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玛诺伊岛没有明天》郎发发

7、第七章

　　“所以，现在你想怎么办？继续等，还是别的？”吴言恒直接问道。

　　“我也没等她吧，就是，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所有人都知道是假话，可没有人戳穿。

　　“不管你等不等，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说了。”张赫咬咬牙，这件事他必须要说了，“瑶瑶可能要结婚了。”

　　“什么？！”所有人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张赫这事可不能瞎说。”周齐难得板起脸。

　　“我没瞎说，我亲耳听到的。就瑶瑶来体总的两三天前，我在一家饭店里碰到了她男朋友的父母，听见他们在商量结婚的事，婚期都定了。”

　　“什么时候？”张星远追问。

　　“五月三十。”

　　“五月三十……”张星远喃喃重复，“还有十八天，她要结婚了。”

　　“其实瑶瑶刚来我就想说了，但是我看你那么开心，就想着不扫你兴，过段时间说。可我没想到你会想到表白。”

　　张星远不再说话，房间内陷入死寂。

　　过了好半天，张星远忽然站起来，咧嘴笑笑，“哥哥们，你们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吧？走吧，咱去外面吃点喝点，我请你们。”

　　如果张星远哭，他们会松口气，可他这样，他们完全不放心了。

　　“星远，你没事吧？”张赫皱着眉，他懊悔没早点说这个事，更懊悔一时没忍住现在说了这事。

　　“我没事啊，我很好。走吧，去喝酒。”

　　“别出去了，就在家里喝吧。”沈巍发话了。

　　“好，那你们等着，我出去买酒和吃的。”

　　沈巍拉住张星远的胳膊，“你别去了，让周齐去。周齐，你下去再买些酒。今天多喝点没事，明天放假，今天我们敞开了喝，我买单。”

　　“好。”张星远一向听沈巍的话。

　　几人喝了不少酒，他们做好了喝醉的张星远哭闹的准备，可是喝多的张星远不吵不闹，也不哭，就抱着那个皮卡丘闹钟，嘴里唱着歌。

　　“会不会有人明白，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接着紧紧闭上眼……”

　　随着歌词，张星远闭上双眼，眼前还是她的笑颜，挥之不去。

　　眼泪无声滑落，唱着歌的声音不禁哽咽。

　　发着呆的时候，真的可以忘记你吗？

　　又喝了不少，张星远才彻底醉得睡了过去。其他人也才放心的各找地方睡下了。

　　早晨张赫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张星远不见了。

　　他急忙爬起，摇醒睡地上的赵川杰，“张星远呢？张星远去哪了？”

　　赵川杰睡懵了，随手指了下，“张星远不是和你在床上吗？”

　　“没有，他不在！”

　　赵川杰瞬间睁大双眼，床上没人，“他去哪了？”

　　“不知道，快看看外面有没有！”

　　张赫鞋都没来得及穿，推开卧室门往外走，走到客厅的时候，他看见了坐在阳台藤椅上的张星远。

　　他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就是在那里坐着。

　　他走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

　　“星远，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今天天气不好。”张星远答非所问。

　　张赫看了眼雾蒙蒙的天空，“是啊，是个阴天。”

　　“没有太阳，北京没有太阳。”

　　听完他的话，张赫一脸凝重地抓住他的胳膊：“张星远！”

　　“张赫，她昨天给我发生日快乐了，我今早看到了。”张星远朝张赫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北京没有太阳，但是有皮卡丘。”

　　张赫这才注意到张星远的怀里抱着那个皮卡丘闹钟。

　　那只黄皮耗子咧着嘴笑得好刺眼。

　　吃过午饭，其他人先走了，赵川杰和张赫把张星远的家打扫了一遍，把大家送的礼物放进了客房内。他们临走前，张星远拜托他们把蛋糕扔了，把花留了下来。

　　那样好看的花，留着观赏也挺好。

　　放假的三天，那几个人轮流每天来看张星远，不定时，不定点，想来就来。还经常给他发消息，打视频，晚上有一两个人用各种烂借口留在他家。

　　张星远明白他们的用意，他知道他们是担心他出事。

　　他怎么说自己不会有事都没用，他们不信他。

　　上班那天，张星远依然穿着帅气，刮了胡子，抓了头发。

　　他进球馆后，和遇到的每一个人热情打招呼，尤其是碰到孙云瑶时，他表现得大方自然。

　　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星远揉了把脸，他这样好的状态，大家该放心了吧？

　　接下来几天，他表现得非常正常，淡然与孙云瑶相处，与前段时间一般无二，只是不再和孙云瑶一起吃饭，因为孙云瑶在那天之后发消息说以后晚上不一起吃饭了，他答应了。

　　看见他真的没事，大家才真正放下心来，晚上留宿他家的人也没了。

　　沈巍在群里发了一则消息，球队因多年表现优异受到了国家表彰，他做东请客吃饭，孙云瑶也在邀请的范围内。

　　总教练的面子得给，群里的人纷纷响应。

　　包了三个大间，所有人才勉强坐下。

　　饭局上免不了喝酒，酒喝到上头，不知谁提起了婚姻这个话题，周齐自然而然想到孙云瑶：“瑶瑶，你要结婚了是不是？”

　　一语惊得原本热闹的包间瞬间鸦雀无声，全都看向周齐。

　　“你们看我干嘛，结婚的是她。”周齐指了指孙云瑶。

　　“齐哥，这事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周齐把张赫遇见孙云瑶男朋友爸妈的事说了一遍，见大家还是不怎么信，指着张星远，“不信你们问张星远，张星远也知道这事。”

　　张星远瞥了一眼孙云瑶，她在拿着手机发消息，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是在给他发消息告知这边的情况吧。

　　张星远点点头，“嗯。”

　　“听说是五月三十，这也快了啊。”周齐接着补充，“就十多天了。”

　　孙云瑶笑笑，没有否认。

　　算是默认了吧。

　　张星远朝孙云瑶举了下酒杯：“恭喜你啊，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一定给你送。”孙云瑶回敬一杯酒。

　　得知这个消息的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祝贺孙云瑶，一派道贺或是祝福声中，张星远默默喝了一杯又一杯。

　　张赫接过张星远手里的酒杯，“星远，少喝点。”

　　他今晚喝太多了。

　　“张赫，今天让我多喝点吧。”张星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灯光映在眼角，星星点点闪着光，“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赫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阻止。

　　饭局结束的时候，张星远提出他和孙云瑶一起回去。

　　吴言恒想说不，被沈巍制止了。

　　他们离开后，吴言恒砸吧着嘴问沈巍：“你真让他俩一起回去？”

　　“就让他们一起回去吧。”

　　“瑶瑶都要结婚了，让张星远和她一起回去，合适吗？孤男寡女的。”

　　“你放心，他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要是能有什么事，早就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吴言恒点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一起坐在打的车的后座，一路上基本没有说什么话。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坐在车里张星远看见了窗外的月亮，月亮缺了一个大大的口，剩一弯小小的弦月。

　　“月亮不圆满了。”

　　孙云瑶转头看向他，又看向窗外，“或许月亮本就难圆满。”

　　张星远头靠在窗户上，定定瞧着月亮。

　　孙云瑶喝的酒少，她想把喝高了的张星远先送回家中，但张星远执拗，死活不肯，要把孙云瑶送回家，无奈她只能答应。

　　送到孙云瑶家门口，张星远借着酒劲，问出了他想了几天的问题：“瑶瑶，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你希望我结婚吗？”孙云瑶反问道。

　　张星远无法回答，他想说不希望，但现在这句话已经没用了，除了给她徒增烦恼，并无他用。

　　“张星远，你希望我结婚吗？”孙云瑶直视张星远，目光灼灼，似乎要把他看穿，“回答我。”

　　“如果你是快乐的，那你要做的事就是我所希望的。”张星远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张星远？”

　　张星远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如你所愿，我会快乐的。远哥，不早了，回去睡吧。”

　　“嗯。”

　　张星远听话地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他回头，孙云瑶还站在门口，她的大半个身影隐入黑暗里。

　　他想起了索玛诺伊岛，那个现在正好是极昼，不会有黑暗的地方。

　　“瑶瑶，索玛诺伊岛的极昼来了，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我们还能一起去看吗？后半句话张星远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默念。

　　“我知道。”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瑶瑶，你送我的皮卡丘闹钟我放在床头，在我心中，它好比一个人，我希望它幸福快乐。”

　　这是他那晚上想好的回答，他希望孙云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害怕孙云瑶明白。

　　“我知道。”

　　张星远了然一笑，看样子她懂了。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瑶瑶，我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我知道。”孙云瑶笑意温柔，“远哥，你醉了。”

　　“嗯，再见。”

　　张星远没再回头，进入电梯时也是背对着外面。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张星远脑海中没由来的想到了那个粉丝剪辑的那个烟花视频。

　　那两次站在烟花和金纸雨下的不是我们。

　　现在即将站在烟花和彩带雨下的也不是我们。

　　瑶瑶啊，我们好像始终差了一点点。

　　是我太不勇敢了，是我太胆小了。

　　瑶瑶，如果我早一点勇敢，早一点说我爱你，那现在结婚的会不会就是我们？

　　瑶瑶，我爱你。

　　只有寂静的夜色和弯弯的月亮听到了他心底的喧嚣，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