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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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港又进入了暴风雨季，无穷尽的雨水无止尽地下着，活像是天上撕了个口子，海水倒了下来。于是，雨水也是咸的。
也许今天是特大暴风雨，把海水卷到天上了，方雀任凭雨水冷冷地扑在她脸上，盯着路口的红绿灯。
她没有带伞，雨披又遮不了多少雨，水灌下来的时候，只能安慰自己是免费洗了个澡。
对面马路上，五六个穿着明黄色雨衣的小孩子，旁边两个大人护着，小鸭子一样穿过了斑马线。其中几个小鸭子快活地踩水，遭到了保育员的严厉呵斥，瞬间蔫了下去。
方雀小时候也这样，喜欢下雨天，喜欢踩水坑，喜欢满身是水地跑来跑去。大约小孩子都这样，现在她不这样了。
下雨天不会让她产生任何额外的情绪，淋湿了也一样。
面前绿色霓虹灯亮起，停滞的斑马线上忽地出现了投影的人像，指挥秩序的虚影有几个，指引前进的有几个。
人太多了，方雀努力和身边人保持距离，他们伞上的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她身上。
真是讨厌的星期一，尤其是这一天她还得去新单位报道！
方雀想以一个崭新的好面貌面向新同事，出门前她特意穿了一件体面的套装，还卷了头发化了妆……现在她只祈祷不要迟到，最好再早一点到，有时间打理一下自己！
她看了眼光脑算了算时间，快步小跑起来，穿梭在人群中，身上没溅到一点伞上的水。
人行道上难免有坑洼的地方，蓄着一汪汪的水，倒映着来自上方的霓虹灯。方雀抄了一条小路，人少一点，开满了老式的铺子。
各种修理电器、推拿足浴、快捷公寓都打出了招牌，高高低低地在空中伸出招揽的各色牌面，照亮了这一片的街道。
沿街的都是小吃摊，卖早饭的卖菜的，因为下雨门可罗雀。一阵强过一阵的狂风差点把卖鱼佬的雨棚都给掀翻，红色的生鲜灯随着棚子一震，显得鲷鱼的眼睛都没那么清亮了。
水洼中的霓虹幻影被方雀踏了个粉碎，她拐进了主路，迎面撞进了一个怀抱——
“你想要变得更美、更苗条吗？你想要变得更优雅、更迷人吗？快来试试鲸鱼蛋白霜吧～”
方雀以为自己撞到了人，一看只是个女Omega热舞的投影，立马穿了过去。好像还是个当红偶像。
女O标志性的猫眼烟熏，和脖子上新潮的抑制环，被方雀甩出了脑子。反正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路过连锁药店时，她又被稀奇古怪的广告拦住了，这次是真人直接冲上来，问她要不要了解一下舒缓白片。
方雀瞥了一眼，脖子上空的，还干这种工作，一定是个Beta。
小伙子挺热情的，就是方雀跑太快了根本追不上，他在后面大喊：“治疗头痛，缓解压力必备！舒缓白片了解一下啊！”
我看上去是什么压力很大的人吗？我头发还在呐！
方雀叹了口气，收起雨披，坐上了电梯，裤脚的水都可以拧下来了。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就像水鬼一样。她挑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个女Omega。
她一头褐发微卷，恰到好处地露出耳朵上的一对珍珠耳钉，身上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裙，胸前别有一枚缀有珍珠的铃兰胸针。
脖子上的抑制环轻薄地贴在她修长的颈上，电梯太小，方雀闻到了她身上干净的味道。
方雀可以由衷地说一句，她很漂亮。
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是不礼貌的，所以无论是不是特殊时期，大部分的Alpha和Omega都会佩戴好抑制环，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冒犯。
Beta没有信息素，不用戴抑制环。由于AO会佩戴抑制环，Beta难免艳羡，前几年还有流行戴抑制环模样的装饰品，向AO上流社会靠拢的现象。
方雀那会还在学校里读书，身边就有不少Beta同学炫耀自己脖子上的装饰品。这是她最无法理解的，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带个环也成不了AO啊。
仿佛是也看到了她，电梯里的女Omega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好像认识方雀一样。
看到年轻的Beta满身是水，女O惊呼：“你都淋湿啦？要不要换套衣服，我正好有备用的，咱们身形差不多，你穿正合适。”
方雀礼貌婉拒，结果女Omega特别热情：“没事的，来吧！我们在同一楼层。”刚才方雀上电梯的时候，对方已经按了十层，她也得去。
叮一声，到了。
根据方雀在基地的入职培训介绍，特别行动处在波特港的分部就位于十三点五层，属于夹层。想要上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借用十楼的保洁间，从杂物柜子里坐小电梯上去。
有点麻烦，但是保密性很好。
见实在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方雀便跟女Omega进了Beta厕所——
前后脚的功夫，对方唰地一下收了身上松散的劲，乘其不备，一个刺拳直冲方雀面门。
方雀向左一闪身躲开，女O右手拎的包已经重重地打了过来，包上的金属饰品眼见就要打到方雀了，她连忙大喊：“对不起，领导！”
嘴上道着歉，方雀轻巧地侧滑步躲开了包，女O击空了。对方一双美眸满意地弯弯，嘴上却呵道：“哼，不差，还算有眼力！去把衣服换上，时刻保持紧惕！”
两三个交锋后，包还是打在了方雀身上。她老实接过领导的包，恭敬地承下了领导给她的下马威。
这身外套估计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尺码合适，款式宽松，比她今天特地穿得套装要好很多。更轻便，更适合活动，同样很体面。
包里还有块毛巾，方雀迅速把头发擦干。推开隔间门时，女Omega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瞥见镜子里的方雀舒服点了，招招手示意：跟上。
要是没有指引，没有身份光脑，一般人是找不到特别行动处的。所以方雀认为，在电梯里碰见一个陌生的女O绝对不是巧合。
这几年，Omega做领导是越来越多了，但奥克希恩体制内还是Alpha多一些。方雀吃不准对方身份，悄悄观察了一路。
此人高挑匀称，双臂纤细但是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一定是苦练的结果。而且她是个相当时髦、注重生活、细心的Omega。
一些生活粗糙的AO的抑制环只会选最普通的基础款，这位女O的抑制环都快玩出花来了，有钱又有情调。
而且，她身上遮不住的上位者的气息，让方雀快速确定了这人就是之后的直系领导，怕她没有光脑权限特地找人来了。
方雀在基地接受培训的时候了解到，特别行动处有十几个部门，数字越小越是核心，越核心的地方Alpha越多，其次是Omega，最最后、最最少是Beta。
特别行动处的Beta大多担任一些后勤、打杂的工作，很少会出外勤。方雀大概就是偏核心部门里难得一见的Beta了。
见领导对自己一副特别了解、还算满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她亲自下场点的兵。
又是送衣服送关心，又是亲自来领人的，说不动容有点假。
十楼保洁间，女O在杂物柜前验了光脑，领着方雀进了杂物柜内部电梯里，非常狭窄，一次容纳两个人已是极限。
保洁间充电的清洁机器人还闪着幽默的绿光，像监视器一样，目送二人上去。
她们简单握了个手，女Omega介绍自己：“我叫莉莉，特别行动处六组组长，负责情报工作。”
随后，莉莉带方雀穿过一道无人的走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特别行动处波特港分部，位于波特港中心大厦十三点五层，层高完全正常，只是不能从正常的电梯进入。从莉莉的办公室看向窗外，冷冷的雨水打在深色的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水渍。
坐在办公桌对面时，方雀还有点恍惚。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进政府部门工作。体制内的好工作太看重身份了，那种体面又高薪的工作，只会在AO里挑选，次一点比较累的工作才可以流到Beta手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份又累薪资又低的工作可以养Beta一辈子，还没有晋升的机会。
她爸妈对她没什么期待，说做什么工作都随她的便，倒是她奶奶死之前总嘱咐她找个铁饭碗，说抱上铁饭碗总没错的。
毕业后，方雀通过了铁饭碗选拔考试，又参与了六七轮面试，最后却被选调进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政府部门！不仅她没听过，周围的朋友也没听过，网上搜都搜不到。
她都怀疑是不是被耍了，直到一架飞梭大晚上地把她从床上拽到了培训基地，与世隔绝，开启了为期十四个月的特殊培训。这段时间不说痛不欲生吧，也极其折磨人，好在磕磕绊绊地也毕业了。
我真的到了特别行动处，从未见过的秘密部门……
方雀收了心思，看着面前莉莉推过来的两个文件袋，在她眼神的指示下先拆了左边那个——一份档案，她自己的档案。
“方雀，欢迎来到特别行动六组。”莉莉的脸无需特别地做什么表情，就很美，此时她依旧是第一次见面的热切的表情，仿佛冷脸试探人的不是她一样。
莉莉紧接着解释：“你不用向我自我介绍，我已经看了你出生以来所有的档案资料，都在这里。我想，我对你已经有一定了解了。”
也许对从前的人来说，会有一种被冒犯的恶心感，但是方雀没有，立马坦然地接受了一切，而且她相信其他人也是不会有多余情绪的。
从保育院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属于集体，个体的所有不当言论、不法思想都是该被抹除的。
进入政府部门工作更是没有隐私可言的，他们必须向奥克希恩政府袒露自己的一切，不得隐瞒自己的过去，不得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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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雀
编号：03317
性别：女/Beta
身高：172cm
……##
至少十页的生平描述，详细到保育院分到了哪个班，由哪位保育员负责养育大，从小到大的学习成绩，诸如此类。
方雀翻了翻，除了在基地的成绩单、为人作风详述、性格分析等，档案后面还有几份相当私人的文件，比如涉及祖上三代的政治背调、体检报告、基因报告等。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份档案，太过详细了，几乎要把她的底裤扒干净了。其中几行还提到方雀在基地的时候睡眠质量很差，认床，刚开始两个星期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不是？！睡觉都有人看着吗？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熄灯之后躺着没睡着的！！
那岂不是她小脚指内侧有颗痣都被人知道了？
结果怎么着，在体检那一页除了健康还真提到这颗痣了……谁扒拉她脚趾了！她不记得有给人看过啊？！
波特港中心大厦和周围的高楼鳞次栉比地紧挨着，对楼的大幅广告几乎要跳她脸上，“永生集团”四个鲜红的大字投影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着。
从高楼间的缝隙远眺，波特港的霓虹灯光又淹没在了黑水一样的雨里，唯有两个巨型AO美人投影穿梭其中，展示自己脖子上最新款的抑制环。
莉莉见她把档案翻得稀里哗啦的，继续说：
“你大概有三百多位同期分批进基地训练，我们最终留下的也只有包含你在内的十个人，进行了额外四个月的精英培训。
没被选上的其他人么……说不上好，也算是各有各的去处。”
档案的第一页上明确写着，方雀的综合训练成绩排在第十位，差一点就要被淘汰。
“你也就伪装和潜行还算看得过去，”莉莉颇为挑剔地点着成绩，点评方雀刚才的几个躲闪，“好吧！敏捷也算勉强过关。”
特别行动处是政府直属管辖机构，精英群集。出于各方面考虑，招收时大多在AO中选择，而不是Beta。当天大的狗屎运落到方雀这个平平无奇的Beta身上时，她自己都没看懂是怎么回事。
只能归结为自己实力不太行，但运气还可以，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让她吃上皇粮了。
“不过，我们情报六组，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Beta。”她脖子上的抑制环是串珠做的，正闪闪发亮，“在一些特殊场合，Beta很有用。”
众所周知，Alpha和Omega当然比Beta优秀几百倍，但他们在特殊时期无法兼顾工作，这也算是个烦人的地方。Beta就简单点，可以像老牛一样一直做点简单的重复劳动。
这就是为什么莉莉一有挑选新人的机会就先看Beta的原因。
方雀受了鼓舞，眼睛都亮了一点——头一回听人说Beta也不赖，也有用得上Beta的地方。
“工作上不用担心，第一次出任务我会找人带你，希望你能努力哦。你的任务完成率越高，得到的点数也就越多，年终奖也就越丰厚。如果你不缺钱，也可以兑换点数提升自己的技能什么的，都可以。”
她凭空收走了第一份档案，推了推第二份，方雀掂量了一下，非常轻。
倒出一个半旧不新的光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