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日光来临前》舒昼

18、第十八章

　　　　商时澍说：“送个相机给她吧！她很早以前就想要，型号挑好待会儿发你链接，你付款好了。”

　　商时澍记得年初那会也是过完年不久，官希语开始记账，把收到的红包拆开来，再将一笔一笔钱认认真真记录下来。商时澍眼尖一眼瞅见她本子上标注了一串数字，用的笔比下列的数字都要粗不少，重点显而易见，

　　商时澍两边兜内都有暖手宝，怕冷的他双手插进触碰到温暖死活不愿意再拿出来，一说话嘴边哈出气，问她：“攒钱干嘛？”

　　官希语吸了吸鼻子，“买相机。”记完账她又一次说道：“我要买相机。”这一回比第一次的回答更坚定。

　　为什么她会想买相机，因为有段时间，南城一下子来了好几位艺术家办展，官希语跟周浅两人觉着新鲜便买票想着去见识见识。

　　艺术家办展都会展出简介，艺术家两男一女，分为三个展厅，分别是雕塑展；画展；摄影展。摄影展排队人数相对于其他两个展，人数略少，周浅执意要去排那列人满为患，半天不见前进一步的画展，便跟随遇而安顺意下去去看摄影展的官希语分开了。

　　摄影展的艺术家身份不仅仅是艺术家，简介里的她身兼数职，是作者，是听障咖啡店的老板，是徒步旅行的向导。照片中的她小麦色皮肤，扛着相机，稳定机头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下蹲时的双腿肌肉紧实凸显力量感。

　　整个展览的照片皆是她生活；徒步中的奇闻趣事，一改用眼睛记录的方式，选择用相机作更艰难，更快速的捕捉。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别致的画面被快门长久记录在册，供来人想象和感受能在展览中自由自由，翩翩起舞。

　　官希语渐渐萌生出想要一台相机的想法，兴起所求得不到的心永运在骚动，一开始咬牙攒下的生活费，发现远远不够的她开始把目光汇聚在压岁钱上。

　　后来，相机计划夭折，她把攒下的钱一口气全部拿出来给从小疼爱的外婆做了副假牙，没有开不开心，只有值不值得，一笔钱换来为外婆能照常嚼碎；吞咽，不再为吃食犯难。结果无二话，对此相当值得。

　　商时澍回到房间坐在电脑前，想到晚上遛弯时官希语再度提起去津市，手掌带着鼠标点开电脑上搜索引擎，双手快速敲击键盘，输入完毕摁下Enter，想知道的信息全部涌现出来。

　　他往下滑，一眼捕抓到重点，陈末耀津市演唱会——‘怪诞派对’售票倒计时10天。

　　翌日。

　　官希语下了公交车步履如飞一路小跑到南城剧院门口，站定把气顺匀才继续往里走。她走上二楼边低头给周浅发信息，或许是周浅在忙没来得及看手机。

　　南城剧院落地在老街这边，毕竟是上世纪留下的产物，年年翻新都难去除那股湿潮陈旧气味。如今剧院大多数开放给演奏乐团，话剧表演团作排练场地。

　　越靠近二楼，缓缓乐声越是入耳，不可否认的是音乐是有魔力的，似清流般抚平人心，却又能拨弄心弦令人振奋高歌。

　　官希语落坐在走廊边上供人休息等候的椅子，排练室门上有一大块可视玻璃，她伸长脖子往里窥见周浅认真盯着谱子，右手握琴弓拉动琴弦。

　　等了一会儿，里头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人走了差不多了，官希语起身靠近门框往里面左右看。

　　“你来找谁？”一个男孩问她。

　　官希语说：“你好，我找周浅。”

　　男孩不假思索对她说：“你直接进去找好了，没事的。”

　　“好的，谢谢你！”

　　官希语一点点靠着边往周浅位置上走，但视线四面八方乱扫像是在找什么人。

　　周浅低头收拾东西，见亮堂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不少，抬头见到来人，“你来了，再等我一会，很快就好了。”她情绪起伏不大，颓气沉沉的。

　　官希语没心没肺，一时间没察觉到，兴致冲冲的问她：“你的倾慕之人是哪位？”

　　换做平时周浅把被官希语这般打趣，早都对她行为打闹回去了，但今日无波无澜，事态安宁，反常，极其反常。

　　“怎么了。”官希语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周浅拉上琴盒拉链，眼睛红红的回答她：“他不会来了。”

　　“啊！”官希语感到突然。

　　周浅背上琴盒牵着官希语往外走，“今天的排练他没来，之后的排练他也不会参加。”周浅顿了顿接着说：“他要回香港了。”她昨天听到谭期安亲自告诉她的消息，一时间怅然若失，说不难过是假的。

　　官希语第一次见到好友这副样子，自己仅仅只能提供些浅短安慰。

　　“周浅。”一道从不远处传来的喊声。

　　周浅认出了这道熟悉的男声，她比身旁的人更快朝对方看去。剧院一楼内不算光亮的灯光，此刻的他像带着万丈光芒走向她。

　　官希语反应慢半拍，见到周浅闻声后怔住后视线跟着她跑。

　　顷刻间谭期安来到她们面前，把手上紧紧拿住的Tiffany蓝盒子递给周浅，扬唇轻笑说：“感谢你在南城对我的照顾，小小心意作为告别礼。”

　　周浅脑子乱成一团，手自己有了意识抬起接过，一长串感谢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两个字，“谢谢。”

　　谭期安走后，周浅的心跳掷地有声，望他背影出神，凝视那辆黑色车子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官希语静静在一旁看戏，再惊喜再惊讶愣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弯唇浅笑，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周浅低头见到手上攥紧的蓝盒子，眼框一下更红了，眼泪呼之欲出使劲仰起头来不让眼泪掉下。

　　官希语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亮她面前，有底气的说：“不难过了，姐姐带你去吃特别；无敌巨好吃的蛋糕，全场随便点。”

　　少女爱意被告别搅弄戛然而止，未诉出口的被时间尘埃掩盖深藏于心底。

　　青春落下彩绘一笔，匆匆忙忙翻篇。

　　*

　　周一升旗台右边静候队列，官希语校服穿戴整洁，老妈昨晚特意帮她熨烫好的，一丝皱纹不带。早上特意早起盘了个丸子头，她排在队列中央偷偷打了个哈欠。

　　贺焮言探出身子左右看，奇了怪了怎么今天早上都不见他的好前桌，拍了拍前面的商时澍问道：“诶！你同桌又请假了？”

　　商时澍稍稍侧回点头，扫去一眼：“没有，等着领奖呢！”

　　“领奖？领什么奖？”

　　“等会你不就知道了吗，不是，说好愿赌服输染的蓝毛呢？”

　　商时澍昨儿跟贺焮言玩游戏，各领一队，看哪队杀的人头比较多，赌注本来定下是贺焮言输了换发色染个蓝毛，商时澍主意一出，贺焮言一听肯定不同意，掰扯了会儿，最后关头，商时澍告诉他只要贺焮言赢过他，惩罚他悉听尊便。

　　这么一来，贺焮聪明脑袋瓜涌出不少有趣惩罚，或许他能在其他方面赢过商时澍，但都不会有能随便指挥他的获胜奖励。胜负欲被带上来后贺焮言决定应战。

　　三局两胜，最终以商时澍三比二贺焮言结束比赛。

　　既然输了，贺焮言耍无赖也不算是第一回了，义正言辞道：“作为一名优秀的南城一中高二学生，我不能带头违反校规。”

　　本以为商时澍会再继续说些什么，但他今天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便没再跟自己扯下去。

　　刘主任宣念颁奖词：“下面让我们给高二二班的官希语同学最热烈的掌声，她代表我校参加南城作文大赛荣获一等奖。”

　　台下掌声如雷，目光如炬，全都倾情翘首等待获奖人上台领走属于她的荣誉。官希语长舒一口气，迈开步子往台上走，走到刘主任身旁站定，抬起双眸扫过台下的各位同学。

　　官希语展颜一笑，内心忐忑慌张，外表镇定自若接过刘主任递过来的奖状，低下点脑袋等奖章挂带套入到脖颈，重新抬头，现在的她如同蜕变一般自信张扬，方才的情绪消散不见踪迹。

　　等待摄影师找好拍摄角度期间，她站于高台，商时澍站在队列中，官希语寻见商时澍视线落点在自己身上，许是处人堆里格格不入，漆黑明目太过耀眼灼人，烫得她心狠狠一动。

　　台下人望台上人，台上人睨台下人，眼神发出的微电波在空气中发生无形的碰撞，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在官希语心底里隐隐作现，心跳如潮。

　　曾似雨夜里的慌乱再度袭来，是她对商时澍一人的特定感觉。

　　“可以啊前桌，获奖了，恭喜恭喜。”贺焮言见官希语进门立刻对她竖起大拇指。

　　不过今天周浅没来，不然准跟贺焮言一块儿闹她，官希语回到位置上含蓄笑笑。

　　商时澍盖上习题册，缓缓侧首对她道出第二次：“恭喜。”

　　第一次是在前夜，官希语得知获奖后的第一时刻和他分享喜讯后，他长摁语音键，嗓音清明短暂两秒的语音恭喜。

　　对门，房间大躺床上的官希语听完语言，耳廓发热，窗外月光平静悬挂上空，今夜无风似有风。

　　视线游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