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日光来临前》舒昼

4、第四章

　　“你们班那个商时澍怎么死活不肯到火箭班里来？背后有没有你的手笔？”刘主任问。

　　钟濡实马上开口否认道：“刘主任真是冤枉我了，人孩子偏偏就爱待在二班，哪都不肯去，我总不能把他撵走吧？“

　　刘主任气哼哼，白去一眼：“外省转来的插班生也是点名指定要进你二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班才是优秀生扎堆儿的火箭班。”

　　“人之常情啊！刘主任，毕竟人家知道二班有我这么一名魅力无限又有趣的班主任作领头羊，点名指定要来再正常不过了。”

　　可谓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刘主任再气也得死憋下去，眼珠子上翻又白他一眼，无言以对。

　　正好在这个时候，刘主任仰了下头，视线绕过钟濡实，恰好捕抓到了不远处他要等的人。

　　往他们那个方向指了指：“过来。”

　　商时澍和官希语不约而同大吸一口气，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完蛋了！”

　　好想是幻觉。

　　官希语隔衣服布料掐了把商时澍手臂上的皮肉，用了八成的力去掐的。

　　“嘶～”商时澍吃痛。

　　官希语耳边传来他的吃痛声，眨了眨眼不太想接受面对事实：“真的不是幻觉。”

　　钟濡实转过身顺刘主任视线望过去，见被叫住的是他们班的小同学———商时澍和官希语。但眼尖的他似乎发现了另一个华点，“怎么两个人挨得那么近？”他又回过身瞟了眼刘主任，发现对方浑然不觉，眼神全挂一人身上，暗想道：“幸好没被你发现。”

　　“刘主任，小钟，早上好！”官希语礼貌问候。

　　刘主任点头作回应，钟濡实冲她笑了笑。

　　“刘主任，小钟。”商时澍简短说完了。

　　钟濡实本来还在等商时澍接下来的暖心问候，但好像已经结束了，开口跟他确认：“没了？”

　　“没了。”

　　“行吧！”钟濡实撇撇嘴。

　　官希语内心慌张死了，现如今她完全绷紧身子，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下意识动作把耳洞露出来。

　　“你回去，你留下。”刘主任说。

　　刘主任的判词一下，显而易见在他们其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刘主任见官希语还没行动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商时澍留下，你可以走了。”

　　“······”

　　商时澍心如死灰一般。

　　官希语完全跟方才判若两人，喜于言表，走前还不忘跟刘主任摆手说：“刘主任我先走了。”

　　钟濡实转身离开前用他的小肉手拍了两下商时澍的肩膀，什么话也没留下。

　　松了一口的官希语走路都哼起歌，钟濡实喊了声她名字，她听到有人叫她，回头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他走近，“小钟。”

　　钟濡实不跟她绕弯子，直说：“挺疼的吧？周末才去打的耳洞。”

　　官希语呼吸加快却不慌，反问小钟：“很明显吗？”

　　“对啊！伪装不够，一走近就会被人瞧见。”

　　“啊！那怎么办？”不得不承认，官希语有点后悔莫及了。

　　“距离升旗仪式还有半个小时，慢慢想吧孩子。”仅仅留下一句话给她，自己则闷声拐进小卖部。

　　*

　　商时澍走进教室后门，发现自己的同桌快蔫儿了。

　　如同一朵残败娇花，垂头丧气。

　　商时澍把一样东西放到她眼前，官希语眼一点儿没动，麻木定在那。

　　今天的早餐还是三明治，不过给官希语的那枚没有放沙拉酱。

　　官希语没吭声，手伸进包里掏出来一瓶牛奶给商时澍，大致意思应该是作为交换。

　　商时澍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又扯开吸管包装扎进牛奶盒喝了一大口，“怎么了？”

　　“小钟说我耳垂很明显。”官希语烦燥跺了两下脚。

　　其实，要不是被抓到不是简单的写检讨，而是记名单，然后周五的年级大会老师发言结束后上台念检讨，她不至于烦。

　　“没事，我有办法能躲过去。”商时澍突然一闪而过个办法。

　　官希语前一秒还软趴趴的扑桌面上，下一秒马上坐立起来，诚恳与他对视，急切期待他提出的办法。

　　“升旗仪式结束前十分钟，你装病溜去医务室待到结束。”

　　“能行吗？”

　　“能。”商时澍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噗呲一笑，对她说：“拿出你在我妈面前装乖的一半功力就肯定能骗过去。”

　　官希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反驳他：“哪里是装的，我是全心全意喜欢原阿姨的好吗！”

　　“原阿姨喜欢我比喜欢你更多，你眼红了吧！”

　　“……”

　　“对了！刘主任把你留下来干嘛？”官希语困惑道，她心虚害怕是因为耳洞，他商时澍最近难道是有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吗？

　　商时澍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他拒绝转班到火箭班的事。待他思索三秒后，乱扯了个借口：“说我头发长，叫改天去剪。”

　　官希语侧身仰头打量了一下，“还真是有点儿长了。”

　　商时澍浅笑，觉得她真是好骗，怎么那么信任他，一点儿都不怀疑他口中说出的话真实性。

　　多年后，他向她问起这些，官希语闷声走进厨房，伸出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不老实的手趁机探进衣服里抚摸他块状分明的腹肌，引得他阵阵搔痒。她笑着回答：“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习惯依赖你了。”

　　*

　　二班男生比女生多五个，所以为了保持整齐和队伍美化不突兀，有两个男生得接到女生对伍后。

　　钟濡实巡视班级列队，漫步到官希语身边时，眼神在她和她身后站直的商时澍身上打转，紧接站二人中间，用仅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来了句：“可以啊！找了个“高人”给你作掩护。”

　　官希语朝小钟抛去个wink。

　　商时澍没什么表情。

　　周浅姗姗来迟，官希语提前给她预留了个位置，她直接排进官希语前面一位。

　　一前一后方便交头接耳。

　　“你打耳洞啦？”周浅惊呼，开始上手替她弄下更多鬓边碎发掩盖。

　　官希语点头，闭上双眼任她处置自己的头发，没底气的问：“是不是很明显？”

　　“还好，凑近看才能发现。”

　　官希语被她安慰，小松一口气。

　　小姐妹一来有唠嗑，时间过得飞快，也不会无趣。

　　官希语开始同周浅讲述今早入校的惊险。

　　后面聊着聊着又聊到追星上。

　　“陈末耀新出那本杂志我买了，光看封面我就已经春心荡漾，差点儿就没忍住往上吻了。”

　　周浅不太淡定的说：“是十月刊的吗？卷毛眼镜造型那本？”

　　官希语猛地一个劲儿点头，“是的，帅死了。”

　　“气息明朗阳光就够迷人心窍了，没想到还搭戴上一副眼镜，瞬间感觉我心被击中了。”

　　她们谈话声不大，但也没有小到前后人听不到的程度。商时澍听到官希语的形容，没忍住笑。

　　官希语转头瞪他一下，给予警告。

　　商时澍挑眉，唇角扬起，有种能奈我何的感觉，欠揍到不行。

　　轮到学校领导发言时间，商时澍眯了眯眼，无情伸爪轻戳少女后背，低声道：“还不走，打算被抓？”

　　“才到学校领导发言，不急。”她记得学校领导发言完，后面还有优秀学生发言，仪式才结束。

　　商时澍耸肩，目光望向飘扬的五星红旗，压低声音说：“别怪我没提醒你。”

　　官希语被他一警告，怂了。向周浅确定好碎发遮掩没问题后，转身，往队列后面走去找小钟。

　　官希语不太会撒谎，呼吸加快同时汇报还有点颤音，她谎称自己低血糖，需要短暂离队去趟医务室。

　　钟乳石打眼一瞧便知她目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点头准许，放她去医务室了。

　　官希语走去医务室路上，心乱非常。

　　商时澍见官希语逐渐走远的背影，暗暗替她松口气，谁知一转头撞上周浅意味深长的眼神。

　　“……”

　　官希语推开医务室的门，有些年头的木门发出吱嘎响，她伸头往里探，却没见到校医的身影。

　　不过让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碰上上周给她发申请表格的宋漫铭。

　　官希语硬着头皮走进去，背过身虚掩上门，安安静静落座到空长椅上。

　　“校医有事出去了。”宋漫铭正坐她对面，上下打量她。

　　“嗯。”官希语微皱眉头，发现了对方目光在自己身上重重上下扫视。

　　那种赤裸裸眼神让她感到不适，她不喜欢被这样打量。

　　升旗台话筒连接校内广播，乃至在校园各处都能听到。

　　轮到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女孩充满朝气的声音下一刻在校园内四荡，发言声势磅礴，无形间给人传递力量，“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来自高二一班的徐潇潇，很荣幸可以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官希语记得她，去书店偶遇过她数次。周末玩乐时间，她落座书店一角，沉浸，畅游在知识海洋里。

　　“学妹，你还记得我吗？”

　　官希语脑海想法戛然而止，随之替代的是男生向她提出的问题。

　　“记得。”

　　“学妹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的？”

　　“官希语，高二的。”她抬起头正视他。

　　宋漫铭挠挠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觉得有缘能在这碰见。”

　　“······”

　　“校园拢共就这么大，碰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还扯上缘分了。”官希语心中暗怼他。

　　“那你有意愿进学生会吗？”宋漫铭问。

　　“你们有kpi？”官希语反问。

　　宋漫铭顿住，反应过来后哈哈哈笑出来，“不是，学生会招新工作安排给我，得努努力交差才行。”

　　“哦！”

　　或是发现了寂静空间相处到尴尬境地，二人一致选择闭口无言。

　　官希语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观察外面局势。升旗仪式结束，正在进行形象仪表检查，看了一会儿她又继续坐回去。

　　五分钟后，医务室门被人推开。

　　商时澍背上洒满阳光，照射下的耀光往他周身轮廓镀了层金边，插着兜，朝她扬了扬下巴。

　　官希语看得一愣，感觉心忽然被羽毛轻轻捋了那么一下下。

　　商时澍见官希语好似不太明白他意思，开口说：“结束了，走吧！”

　　“来了。”官希语手交叉在前，头低低地往门口走去。

　　擦身而过，商时澍看了官希语一眼，然后又往她身后看了共处一室的那个男生，直接跟他对视，商时澍由上而下的俯视和眸光幽深下带着警告，让宋漫铭心虚先行错开眼。

　　“里面那人你认识？”商时澍面无表情，好似只是他无聊时的随口一问。

　　官希语摇摇头又点点头。

　　“嗯？”

　　“算不上认识，仅知道个名字。”官希语老实巴交的回答他。

　　“这算哪门子的认识。”

　　官希语醍醐灌顶，以肯定语气说：“你说得有道理。”

　　“傻了吧你。”

　　官希语抬手捶了捶商时澍手臂，力道不重但也能表达出一丝丝不满。

　　*

　　是在上语文课的时候，官希语才发现商时澍居然戴上了眼镜。

　　官希语来回侧头看他一眼，两眼，三眼······头都要扭成拨浪鼓了。

　　商时澍乜斜她。

　　三分钟后，官希语悄悄给他递了张纸条。

　　商时澍垂头看去，一共三行。

　　第一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有姿色。”

　　第二行：“朕瞧着新鲜，跟宫里进了新人似的。“

　　第三行没有字，是一个咧着大牙笑的小黄豆表情包。

　　商时澍看完后把纸条夹进书里，对她的调戏不作予回应，但自己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