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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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樾皱眉，忽然感觉到了异样。这里雄虫精神力等级普遍是E或者C级。因为经过几千年来的基因优选，精神力等级高的雄虫和军雌都被筛选至帝都或者繁华的星域，帝都白塔学院也近百年没有平民雄子入学了。那为何……
秧色一家，雄父雌父都是B级，生下的两位军雌现在是A级精神力，秧色更是少见的超A级！
沈唐看出了他的疑惑，低低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
“我家确实不太一样，原因你以后会知道。”
“好好守着我弟弟，哪一天他离开了，你绝对后悔莫及！”
天色渐暗，他走到院门口，望向蜿蜒的山路尽头。心中担忧渐起，几次想用光脑联系秧色。沈唐见状，拍着他的肩宽慰道：“放心！秧色对这片山的熟悉程度，堪比你对军部大楼！天黑前肯定到家！”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暮色苍茫的山道尽头出现。他披着一身流动的金色晚霞，一步步地向他走来。最后雄子站到了他面前，挺拔的轮廓像是用狼毫蘸着金粉勾勒出来，连刘海后若隐若现的虫纹都透着股端肃的气息。
雷樾不知，自己竟看得呆了。直至雄子走到他的面前，笑着对他说：
“雷樾，我回来了。”
秧色家人留两虫在家玩几天，而这几天成了雷樾迄今为止最惬意的一段日子。他陪着雄父侍弄花草，将整个前院打理得焕然一新；随雌父去法院和地方军部转悠，看着那些官员在雌父威严（和自己中校身份无形的压迫）下诚惶诚恐；与二哥宋霄过招练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不忍让二哥输得太难看。
而他心底最喜欢的，是陪着秧色去采药。
秧色带他踏遍山野，领略了无数动人心魄的景致，并如约将他带到了那个“秘密基地”。
那是一个藏在飞瀑之后的溶洞！水流如帘幕般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洞内却豁然开朗，甚至有阳光从顶部的裂隙倾泻而下，自成一方天地。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雷樾惊叹不已，连连称奇。
“我那时一看到这瀑布，”秧色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就知道后面肯定藏着个洞！”
“我直接冲进水幕一看，果然有！哈哈哈哈”雄子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阵阵回响。
“这怎么可能！”雷樾失笑反驳，这直觉未免太过玄乎。
秧色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眨了眨眼，促狭地问：“你不知道这洞叫‘水帘洞’吗？”随即，他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笑点，爆发出更响亮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留下雷樾一头雾水。
“算了，雄子开心就好。”他想。
美好的时光如同指间流沙，临行前，秧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段时间采摘的宝贝植物打包，其中不少是连盆带土移植好的，最高的那棵甚至达到了七八米，枝叶几乎要顶到星舰的舱顶。
“还好有未婚虫的星舰！”秧色仰头看着那棵植物，眼睛亮闪闪地转向雷樾，语气里满是庆幸。这一刻，雷樾第一次为自己拥有这艘庞然大物而感到由衷的愉悦。
当厚重的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温暖的阳光和带着草木气息的风，舱门彻底关闭的瞬间，雷樾忽然感觉到一种窒息，仿佛被隔绝了空气。
白塔恢弘的穹顶之下，金色的阳光为庄严的毕业典礼镀上神圣的辉光。
秧色立于毕业生方阵之中，目光掠过下方观礼台——那里汇聚着上千只雌虫，如同一片躁动不安、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海洋。每一位雄子的毕业，都意味着至少一位雌虫将获得珍贵的繁衍资格，这是虫族社会最核心、最盛大的仪式。
“我们的未婚虫都还没到呢！”书淼戳了戳身边的秧色，“三只该不会迟到吧。”
观礼台的座位将要被坐满，他和红帆、秧色的未婚雌君都还没到。
“他们三只都是军雌，应该不会。”秧色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手腕上的金属扣，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听说毕业典礼最后是集体婚礼……”
“别提那个！”书淼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宣誓，我感觉很傻。”
傻吗？但秧色很是期待，结婚宣誓，一辈子可能就一次，他很期待，也很紧张。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蓦然掀起一阵骚动的涟漪。三道挺拔如标枪的身影穿透密集的虫群，沉稳而有力地步入会场。
雷樾走在最前面，步伐精准得如同机甲校准过的齿轮，锃亮的军靴踏地，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恍若重型机甲启动时的液压低鸣。他面容冷硬如石刻，唯有在目光精准捕捉到台上秧色的瞬间，眼底深处才飞快掠过一丝冰雪消融般的柔软。
三只居然一起到了，难道他们彼此很熟？秧色不禁好奇。
雷樾很快在观礼席第一排正中落座，姿态慵懒，他随意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遥遥望向台上的秧色，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晓峰和沐泽分坐他两侧，也向他点了点头，权作招呼。
“雷樾和晓峰认识我是知道的，你的雌君沐泽好像也跟他们很熟？”秧色点头回礼后，碰了一碰站在旁边的红帆，说道。
红帆视线从刚进来的三位军雌身上收回，看向旁边的好友。
“他们三只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
“当——！当——！当——！”
恢弘庄严的毕业钟声骤然敲响，浑厚悠远的声浪涤荡开来，庄严地覆盖了整个白塔穹顶下的空间，仿佛在为这充满张力的青春一幕盖上最后的印鉴。
校长激昂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嗡嗡回荡：“经过系统培养，本届雄子均已掌握精神力安抚技能，其中A级占比首次突破10%！此外，表演、园艺、古纪元神秘学等特色课程也成果斐然……”
书淼杵在秧色身旁，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台上校长正对着台下黑压压的雌虫们滔滔不绝地自夸，活像个卖力兜售滞销星舰的星际贩子。
他下意识地将脑袋歪向秧色的肩膀。鼻尖萦绕着对方衣领间干净清冽又带点苦涩的气息。这个比他高出半头的雄子，肩膀恰到好处地坚实，像一块温润的暖玉，既不会过分绵软，也不显得冷硬硌人。
秧色垂眸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书淼赶紧闭上眼，假装专注聆听。
今天的心情实在称不上美妙。从此要和秧色分开生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四年前刚入学时，他也曾是顶级贵族雄子中的一员，前呼后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看，那就是今年入学的A级雄虫，偏远星系来的平民。"某天，身边的学长指着不远处说道，"长得倒是不错，曼塔阁下想收他当随从。您要不要也试试？"
他顺着指引望去，紫竹下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雄子，容貌俊美，身形挺拔，正专注地摆弄手里的物件。那雄子似乎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轻轻的勾起了唇角。那笑容清清浅浅，宛若竹林间拂过的晚风。
只这一眼，他就知道曼塔的算盘注定落空。
果然，不久后月夜，在操场的监控死角，他亲眼目睹了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雄子如何反手扣住为首雌虫的手臂，借力腾空而起。那一刻，雄子衣袂翻飞的身影，宛如古纪元文献中走出的战神，招式优美而凌厉。即便以寡敌众，也游刃有余。
有鲜血溅入眼瞳，雄虫没有眨眼，任由血痕沿着脸颊蜿蜒而下，与额间虫纹交织成神秘而绚丽的图腾。
"这真的是一只雄虫吗？"他想。
冲突转瞬就结束了。雄虫弯腰在倒地雌虫的衣服上擦拭右手，缓缓起身，隔着满地呻吟的对手，对十米外，呆若木鸡的他轻轻笑了一下。
从那天起，他成了秧色的小尾巴，也一度成为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奇景"。渐渐地，他从跟班变成了朋友。即便后来秧色身边聚集了更多伙伴，他始终占据着最近的那个位置。
要是……永远不毕业该多好。书淼不禁在心底长吁短叹，自己的想法若被红帆知道了，绝对要被骂“没断奶。”
忽然，秧色的肩膀轻轻顶了他一下。
“喂，摄像球要扫过来了。” 秧色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在耳边响起。
书淼如同被无形的针扎到，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腰背，瞬间绷成一根标枪！要是被家里那位古板的雄父从直播里看到自己这副懒骨头模样，回去铁定少不了一顿“有失贵族体统”的严厉训斥！
与此同时，校长那浑厚如洪钟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再次响彻整个礼堂穹顶：
“诸位雌君！今日立于高台之上的雄子们，或为尔等血脉相连之至亲，或将成为尔等托付终身之伴侣！”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肃立的雌虫们：
“自今日始，守护之重责，便落于诸位肩头！”
“须知！精神力卓越之雄子，既是我帝国繁衍生息之无上根基，亦是我文明抵御外侮之锋锐利刃！”
“愿诸位谨记于心——”
“当以性命，护我根基周全！”
“当以智慧，铸我利刃锋芒！”
“既不可使其蒙尘！亦不可——令其锈钝！”
阳光穿透高耸的彩绘玻璃窗，在雄子们雪白的礼服上投下斑斓流动的光纹，仿佛为这番沉重的训诫加冕了神圣的辉光。
而这些话，也成了禁锢雌君们的，无形的枷锁。
