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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不求回应的,孤独的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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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将顶层公寓包裹得密不透风。乔映绾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她脚边投下变幻不定、光怪陆离的光影。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身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瓶。
威士忌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团名为“元一诺”的火焰。酒精模糊了视线,却让那些画面更加清晰——元一诺笑着的样子,哭着的樣子,最后是那双茫然又空洞,问着“你是谁”的眼睛。
“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经纪人复述的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每重复一次,都像用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她该怎么办?
告诉元一诺真相?把那血淋淋的、不堪的过往,强行塞进她现在平静(哪怕带着缺失)的生活里?让她重新记起那些掌控、惩罚、和作为替身的屈辱?让她刚刚摆脱噩梦,又再次坠入深渊?
不。
她做不到。
那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谋杀。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份莫名的失落感禁锢,困在过去的幽灵里,无法真正向前吗?
“呵……”乔映绾低笑一声,抓起酒瓶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食道,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酒精让她的大脑变得迟钝,却让那份无力感和自我厌恶更加尖锐。
她想起自己曾经多么享受那种绝对的掌控,享受元一诺全然的依赖。她以为那是爱,是占有。现在才明白,那是自私,是毁灭。
她毁了元一诺原本可能拥有的一切,现在连她试图重新开始的路,都要因为自己留下的后遗症而被阻断吗?
凭什么?
凭什么她乔映绾造下的孽,要由元一诺来承受这绵延不绝的痛楚?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对着空荡荡的、只有酒气弥漫的房间嘶哑地低语,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
没有人回答她。
只有霓虹灯无声地变换着颜色,映照着她泪痕交错、狼狈不堪的脸。
她想起元一诺曾经那么喜欢看她演戏,会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会笨拙地模仿她的台词和表情。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是对她纯粹的崇拜和喜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光熄灭了呢?
是从她第一次用冰冷的命令取代温柔的询问?是从她因为无关紧要的醋意就掐灭她与外界的联系?还是从她发现那张相似的脸,开始将她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她。
一点一点,亲手掐灭了那束光。
现在,那束光在另一个地方,试图重新亮起,却被她留下的阴影笼罩着。
乔映绾猛地将手中的空酒瓶砸向墙壁!
“砰——!”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在霓虹光影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巨大的声响让她有瞬间的清醒。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自己颤抖的、沾着酒渍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拥抱过那个温暖的身体,也曾经将她推向冰冷的深渊。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酗酒,自责,躲在暗处舔舐伤口……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这改变不了任何事,也帮不了元一诺。
她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求得原谅——她知道那已是奢望。
而是为了……赎罪。真正的赎罪。
哪怕元一诺永远想不起来,哪怕她永远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些,哪怕她的人生从此与自己再无交集。
她也要想办法,去填补那个因她而生的空洞。去帮助元一诺,真正地、彻底地……走出来。
乔映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洗手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像个输光了所有的赌徒。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似乎在绝望的灰烬中,微弱地、挣扎着,重新燃起。
那不是掌控欲,不是占有欲。
那是一种更为沉重,也更为坚定的……决心。
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躲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她伤害过的女孩,独自在迷茫中挣扎。
即使只能做一个无声的、不被知晓的推动者。
即使……那需要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乔映绾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水珠。
夜色还很长。
但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一场只为赎罪,不求回应的,孤独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