。
　　他的父亲沈砚秋，本是顶级贵族沈家的 Omega大少爷，生来就背负着家族“Omega联姻”的铁律。
　　沈砚秋打小被灌输“Omega的价值全在联姻”的戒律，从不敢反抗，直到遇见他的 Alpha丈夫谢明城。谢明城当时只是个崭露头角的商人，却对沈砚秋极尽温柔，握着他的手说“此生只认你一个 Omega”，让从小缺爱的沈砚秋渐渐沉沦，心甘情愿地嫁了过去。
　　可这份温情在沈砚秋怀孕后碎得彻底。他偶然发现谢明城不仅在外养了 Beta情人，甚至还计划等他生下孩子就把他送回沈家，再娶一位更有背景的 Omega。
　　那是沈砚秋第一次违背“Omega需温顺”的戒律，愤怒像野草般疯长，可怀着孕的他孤立无援，只能压下怒火，装作毫不知情，暗中收集谢明城的黑料，等待夺权的时机。
　　这一等就是五年。沈砚秋借着谢明城的信任，悄悄掌控了公司的核心业务，又联合谢明城的对手设下陷阱，终于在沈聿衡四岁那年，把谢明城彻底拉下马，吞并了他的公司和财产。
　　紧接着，他做了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切除自己的 Omega腺体，移植了人造 Alpha腺体，从此彻底抹去 Omega的痕迹，以 Alpha的身份执掌沈氏集团。
　　他还把沈聿衡的姓从“谢”改成“沈”，从那天起，对沈聿衡的“看管”就成了沈砚秋生活的重心：他亲自制定沈聿衡的作息、学习计划，甚至连交朋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美其名曰“为你好”。
　　可沈聿衡从小就知道，那不是父爱，是沈砚秋在婚姻里被背叛后，扭曲成的掌控欲——他要把所有能抓住的东西都攥在手里，绝不允许再出现“失控”。
　　沈聿衡从小看着沈砚秋用 Alpha的身份雷厉风行，也看着他深夜对着空荡的书房发呆，空气中偶尔飘出残留的、属于 Omega的淡香，混着改造后 Alpha的檀木味信息素，诡异而冰冷。
　　他记得自己十岁那年，不小心打翻了沈砚秋珍藏的相框——里面是沈砚秋怀孕时的照片，笑得温柔，眼神却藏着怯意。
　　沈砚秋当场发了疯，摔碎了相框，指着他吼：“永远别让我看到这些没用的东西！”
　　从那以后，“Omega怀孕”就成了沈聿衡心里的一道阴影：他既心疼怀孕时脆弱的 Omega，又恐惧那份脆弱会催生极端的扭曲，更害怕自己会变成沈砚秋那样——用掌控来掩饰对失去的恐慌。
　　尤其是林漾孕吐严重时，他总会想起沈砚秋照片里的眼神，想起沈砚秋手术台上的决绝，那些压抑多年的阴暗情绪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怕林漾像沈砚秋一样受委屈，更怕自己会忍不住用沈砚秋的方式去“保护”林漾，把这份幸福变成另一种枷锁。
　　这些话他一句都不能对林漾说，只能拼命忍着，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傍晚，顾晏辰和陈默带着星禾离开后，林漾靠在沈聿衡怀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家庭剧，女主角也是个怀孕的 Omega，她的 Alpha丈夫细心地照顾她，眼里满是爱意。
　　林漾看得入了神，没注意到沈聿衡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雪松味的信息素里也多了一丝冷意——他想起了那个Alpha对他的父亲沈砚秋当初的承诺，和电视里的画面多像啊，可最后还是成了谎言。
　　“沈哥，你怎么了？”林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头看着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沈聿衡立刻回过神，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容，“就是在想，以后也要像剧里的丈夫一样，好好照顾你和小太阳。”
　　他伸手把林漾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鼻尖萦绕着白桃乌龙的清甜，心里的阴暗情绪才被压下去一点——林漾不是沈砚秋，他也不是谢明城，他们不会重蹈覆辙。
　　晚上睡觉前，沈聿衡帮林漾揉着腰。林漾靠在他怀里，小声说：“沈哥，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聿衡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轻轻揉着，声音温柔得像水：“没有心事，就是担心你和小太阳，怕照顾不好你们。”
　　“你已经照顾得很好了，”林漾转过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比任何人都好。沈哥，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看着林漾清澈而温柔的眼睛，沈聿衡心里的防线差点崩塌。他多想告诉林漾关于沈砚秋的一切，告诉林漾自己对“承诺”和“失去”的恐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吓到林漾，怕林漾觉得他自己也会变得像沈砚秋一样偏执。他只能紧紧抱着林漾，雪松味的信息素里满是坚定的温柔：“好，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做产检呢。”
　　林漾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沈聿衡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睡意。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他心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暗情绪。他悄悄伸出手，摸了摸林漾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他绝不会让这个家重蹈沈砚秋的覆辙。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沈聿衡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坚定的决绝，“我也不会变成他那样。”
　　第二天早上，沈聿衡带着林漾去医院做产检。Beta医生笑着说：“宝宝发育得很好，胎心也很有力，孕吐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减轻了，不用太担心。”
　　听到医生的话，沈聿衡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雪松味的信息素里也轻松了些。林漾看着他明显放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看，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别总这么紧张。”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担心，”沈聿衡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和小太阳平平安安的，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从医院出来，沈聿衡带林漾去了一家甜品店。橱窗里摆着各种精致的蛋糕，林漾看着一块白桃乌龙味的慕斯，眼睛亮了亮。
　　沈聿衡立刻买了一块，递到他面前：“尝尝看，要是喜欢，我们就多买几块带回家。”
　　林漾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情也跟着变好。沈聿衡坐在对面，看着他吃蛋糕的样子，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可眼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依旧存在——他知道，只要林漾还没平安生下孩子，只要他还没彻底摆脱沈砚秋的阴影，这份担心就不会消失。
　　下午，沈聿衡去公司处理事情，林漾一个人在家。他又裹着沈聿衡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
　　白桃乌龙味的信息素萦绕在身边，混着衣服上熟悉的气息，温暖而安心。他拿起手机，给沈聿衡发了一条消息：“沈哥，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张婶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没过多久，沈聿衡就回复了：“好，我马上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回去，等我。”
　　林漾看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知道沈聿衡心里有心事，也知道他在刻意隐瞒，可他不着急——他相信沈聿衡，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总有一天，沈聿衡会愿意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而在那之前，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和小太阳，让沈聿衡少一点担心，多一点安心。
　　夕阳渐渐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客厅里，把那个用衣服围起来的小窝染成了暖黄色。林漾靠在里面，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能想象到沈聿衡回来时的样子，会先摸他的额头，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然后把他抱进怀里，用雪松味的信息素安抚他。
　　而此时的沈聿衡，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最后一份文件。助理敲门进来：“沈总，这份合同需要您签字。”
　　沈聿衡接过合同，飞快地签上名字，然后站起身：“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处理，我要早点回去陪小漾。”
　　助理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自从林先生怀孕后，沈总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沈总，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里的Omega和未出世的孩子，连走路都带着温柔的气息。
　　沈聿衡开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着林漾。想到他裹在自己衣服里的样子，想到他吃蛋糕时满足的笑容，想到他温柔的眼神，心里的阴暗情绪就会被温暖覆盖。
　　他知道，那些恐惧和不安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失，但只要能守着林漾和小太阳，只要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变成沈砚秋，就有勇气去面对。
　　推开门，客厅里的灯亮着，林漾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看到他回来，林漾立刻站起来，白桃乌龙味的信息素里满是开心的温柔：“沈哥，你回来啦！”
　　沈聿衡走过去，一把把他抱进怀里，雪松味的信息素紧紧包裹着他：“嗯，我回来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裹着你的衣服就很安心，”林漾靠在他怀里，“张婶把红烧肉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了。”
　　“好，”沈聿衡笑着说，“我们去吃饭。”
　　饭桌上，沈聿衡不停地给林漾夹菜，叮嘱他多吃点。林漾看着他紧张又温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沈哥，你再给我夹，我就要吃撑了。”
　　“多吃点才有营养，”沈聿衡摸了摸他的头，“小太阳也需要营养呢。”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白桃乌龙味和雪松味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幸福。
　　沈聿衡看着林漾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守护好这份幸福，守护好他的 Omega和孩子。
　　他要做和沈砚秋不一样的人，用爱而不是掌控留住身边的人，那些阴暗的情绪，那些深埋的恐惧，他会自己消化，绝不会让它们影响到眼前的温暖。
　　夜色渐深，林漾靠在沈聿衡怀里睡着了。沈聿衡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腹，眼神温柔而坚定。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只要有林漾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这份近在眼前的幸福，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他会用生命去守护，也会用温柔去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